“昨晚就报了,可是县令出远门去了,师爷派人出去找了。”
    另一个路人突然说道:“半个月前隔壁镇上也有个姑娘失踪了,听说是被土匪抓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小五,你先去客栈,我送他们回去。”沈柯眉头紧锁,上前帮忙扶起那位妇人。
    “好。”
    柳述不放心地去了客栈,不多时张师兄妹带着两个丫鬟来了,他打听道:“镇上有姑娘失踪了,你们知道吗?”
    “有这事?”张默阳摇头,“这两天方琼都忙着成亲的事,衙门里好像没什么大案子。”
    “有人说隔壁镇也有失踪的,如果都是土匪做的,那这案子就大了。”柳述有些担忧,之前土匪明明只是抢金银珠宝和庄稼,不会伤人性命,现在看来好像变得严重了。
    “柯深呢?”张默阳问。
    “送那失踪女子的爹娘回家了。”
    柳述都能猜到对方还会找那对可怜的夫妻打听情况,所以才很是担忧。他是见过土匪的,要不是他舍得把那些金银珠宝抛下,恐怕要被打出个好歹。
    他真怕阿柯会亲自去找土匪,那阿柯这硬骨头少不得要吃大亏。
    “你们家护卫多吗?”
    “有几个看门的。”张默阳说。
    “就几个?”
    “你以为呢?我们这民风淳朴,平时又不会出什么大事,何况张家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真正的大富大贵之家,你是没见过金陵柳家的金夜壶......”
    柳述:“你给我打住,能不能别总提夜壶?”
    “我也不想啊,但那玩意可是金的!”张默阳吼道。
    “别担心,柯深只是送他们回家,不会有什么事,你别自己吓自己。”张默笙说。
    柳述点点头,长出一口气,调整好情绪:“行,咱们先办正事吧。”
    吃过午饭后,沈柯才回到客栈。
    “怎么这么久?”柳述问道,“吃了吗?”
    沈柯点了下头,坐下后说道:“失踪的姑娘听说是个乖巧听话的小姑娘,昨日出城探亲是去看刚生产完的姐姐。官兵出去找了一天,没找到人,只发现消失的地方有大片足迹,是多人作案。”
    “那很有可能是土匪了。”柳述说。
    “衙门那边加派人手搜查了吗?”张默阳问。
    “我去衙门了,师爷说所有人都去查了,可方琼还带着一部分人在准备他的婚事。”沈柯按了下眉心,突然站起身,“这事不能再等下去了,万一土匪有恃无恐,会危及到更多的人。”
    “你要怎么办?”
    “我去想办法借兵,得离开一阵子。”沈柯顿了顿,低头看着柳述,伸出手指揉着他紧皱的眉心,“没事,我有分寸,不会出事的,你在家安心等我。”
    “我跟你一起去吧。”柳述握住他的手腕。
    “你留在这里帮忙盯着方琼。”沈柯拒绝了他的请求,“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行囊,就准备出发。
    “等等。”柳述依依不舍地喊住他,将仅有的十两银子塞给他,“盘缠。”
    “我有,你自己留着,想吃什么就买。”沈柯又还了回来。
    两人推推搡搡半天,张默阳看不下去了,从自己钱袋里掏出十两:“行了,这钱我出行了吧。路途遥远,你拿这钱去雇个马车,快一些。”
    三人目送马车离开,张默阳扯了扯柳述的袖子:“走了,一阵不见你还不活了不成?”
    “你个光棍,懂什么。”柳述撇嘴。
    “我快乐,我逍遥,我笑你自讨苦吃。”
    柳述懒得搭理他,回客栈继续给张默笙授课。
    转眼就到了方琼成亲的日子,姑娘失踪的事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其他人,方家一大早就热闹极了,满堂红彩,前来吃酒做客的人早早赶来。
    方琼穿着喜服,站在门口迎客。待看见前来的张老爷和张默阳时,特地往他们身后看了一眼,没有张默笙的影子。
    他十分遗憾,并跟张家人说:“实在抱歉,我虽给不了张小姐正妻的名分,但这份情意我始终记在心里的,待我后宅稳定后,便会重新去求娶张小姐的。”
    这下遑论张默阳了,就是张老爷听了也变了脸色,父子俩铁青着脸进门,张老爷咬牙道:“这臭小子,我差点就将默笙嫁给她了,真是好险。”
    张默阳趁机问道:“妹妹人聪明,爹你大可以教她做做生意嘛。”
    “做什么生意,她抛头露面吃这份苦做什么?我的女儿,怎么能去看别人的白眼?嫁个好人家,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好吗?”
    “哪个是好人家?”张默阳问,“有权有势的家里都有妾室,光是后宅就够妹妹吃一壶的了。再说说这些男人,你觉得咱们这有哪个配得上她?”
    张老爷放眼望去,还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忽然间眼睛一亮:“那小子是谁?长得如此好看,怎么从没见过?”
    张默阳放眼一瞧,嘴角抽了抽。
    只见柳述不知何时混进了酒席里,正吃花生米呢。
    他走过去,在旁边坐下,顺手也吃了花生米:“你怎么来了?”
