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着,他的手背就被不客气地拍了一下。
    南宫燃讪讪地放下手。
    苏息辞不解地问:南宫堂怎么会好端端地找尚骞麻烦?
    这就需要苏顾问去帮我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南宫燃搂着人到衣帽间挑了一根领带,绕过他的脖下领口,给他系领带,目前只知道是他们几兄妹因为公司所有权问题闹得不愉快,之前尚骞不是和南宫玟楠在一起过么对了,他们现在又分开了,尚骞和花贝在一起了,娱乐圈真是乱因为这样让南宫堂对尚骞也怀恨在心吧。
    南宫燃帮自己系倒是熟练,还是头一回帮苏息辞,一条领带被他翻来覆去地穿插,怎么也弄不好。
    苏息辞安静地站着,单薄的眼皮微挑,抬眼是满头大汗的他,垂眼是笨拙得要死的手指,因为怎么也弄不好,拆了系,系了拆,已经开始颤抖起来。
    你绑我手的时候倒是利索的很。苏管家哂笑道,举起手,袖口往后缩,在钻石袖扣的细碎闪亮的光芒下,两只白皙的手腕上环印着两三个手指宽的清浅红痕,与周围的白形成鲜明对比,似乎在控诉某人昨晚的恶劣行径。
    这是防止你的爪子伤到我。南宫燃亲亲他的手腕,绕到他的身后。
    大清早的看这个,不知道有多刺激眼球。
    苏息辞后背抵着坚实的胸膛,两只手从后面伸过来,在他胸前捣鼓,耳畔是某人炽热的鼻息,喷洒在耳后和耳窝里,还有舒缓的呼吸声,让他的呼吸也不自觉同步。
    四面八方,他被南宫燃的体温与气息包裹了。
    左耳越来越红,酥痒的暖风撩过一阵又停歇,熏得人全身软软的,他偏偏头,刚动了一下,就被某人警告了。
    别动。南宫燃低声道,像大提琴曲的起调,低沉舒缓,又干净利落。
    太紧。苏息辞被迫仰头,表达自己的不满,他又不是洋娃娃,给他练手玩装扮。
    南宫燃玩笑地低头,呼吸霎时一顿,面无表情地挪开眼神,若无其事温声哄道:马上就好了。
    他手指笨拙地把领带解松一点,一个好好的结又变得歪七扭八了。
    没时间了。他该上班了。
    让王隋忙活去,管家哪里是那么好当的。南宫燃道,还有,你把头低下去。
    为什么?
    你这样看得我心痒。霸总绷着脸道,这张脸完全就是克他的,此刻更是无意间露出细白的脖颈,满眼无辜与勾引。天知道他现在只想把这身衣服撕了,才不去管这个什么破领带。
    苏息辞低头垂目,乖乖地站在他圈出的怀里。
    下周出去上班,我不要再让你帮我系领带。他小声抱怨道,技术真烂。
    不可能。霸总不允许,这周我多练练,下周就能持证上岗。
    我要在你上岗第一天就把你开除。
    员工开除老板,反了天了你。南宫燃刮了下他的鼻子。
    苏息辞皱皱鼻子,眼里闪着几分雀跃,下周就不是了。
    等到总算把领带打好,南宫燃全身都松了一口气,给他穿上外套,鼻梁架上眼镜,苏息辞在他眼前又变成了一副禁欲清冷的模样。
    疏离而遥不可触。
    南宫燃审视了一下,还是喜欢在床上的他。
    即使亲密之前还要应对他时不时兴起的张牙舞爪,那也是褪下了谎言的外衣,活出真实的他。
    苏息辞推了推银丝眼镜,把自己手腕已经变淡的痕迹用袖口挡住,走在外头,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还是一丝不苟到完美的他。
    我就不该纵容你胡来。
    别嘴硬。南宫燃恶意地揉揉他的头发,被苏息辞一掌拍开,恼得躲到走廊另一侧一根根整理好。
    两人你来我往地拌嘴,小女孩科拉脆生生的嗓音叽叽喳喳地叫着,苏息辞还在楼梯口,头就已经开始痛了。
    还好他不会有孩子。
    等他们从楼梯上走下来,惊奇地看到南宫玟楠竟然在主宅的门厅处,和小女孩一起。
    来接她走?南宫燃对这个堂妹没有什么好感,却也不会恶语相向,语气里满满的客气疏离。
    我和她一起去欧洲。南宫玟楠抱起小女孩,道,这里有你在,公司开不起来。
    自己能力差怪谁。南宫燃轻哼道,谈判桌上不会因为你是女人就对你手软。
    难怪你没女人缘。南宫玟楠戴上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我要是苏管家,早就受不了你的蠢直大男子主义。
    你就有女人味了?南宫燃不客气道,那尚骞怎么没有陪你一起,反倒被别的女人勾走了?
