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存湛听陈邻说话时倒是挺专心。
    但是专心也不妨碍他笑。几乎是陈邻刚说完这句话,徐存湛就明显笑了下。
    陈邻搞不懂他在笑什么,觉得莫名其妙,于是曲起胳膊撞了下徐存湛的腰:“有什么好笑的?”
    徐存湛:“杀人夺宝。”
    陈邻还是不懂:“杀人夺宝有什么好笑的?”
    徐存湛压下自己笑意盎然的唇角,道:“我头一次听说有人想不开想来夺我的宝。”
    “……”
    虽然这句话很欠又很嚣张,但是从徐存湛嘴里说出来,就让人有种‘确实是他会说的话’那种感觉。而且陈邻仔细想了下,居然觉得徐存湛说得很有道理。
    究竟是谁这么想不开,要来跟徐存湛抢东西?
    他又没有道德心!!!
    他被抢了是真的会把强盗打死泄愤的!
    徐存湛捏了捏陈邻的手指,声音也压低,语气却轻快:“给你你就拿着呗,镇山物……哼,听着能唬人而已,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陈邻对这句话持怀疑态度:“真的?”
    徐存湛:“我骗你会有什么好处吗?”
    陈邻忍不住吐槽:“就算没有好处你也会骗我。”
    徐存湛挑眉:“为什么?”
    陈邻没好气:“为了好玩!”
    徐存湛顿时又笑,人往陈邻那边靠了靠,笑得眼睛都弯成月牙。
    走在前排的大祭司嘴角抽搐了一下,深呼吸,艰难压下自己内心的无语。
    “陈姑娘,徐道长,女娲庙的入口到了,请二位先随巫女去沐浴更衣。”
    陈邻神色一肃,老老实实点头答应,拉着徐存湛往前走——穿着特殊衣服的巫女为二人引路,分别将他们带去了不同的房间。
    带路的巫女甚至还想动手帮陈邻脱衣服。
    虽然之前还是玩偶的时候徐存湛也把她摁水盆里搓过,但那时候是玩偶!现在她可是人身啊!
    颇有些惊恐的回绝了巫女的帮助,陈邻再三表示自己可以自己洗,然后客客气气的把巫女给请出去了。
    沐浴更衣的房间里有个嵌入地面的大水池,里面的水很清,水面浮着草叶子。陈邻脱了衣服泡进去,闻到那些草叶子的味道——有点特别,不像是她经常闻到的那种草叶植物的气味。
    非要形容的话,有点像木质香的后调,挺冷淡的。
    她伸手捻了一片草叶子拿在手心,搓了搓,觉得手感有点像丝绸。
    水池占据了半个房间,一面靠墙。陈邻慢吞吞划水到靠墙那一面,把耳朵贴上去,想试试看能不能听到墙对面的声音。
    墙壁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不隔音,陈邻耳朵刚贴上去就听到了墙那头的水声。她连忙把耳朵挪开,自己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也不知道隔壁房间是谁。
    总不会是徐存湛呢?
    随便泡了一下,陈邻就迅速爬出水池擦干换衣服。
    衣服也不能穿原来的,巫女给她留了一个放着衣服的托盘,里面是折叠整齐的蓝紫间色衣裙。陈邻把叠好的衣服一件一件捡出来摊开,认了半天——
    她穿越过来好几个月,好不容易学会了穿这里的襦裙,结果现在又要换成另外一种款式的衣裙。陈邻把衣服横过来倒过去看了半天,回忆着巫女身上的衣服,给自己勉强套上了。
    但是腰带系不上去。
    陈邻低头拎着刚过膝盖的裙子研究了半天,研究得脖子都酸了,仍旧没有闹明白腰带上那十几条串着铃铛的绳子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穿过裙子间隙将它们连起来。
    绳子上的铃铛随着陈邻研究摆弄腰带的手而不断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陈邻拆绳子差点给自己拆出一脑门的汗。
    “你不会系吗?”
    陈邻回答:“不会……”
    话一出口,察觉到不对——陈邻攥着一把吊铃铛的绳子抬头,看见徐存湛背着手站在自己身后。他又换了南诏国本地的衣服,就是不像昨天晚上一样绑了头发,白发披散长过肩背,顺滑得像一段月光。
    徐存湛绕到陈邻面前半蹲下来,伸手从她掌心拿走绳子,绳子上串连的铃铛跟着发出叮叮咚咚声,撞在陈邻腰上。
    原本繁复到陈邻根本没办法理解的绳子,在徐存湛手上就变得格外温顺起来。他似乎只是动了动手指,俯身贴近陈邻,手臂绕过陈邻的腰。
    他身上都是水池子里草叶的气味,冷冽的木质香,慢悠悠晃进陈邻嗅觉里。
    陈邻小声:“你怎么进来的?”
    徐存湛:“穿墙术。”
    陈邻:“……这也行?”
    徐存湛抬眼看她,挑眉,脸上是轻快的笑:“为什么不行?”
    明明是一件有点离谱的事情,但是放在徐存湛身上就意外的合理。
    陈邻嘀咕:“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房间里?”
    徐存湛给她系好了腰带,竖起一根食指抵着自己的弯弯的唇。
    “秘密。”!