    “吃酒席呗,多久没开过荤了。”柳述抓了几把花生塞进怀里,拿起草笠,“我走了。”
    “菜还没上呢,你吃个鬼的席。”
    柳述笑笑:“这不是花轿要到了嘛。”
    他离开没一会,外面就响起敲锣打鼓的声音,张默阳赶紧走到门口去瞧着,要亲眼看着方琼拜堂成亲。
    花轿停下,方琼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伸手将新娘牵了出来,盖头盖住了新人的脸,但这高挑的身形准没错,嘴都要咧到耳根子了。
    四周恭喜祝贺的人不少,不停地起哄,催促着进门。
    谁知意外陡然发生。
    一颗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石子打中他的膝盖,他脸色登时一变,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另一只膝盖同样被打中,双膝一软,当着所有人的面,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所有人:!!!
    张默阳正笑得前俯后仰呢,突然看见方琼抬起头,指着某个方向喊道:“来人,给我把那人抓住,抓不到就别回来了!”
    大家纷纷望过去,张默阳也望过去,看见对面酒楼的窗边倚着一个男人,甩了甩手里的弹弓,勾起一边嘴角,冲方琼痞痞地笑了一下。
    找死啊你,张默阳心道。
    官兵们迅速出动,往酒楼的方向跑去。
    柳述转身离开窗边,很快就在众人眼里消失了,下一刻却听见一声马的嘶鸣声。
    张默阳扭头看去,这家伙不知从哪弄出一匹马,坐在马背上,耀武扬威般特意从追过去的官兵身边驰骋而过,马蹄扬起的灰尘扑了他们一脸。
    “快!追!别让他跑了!!”
    那张狂得意的骑马少年,令他莫名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张默阳盯着对方离去的方向良久,突然惊醒过来,这家伙不会是在故意引官兵去城外吧?!
    第33章
    方琼这边还要忙着成亲,下令让人追出去后,就接着忙活拜堂成亲了。
    眼见他礼成,带着新娘去了新房,这门亲事板上钉钉后,张默阳才着急地追去城外。
    追出几里地外,果不其然,远远就看见官兵们分散在四处,搜查柳述的身影。
    他想了一下,琢磨着这家伙既然是故意引来的,应该有办法逃脱,于是让车夫调转方向,回到城中的客栈去,推开房门,就见柳述正在悠闲地喝茶呢。
    “你小子真是......”张默阳喘着气坐下,刻意压低声音,“不要命了?万一被方琼逮到,可饶不了你。”
    “他今天可忙着呢,大好日子总不能离开。”柳述笑笑。
    “你把官兵引过去做什么?找失踪的姑娘?”
    “这几日一点消息都没有,这群人真是一点用都没有,方琼又只顾着他的婚事,恨不得把衙门的人都调过去。现在这么一弄,这些官兵不用心仔细找一找,都不好回去交差。”柳述冷哼一声,“我看他不爽很久了。”
    “谁不是呢。”张默阳骂了几声,才转头看着他,瞳孔微缩,“不过.....你到底是谁?”
    “你爹啊。”柳述侧目,“那二十几声爹白叫了?你个不孝子。”
    “滚你的,我跟你说认真的呢。”张默阳偏头,仔细打量着他的脸,“你是不是柳家少爷?”
    “你看我哪里像柳少爷?”柳述挑眉,揶揄一笑,“是他金夜壶用的不香吗?要来这乡下养鸡种地?”
    张默阳摸着下巴,仔细想了一通,发现确实想不通,傻子才会这么做吧?
    “但你刚刚在酒楼上给我的感觉,太像那柳少爷了。”张默阳感慨道。
    “那是拜你所赐嘛,我上次听你说完,就觉得这柳少爷好像确实挺酷的,我就想模仿模仿。”柳述说。
    “模仿得真像。”张默阳竖起大拇指,“估计他本人见了你都要迷糊。”
    “是吧。”柳述乐不可支。
    今天柳述就住在镇子上,到了晚上,那群搜查的官兵还没回来,而方家那边已经开始热闹的晚宴了。
    张默阳夹在一群闹洞房的人里,送着方琼去洞房,闹腾了一阵就跟着其他人出来了。
    他走在人群中最后方,故意放慢脚步,待绕过前院,转身到新房另一侧时,突然听见方琼一声怒吼:“你是谁?我的美人呢?我那么大一个美人呢?!”
    “噗。”
    张默阳幸灾乐祸地跑去客栈找柳述,惟妙惟肖地模仿了一遍方琼当时的口气,自己先乐得前俯后仰。
    等他笑够了,才发现柳述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多大反应,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怎么了?在想什么呢?”
    月色浓浓,柳述坐在窗台边上,睫毛笼下一层浅淡的阴影,他半垂着眼,轻声道:“也不知道阿柯怎么样了。”
    沈柯走出渠州地界就耗费了三日半,渠州整体面积不大,但是地形偏僻复杂,山路多,中途还换了几次马车,才终于抵达淮州。
    知府衙门就设立在淮州,街道宽阔许多,商铺摊贩应接不暇。在乡下小镇待得久了,突然走进这里,竟还有些不习惯。
    他摸了摸手心里的玉佩,朝府衙走去。
    “草民柯深,求见知府大人,事关土匪一事,劳烦通报一声。”
    守卫看了他几眼,其中一人进去通报,不一会就出来了:“里面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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