    南宫玟楠红唇轻咬,你再敢提他试试!信不信我不走了。
    你不走又怎么样,难道我怕过你。南宫燃帅气地撩撩头发。
    苏息辞简直对他们兄妹俩的争吵感到无语。
    帅帅哥哥。
    眼镜片随着苏息辞的抬头划过一丝冷光,完美地将一丝惊喜掩藏,视线撞进科拉童真无邪的大眼睛里。
    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要他过来。
    苏息辞看了眼南宫燃,犹疑着走近。
    这是科拉给哥哥折的纸鹤,哥哥要每天晚上都要把纸鹤放在心口上,给她讲故事,睡觉觉。科拉用流利的英语道,不舍地捧起纸鹤,送到他眼前。
    苏息辞局促地扶了下眼镜,拇指和食指捻起纸鹤的头。
    谢谢。他硬邦邦道,竟然还有分别礼物。
    话音刚落,他的脸被那颗圆乎乎的脑袋锤了一下,啵了一大口口水印子。
    他惊悚地差点往后蹦一大步。
    小女孩笑得一脸花痴,哥哥等我长大,我一定来娶你。
    苏息辞:送纸鹤是假,亲他才是真吧。
    小小年纪就有这种算计,果然小孩子都是恶魔。
    腰上搂了一只手,南宫燃阴煞着一张脸,恶狠狠地瞪她,小鬼,这是我的人!
    科拉有妈妈在旁边,并不害怕,还神气地叉腰瞪回去。
    管好你家小孩,别跟你似的,遇见帅的就往上凑。
    南宫玟楠想到了什么,失落笑道:的确,也不分辨下优劣。
    她对尚骞的不舍,现在想想,是因为他的永远不主动回应,自己对其付出越来越多,成本越来越大,导致越陷越深,放手时也是不甘不愿。
    在这一场感情投资上,她委实失败了。
    以后和他也不会见面了,尚骞要带花贝出国,去国外养胎了。
    南宫玟楠把科拉扯歪的宽檐软帽扶正,大哥死了,南宫堂入狱,这里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了。
    苏息辞这才想起来南宫炎,等送别南宫玟楠后,他回到花房,把手机拿出来,拨通了一个电话。
    那是一个小孩子接的。
    阿鸿,你爷爷呢?
    他去世了。一听到这个问话,小孩顿时忍不住哭了起来。
    等挂断电话,苏息辞才明白过来,古叔,已经自尽了。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我们苏苏有点怕生,请大家多多关照
    调查组的办公室, 原本嘈杂宽敞的屋里霎时一静。
    要我说这个犯罪现场刘蔚好不容易从一堆照片里翻出一张,举着说出自己的分析,被身旁的人拍了拍, 打断了声音。
    他循着同事的视线往门口方向看,那里站着一个人。
    一身笔挺修身的黑色西装,里面是同色马甲和雪白的衬衫深蓝色领带,头顶乌黑的碎发每一个纹理走势都是精心打理过的样子, 鼻梁上架着一副银丝边框眼镜, 镜片反射的光芒让人有时看不清狭长的琥珀色眼眸的情绪,苏息辞端直站着,嫣红的唇角勾起一个合适的浅笑。
    不显得轻佻或是过分热情, 又不显得过分疏离将别人拒之千里,一个他算得刚刚好让别人感到舒适的、一如既往的浅笑。
    苏管家?刘蔚惊讶道。
    一群五大三粗的调查员立刻把视线齐刷刷看向他。
    啊不对,刘蔚这才想起他来此的目的,苏先生苏息辞,他换了好几个称呼,总觉得直接叫名字很失礼,连声音都放轻柔了不少,你今天来入职的吧?
    是的。苏息辞看了一圈屋里的人, 朝众位微微鞠躬点头,大家好。
    一群人打了个激灵, 也局促地弯腰,直起身的时候自己都在纳闷为什么要这样做。
    苏息辞对刘蔚道:少爷还在和成调查员聊天, 我先过来见见同事。说着走了进去。
    走道上大喇喇伸出的脚连忙收回自己的工位里, 原本架在桌上的腿尴尬地放下, 把嘴里叼着的烟放下, 一群大老爷们愣愣地随着他的身影移动视线。
    苏苏。南宫燃这时出现在门口, 看见众人,放开笑颜,难得客气道,这些就是你的同事吧?我们苏苏有点怕生,需要一点时间和你们打成一片,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了,等下我请大家喝下午茶。
    在庄园里还好说,在外面他真怕苏息辞这性子融不进大团体,被排挤穿小鞋。
    等人走近揽住腰,苏息辞的手肘不动声色地往后捅了捅。
    这才刚来,这人就宣示对自己的主权了。
    苏息辞,你已经跟大家见过了?成风拿着一叠资料进来,看见自己同事惊诧的脸色,骄傲抬手介绍道,以后,这位苏息辞苏先生,就是我们犯罪调查组的专业顾问了。
    我有自己位子吗?苏息辞问。
    有的有的,刘蔚忙道,把一个老板椅上的人赶走,将椅子推到一个桌前,这张桌子就是,之前那位仁兄刚调到别的市去了。按照你的特殊要求,分开单独一张。
    接着,他们看到一排佣人整齐划一地进来,将桌椅悉数清洁好几遍,桌上有用的文件擦一遍消毒,整理好,上任用过的东西全部丢掉,连抽屉内部和桌子周围两米地缝的头发丝都没放过清理,再摆上他自己的东西。
