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他就是故意的!
    故意跟她唱反调,她说十一月十三,他偏说十月初六。
    定是因为刚刚她咬了他。
    小气鬼。
    但却苦了她,十月初六,她得赴那黑心阁主之约啊。
    《赏莲图》也拿不出来,人还去不成,这耍人耍得也太明显了些,那阁主的警告还犹在耳侧,不会大婚日的第二天就是她的祭日了吧?
    一直将侯夫人和世子爷送出府,楚引歌还在失神想着即将的黑色初六日。
    日光融融。
    她转身回府,却听站在马车边的白川舟唤了她一声:“小夫人。”
    楚引歌心下一惊,他不知这是在何地么,怎敢当众这般叫她。
    往四下看去,侯夫人不知何时走了,连楚熹和王氏都早没了踪影,她这才舒了口气。
    她往他那儿跑去,却听他低笑。
    她嗔怪:“你还笑?这被人听见多不好。”
    “好的棠棠,”白川舟敏锐得抓住“被听见”三字,语气闲散,“那以后我在人后这么叫你,就我们俩,旁人听不见。”
    “......”
    “不过小夫人刚刚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楚引歌若说在想大婚日,定会被这人戏笑一番,她随意胡扯:“昨夜没睡好,犯困。”
    “又是想我想了一夜?”
    “......”
    这人能不能要点脸啊?!
    他这两日失踪倒是将脸皮更增厚了些,不知又是去哪个姐姐妹妹那里修炼回来的。
    更何况他这个“又”字是从何说起,楚引歌现在满心思都放在十月初六这个日子上,便没去搭他的话,不甚好气地问道:“你还有何事?”
    白川舟自是知道她在焦虑何事,心里好笑,目光定在她蹙起的娇眉上,他俯身,用指腹轻轻地揉着她的眉心:“棠棠莫不是忘了请我吃饭?”
    楚引歌被这么一提醒,倒是想起了这茬,暂时从忧思中缓出,打算把午膳先应付过去,正欲开口,却被白川舟抬起了下巴。
    视线相对,她又将话咽了回去。
    他慢悠悠地道:“我发现夫人不称我为‘爷'了,甚好,这是提前适应新婚生活了?”
    “……”
    他细细地轻抚着她白润的下颌,太娇嫩了,好像稍按得重些,就要被磨红了。
    咬这不错。
    白川舟喉结上下滚动,眼神半眯:“既适应了,就索性叫声'夫君'听听?”
    这是什么歪理,还没等楚引歌义正言辞地拒绝,就见他靠近几许。
    唇瓣贴过她的耳际,听他轻笑了声:“否则......礼尚往来,哥哥也要咬你了。”
    作者有话说:
    世子爷:好像等不到婚后就想咬她了。
    第31章 要负责
    白川舟的拇指还在摩挲着她的下颌, 粗粝的质感滑过。
    楚引歌被迫半仰着头看他,凝视他多情的眉眼,耳听他浪荡的言词, 心里想得却是, 明明他后背完好之处手感细腻柔滑, 且看他平日里对自己的仔细, 按理说,他的指腹内不应该有薄茧。
    可那一点来自指尖的粗糙,令细致的抚触更有了真实感, 也在提醒她, 这是她熟悉的茧。
    因为她的指腹内也有,那是长期握剑柄后留下的。
    这薄茧和干粗活的手茧不同,它极细, 若是不留心看根本注意不到,平日里也感觉不出来,只有落在皮肤细润之处时, 才能感到那点微妙的粗砾。
    他白皙玉濯的手指有了这薄茧, 倒是更添了些欲,所经之处带起一阵酥麻。
    这是不动声色的放纵。
    “爷是在偷偷地练剑么?”
    楚引歌看着他的眼睛, 不想错过他的每一份情绪。
    他的眸光明显闪了一瞬, 很快就被笑意盖了过去。
    “楚编修难道不知侯府三代内都不可习武么?你这话若被有心之人听了去, 靖海侯爷明日就得去养心殿门口长跪。”
    白川舟垂眸, 捏了捏她的脸颊, 声色懒懒, “还未过门就能让侯爷堵心, 这一点夫人还真是甚合我心意。”
    他松了手, 小夫人确实聪慧, 剖玄析微,差点就瞒不住了。
    他的语气中不乏调侃,也有对靖海侯爷的不屑,楚引歌不知白川舟为何对自己的父亲有着如此大的嫌恶,但他插科打诨的意图太过明显,她不想放过。
    话直追而去:“可你指上有薄茧。”
    白川舟轻哂:“夫人好天真,难道认为只有练剑才会有薄茧?”
    “那爷是怎么.....”
    “弹古琴磨的,朝夕不倦,日以继夜,”他将两手明晃晃地摊在楚引歌面前,语气轻佻,“可辛苦了,要不夫人吹吹?”