    第88章
    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腰带正好系上,徐存湛松开手,用蹲着的姿势往后退了退看效果——然后他满意的点点头,说:“很好看。”
    陈邻理了理自己的裙摆,垂眼看着徐存湛绑上去的绳子。缀着铃铛的粗绳绕在裙子重叠缝制出来的间隙里,每绕过一个间隙就被打上一个活结;活结也是徐存湛打的。
    她想起徐存湛之前用信纸折蝴蝶。
    用红色发绳编蝴蝶。
    徐存湛的手真的好巧。
    陈邻夸他:“绑得确实很好看。”
    被夸的时候,徐存湛脸上露出几分明显的得意。他原本为了欣赏那个腰带的效果,特意蹲着后退开好一段距离,被陈邻夸了后,他又蹲着往前挪,直到脚尖碰到陈邻曲起的膝盖。
    他伸手拨弄了一下腰带上缀着的铃铛,铃铛晃动撞了下陈邻的腰,发出清脆的声音。
    “今天南诏女王单独和我聊天的时候,还和我说了点别的——”
    徐存湛眼睛盯着铃铛,漫不经心回答:“还说了别的什么?”
    他语气稀松平常,看起来似乎并不在乎陈邻延迟告知。
    陈邻:“她说在南诏国历史上有过记载的两位天外来客,也和我一样无法修行,而且格外倒霉,总会莫名其妙被搅入各种危险之中。”
    “前任大祭司告诉她,这是天地不容天外来客,所以他们才会总被卷入麻烦事里。”
    “所以我刚穿越过来就撞上你的剑,会不会也是因为这个。”
    徐存湛反问:“哪个?”
    陈邻:“就是,天道会自发的让天外来客倒霉然后丢掉小命……我不也是天外来客吗?”
    徐存湛目光终于从铃铛上挪开,眼睫微抬看向陈邻。两人离得很近,少年长而密的眼睫上抬时,像是蝴蝶扑了下翅膀。
    陈邻短暂被这一下蝴蝶扑翅的美丽震慑,眼睛下意识睁大。
    徐存湛:“她就和你说了这些?”
    陈邻老老实实点头。
    徐存湛:“没别的了?”
    陈邻想了想,补充道:“她说我的命运很混乱,让我去拜拜女娲。”
    徐存湛咂舌‘啧’了一声。也多亏他那张脸好看,即使是做咂舌的表情也不崩脸,就是陈邻会觉得有点可爱。
    像不耐烦猫猫在抖胡须。
    徐存湛摆弄腰带的手往上,拨弄了几下陈邻的头发,道:“不用管她说的话。”
    “你是你,别人是别人,本来就没有可比性。而且我运气也不好,我两凑在一起,说不定还能否极泰来。”
    陈邻:“说实话,我刚听到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我运气差你运气也差,我两凑一起简直是烂牌加烂手。”
    徐存湛:“嗯?”
    陈邻:“烂一块儿……”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额头被徐存湛戳了一下。陈邻被戳得往后仰,晃了晃脑袋,捂住自己额头瞪着徐存湛。
    只见徐存湛眉头一皱,满脸不大高兴的样子。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快吐掉!”
    陈邻别过脸去,呸呸呸三声,再转头回来,在徐存湛脸上看见了满意的表情。
    她小声嘀咕:“你还信这个吗?”
    封建迷信——这种东西看起来就和徐存湛很不沾边。更何况徐存湛自己就是个修道者。
    但陈邻这句话问出口,徐存湛也只是略略挑眉,雪色的浓长眼睫下,双眸神色莫名。他没有回答陈邻的这个问题,伸手摸了下陈邻的脸。
    真就是摸,没有任何多余的含义,少年温度稍高的手指蹭过陈邻脸颊,最后停在她眉心自己刚刚戳过的地方,轻轻按了按。
    “走了,等会外面见。”
    等徐存湛走了,陈邻不由得伸手摸自己额头。徐存湛的手那么烫,她还以为被徐存湛摸过的地方也会残留温度,但是等陈邻自己的手摸上去时,才发现在自己被徐存湛摸过的皮肤仍旧是凉丝丝的。
    她又理了理自己的裙子,装作若无其事模样推门出去。给她带路的巫女就在门口守着,她好像一点也没有察觉这间屋子里来过第二个人,脸色如常,见陈邻出来,对她笑了笑,引着她穿过走廊。
    虽然位置不太一样,但女娲庙内部的布局却是大同小异。在穿过那些偏殿和回廊时,陈邻甚至有种自己回到了都城内那座女娲庙里的感觉。
    唯一的区别就在于都城内那座女娲庙要更热闹,客人更多。而这座女娲庙很安静,偶尔能看见一两队巫女穿过回廊,衣服上缀着的铃铛发出清脆声音。
    这时候陈邻脑海中想起了南诏女王的话。虽然她觉得自己不应该那么封建迷信,但又想着来都来了——陈邻停下脚步叫住巫女:“如果我想向女娲娘娘祈福的话,应该去哪个宫殿呀?”
    巫女眨了眨眼,倒是并不意外陈邻提出的疑惑。她指向回廊对面一个打开殿门的庙宇,道:“那里是祈福殿。姑娘如果想去祈福的话,我就在这里等您。”
    陈邻向她道谢,随后自己一溜小跑过去,穿过回廊进入祈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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