    安静而有条不紊地整理完这一切,他们随着南宫燃离开。
    一众调查员叹为观止。
    苏息辞坐在办公桌上,认真翻看之前留下的案宗。
    办公室里几人穿到茶水间,一边拿着保温杯泡茶一边看着那边。
    有没有觉得,那边跟咱们这里隔着一道光幕?自己这边他原本以为也很干净,没想到跟那边一比简直黑白分明。
    感觉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人啧啧摇头,我都不好意思把烟拿出来抽,怕熏着人家。
    那副乖乖宝的样子,看起来连烟都没抽过。
    就算没抽过,以后加班熬夜,有他学抽烟的时候。
    没哭就不错了。调查员事情多压力大,熬夜加班是常态,哪个不是这样熬过来的。
    这个新人,看起来背景很大,很难搞哦。
    刚刚那个站在旁边的,南宫集团的掌门人诶,你说来头大不大。
    最烦这种人了,一看就细皮嫩肉不谙世事,什么都不知道,还顾问,顶多也就在办公室看看卷宗喝喝茶,讲讲刚从大学学来的理论知识,现场一去就吐,这样的人能帮到我们什么。
    是啊,没看过现场,能找到什么。另一人搭腔,算了算了,就当上面往咱这放个养眼的花瓶了,花的又不是我们的工资。
    还别说,他是真的好看,皮肤怎么那么白。他瞅瞅自己天天外勤被风吹雨淋摧残了的皮肤。
    真男人就应该有这种皮肤,一看那人就娘们兮兮的,给我那长相我都不要。一人鄙夷道,咱们打个赌,他什么时候受不了离开?
    一包烟,一个月。
    哪里要那么久,十天。
    我赌一个月工资,五天,绝对哭唧唧求着回家找妈妈。
    哈哈。
    苏息辞正在看从前的文件,成风走过来,把一箱资料给他。
    你刚来,先看一些案子熟悉一下,毕竟犯罪现场你应该见过挺多的了。成风委婉道,上次码头的事情,他见了心里都发憷。
    苏息辞戴着半透明胶质手套,随意翻了翻纸箱里面的文件,都是B市最近发生的案子。
    注意保密工作。成风习惯性走之前朝同事肩膀拍一拍,此刻他手刚抬起,见到苏息辞自然而然地把椅子滑开,扭头朝另一边专心看卷宗,只能放下。
    他这时才发觉,好像自己从来没有碰到过苏息辞,哪怕是无意之间。
    算了,人家刻意跟自己拉开距离呢,他又不是什么没脸没皮的人。
    成风无趣地离开。
    苏息辞扶扶眼镜,一个案子接着一个案子看下去,B市作为霸总的活动区域,犯罪率那叫一个高,其中最不显眼的,恐怕只有田橙父亲车祸的案子了。
    他反倒特地多关注了几眼这个案子,了解到这个案子的始末。
    那天田父从警局问询完毕后出来,在开车回家的路上,车子于无人的半山道上冲出护栏,连车带人滚下小山崖,胸口被露出的尖锐岩石刺穿。
    那时天色已晚,法医的报告显示,他至少有意识地过了两个小时,等到血流得差不多了这才痛苦地死去。
    种种迹象表明,田父有轻生的念头,所以才把车开出护栏,他们推测,他原本应该是想把车开进海里沉了,但预判失误,造成卡在半中间的尴尬局面。
    之前苏息辞以为是司徒瑟做的手脚,拿田父顶罪之余,再来个死无对证。现在看这情形,的确是意外。
    看完文字陈述报告,他一张照片一张照片地翻过去,指尖在其中一张上顿住。
    他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苏管家,有事吗?田橙清亮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出来,看来她应该振作了不少。
    通往你们别墅庄园的山道平常很多人飙车吗?苏息辞开门见山地问道。
    偶尔是有一些,在中间山道直到山脚这一段弯绕比较多,夏季的时候,我堂弟就喜欢在这里和朋友一起赛车。
    苏息辞看着照片上的车辙印子,看来这个说明不了什么。
    调查员应该全都调查了,知道这个情况,所以也不能清楚当时后面到底有没有车在追赶,就没把这个写进去。
    你父亲的车上,一直都放着一把枪吗?
    苏管家,你问这个做什么?田橙疑惑地问道。
    没事。苏息辞见她不愿多说,又怕一提起死者惹女孩子哭出来,赶紧挂了电话。
    照片里,在撞得稀碎的轿车里,死死卡着一把枪。
    如果是只有那天别人放进去的,田父不知道也有可能,如果他的车上一直都备着枪,他为什么在回家的路上选择冲向海里?
    不管是被海水淹没窒息而死还是他如今的死法,都比开枪自杀要痛苦漫长的多,即使是他,在想自尽的办法的时候,都下意识会选择痛苦最少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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