    “.......”
    楚引歌就知道这人哪有半分正经?
    亏她刚刚还在想,没准他真在偷偷练剑,内暗藏着一颗为将之心,名不显时心不朽,悄悄努力惊艳所有人,毕竟他的外祖父可是以一敌万夫的“六城将军”,世子爷的骨子里也应该多多少少携骁勇善战之血脉罢,若如此,她倒是去央求剑师父来指点他一二。
    可谁能想到他是为了练古琴才有的薄茧。
    嗤。
    他一个纨绔怎会爱好如此文人雅士之物,估摸着也是为了周围的燕燕莺莺才去练的,故作风雅罢了。
    楚引歌看着那白如瓷玉的手指展在眼前,心里闷闷的,茧已是看不出来了,在阳光下反倒泛着微微的绯粉,更像个祸水。
    “啪”,她重重地拍打了下他的掌心。
    白川舟有些失神,不明白又是怎么惹到她了,在她的手落下之际,他的大掌就将她的小手牢牢裹住。
    她在掌中挣扎,语气不善:“爷应当叫那些姐姐妹妹去吹。”
    白川舟失笑,紧紧握住她不老实的小手,徐徐道:“夫人这是吃味了?”
    “少胡说,你松开我的手......”
    楚引歌挣脱不过,看他握着她的手直往他的脸上碰触,让楚引歌想不到得是,他面上的雪肤竟比玉脂还润,还有仲夏天不常见的凉意,她的指尖忍不住蜷了蜷。
    听他似笑非笑说道:“不过夫人这柔指上的薄茧倒是值得怀疑,而且旁人哪会第一时间就想到练剑?”
    白川舟将她的手从脸颊撤下,细细把玩,“莫不是夫人才是隐藏的剑术高手罢?”
    他琥珀色的瞳仁在日光下更浅了,看不出情绪,但语气中确实毫不掩饰地试探。
    楚引歌未料到他反应这么快,玩火自焚,自掘坟墓,说得便是此刻的她罢。
    “我这薄茧是画画留下的,平日里也没见世子爷执笔弄墨,才猜您是不是会舞剑,未料爷竟会弹古琴,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她说得言之凿凿,使力往外抽,却被他握得更紧。
    白川舟还在细细揉搓着她的指腹,笑说道:“日后府上,我抚琴,夫人在旁作画,还真是美事一桩。不过夫人别以为这一打岔,我就会忘了刚刚所说。”
    他的手一顿,桃花眼眸微弯看向她,语速很慢:“想好了么?是叫夫君还是,咬你?”
    她明显感觉到他握在皓腕上的力道重了些。
    他不会是要咬她的手罢?
    极有可能,楚引歌的眸色一暗,她还记得他曾说过自己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当初她咬了他下颌,他就咬下了她衣襟上的盘扣,她刚刚将他的手指咬出了血,他不会......
    这疯子倒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一想到他的唇边沾着她的血,她不禁心一抖,可在这苍天白日之下,叫夫君,她也实在是开不了口。
    “棠棠!”
    楚引歌一听声音,忙按下自己的手,顺带着将他握在腕上的手也压在了袖下。
    回头看,是阿妍在唤她。
    楚诗妍还在马车上,与他们稍有些许距离,从车窗内探出了个毛茸茸的脑袋,又唤了声棠棠。
    楚引歌的另一只手高高扬起,冲她打了个招呼。
    但口中却切齿低语:“爷先松手,待会我们再好好商量。”
    那人未语,但在袖下的袖下却是玩得更花了。
    单手抓握着她的手背,拇指的指背却在她的掌心轻轻剐蹭,又酥又痒,令她控制不住地想笑。
    眼看马车在树下停驻,楚诗妍从车上跳下,正往他们这侧小跑而来,楚引歌软了声音:“爷行行好,这让阿妍瞧见成何体统?”
    那人还是未放手,这次改成了轻勾,用齐整的指甲往手心那么轻慢地勾了一下,又一下。
    蝉鸣浓烈,不知名的果子落在了马车顶上,滚了几下,掉在地上,一半是日光,一半是树影。
    可楚引歌当下已失了聪,目也盲,所有的感知皆在她的手心里,那寸寸轻勾,勾得她的心都痒了,腿发了软。
    这坏家伙什么都不说,就是在逼她说,逼她作出抉择。
    阿妍的脚步是越来越近,楚引歌忙说道:“可不可以有第三选择?”
    他胡作非为的手总算停了下来,饶有兴味:“说说看。”
    “我给你写情笺,好不好?”
    楚引歌看他对那封信反应那么剧烈,都没听到她的解释,就将她拉到石洞里.........料到他应当是喜欢这样的玩意。
    她的声色在求饶时极软极柔,听得人心都会化了,白川舟从鼻中溢出一声笑,他之前有多少次被这声音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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