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南忧双眼睁大,不明现在的状况。他的梦境之中,怎么总会出现一群陌生的人?
    而这群小仙亦觉得十分古怪,盯着眼前这名青年人瞧了许久,也未打量出什么。其中有一人忍不住心中之好奇,走上前去,向宁南忧拱手作揖道:“敢问这位仙君...您是何人?怎会入了这星韵灵海?我等为何从未见过你?”
    星韵灵海?
    宁南忧心中疑了一声。不知为何,他竟觉得这个地名十分熟悉?
    青年人愣了许久,指着自己向对面的这群人问道:“我...身处沧澜神海?这位郎君...冒昧请问...星韵灵海是什么地方?”
    他的询问令众仙顿住,纷纷露出奇怪的眼神。方才问话的那位小仙再次答道:“仙君不知此地是何处?”
    宁南忧微微点头,朝周围四处张望,眼中皆是迷惑。
    与他说话的小仙神情变得十分古怪,慢吞吞的答道:“这位仙君...星韵灵海乃是九重天之上被贬的白禾神君所留下的神境...我等皆是白禾神君门下的仙客,受其弟子招抚,住在此地。”
    白禾...神君?又是这个名字...
    宁南忧心中吃惊,面上却不敢表露:“我...可能是走错了路,才会误入此地。小郎君可否指一条出路,我想离开这里。”
    那仙人用再次上下打量他,眉头紧蹙:“仙君有所不知...白禾神君所留的神境,有他的神识保护,若非他紫宸宫下的仙君是不可入内的,否则会受上神之力反噬,定然不能活着离开这里。您确定...您是走错了路,误入此地?”
    宁南忧根本听不懂他所言的是什么,只觉得莫名其妙。什么紫宸宫?什么神识?什么受上神之力反噬?眼前这人竟还说他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为何他的梦境之中会出现这些?
    他一脸呆滞,困惑的摇了摇头道:“郎君有所不知...我自醒来,便身在此处,根本不知这里是...什么星韵灵海...”
    他如实交待,也不想同这群人多费口舌,便直截了当的说道:“若小郎君能知离开此地的方法,还请告诉我...莫要同我说玩笑。”
    约莫是话语过于生冷,这群人中有抱怨声传来:“哪里来的年轻小子?竟敢这么同我等说话?我看他...确实不像是紫宸宫下的仙门上君。恐怕入星韵灵海是不怀好意!他莫不是...九重天那劳什子天帝派来的细作吧?
    千年前紫宸宫被南妙铛上神移去了上古仙境,彻底与天宫划清干系。这数千年来,我们紫宸宫与星韵灵海一直与天宫为敌,天帝怅尧颇为困扰,早就想除去我们了!”
    此人口无遮拦,三言两语概括了紫宸宫与九重天之恩怨,众人皆颔首表示赞同。然,宁南忧却听得云里雾里,他醒来时便觉得眩晕,眼下更是难受。只觉得这群人神神叨叨,口无真言。
    他烦躁至极,挥袖便想离开。
    为首的那名仙客一直沉默,瞧着青年人转身便要离开,急忙出声唤住了他:“仙君留步...仙君莫要在意他们说的话。实在是因为紫宸宫与天宫对立,我等才如此敏感...若仙君想离开这里,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他身后的仙人纷纷一惊,扯了扯为首的那名仙客的衣角,小声嘀咕道:“清越元君...你这是做甚?若他真的是天宫派来的细作,我们要如何?他是怎么入的灵海,我等都不知道...你便轻易放他离开吗?”
    宁南忧着实反感梦里这群人对他指手画脚,但转脚打算离开时,却发现自己的确无处可去。这是他的梦境,他却无法做主。他很想苏醒过来,挣扎半日却发现,自己的精神状态愈加清醒,完全不像是在做梦的样子。
    他气恼又无奈,只能继续留在这里,听着一群人废话。
    那名被唤为清越元君的仙人低头回应身后众仙道:“天帝若真想与紫宸宫开战,何须以这样的方式?九重天之兵力本就是我们不可匹敌的。况且...星韵灵海四周有白禾神君当年留下的神障做保护,此人能毫发无伤的入内,便说明他与紫宸宫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最重要的一点...”
    此人顿了顿。众仙眼巴巴的看着他,下意识接过话:“最重要的是什么?”
    背过身的宁南忧也竖起耳朵聆听。
    清越元君缓缓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此人分外眼熟...像是曾在哪里见过他一般。”
    众仙迷惑:“眼熟?清越元君觉得他眼熟?”
    宁南忧也听之一怔,缓缓转过身来,与为首的那名郎君对视。
    眼神交错对视的那一瞬间,宁南忧的眼前突然有一阵眩晕,紧接着脑海中浮现出一声唤:“神君殿下!您瞧瞧!这是我家麟儿,名唤清越。以后...便让我们母子二人守护紫宸宫之安危...一辈子跟随与您。”
    这是一道清丽的女音,他忽觉得脑仁炸裂般的疼痛,不知不觉中抱住头颅,脚步凌乱不稳,险些跌倒。
    那清越元君见状,急忙上前两步将他扶住,关心的问道:“仙君这是怎么了?”
    只听青年闷哼一声,大口大口的喘息,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他抬头,望向清越元君,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母亲...是洛芷上君?”
    清越瞪大了双眼,诧异道:“仙君竟识得我母亲?”
    众仙闻之也纷纷吃惊。
    宁南忧再次眩晕,脚步颠三倒四,刹那间,他仿佛觉察到有一道神光没入了他的脑海之中,带来更多令他万分熟悉的画面。但那神光过于强悍,令他难以适应。
    他抱着头颅,咬紧牙关,想要将这股山川崩裂般的痛觉克制下去。怎料他愈是压制,欲觉得痛苦,甚至觉得他的魂魄再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撕扯着。
    清越察觉了他的不对劲,着急忙慌的问道:“仙君?仙君可是难受了?仙君可需要我的帮助?”
    宁南忧已听不清他的呼唤,仓皇推开他后,便踉踉跄跄往云端右侧跌去。
    清越迈出脚步要去追,却被众仙一把扯住。只听议论声传来——
    “元君末去追了!瞧他方才的样子,或许是被白禾神君设下的神障反噬了...您看看,我说什么来着?他这般,定是乘我等外出办事时,硬闯入星韵灵海的。他既被反噬,我等也不必管他了。他自有苦楚去受,神君留下的神障不会饶了他的。”
    清越心中半猜半疑,脚步却没有追上去,定定站在那里,直到瞧见青年人彻底消失在云海之中,才收回了目光,若有所思的同众仙离开,走到半路,突然停住脚步,目如铜铃般睁大。
    众仙面面相觑,不知他倏地这般是为何?
    清越记起了他在何处见过宁南忧,心中震惊无比,便连腿脚也开始绵软,差点一头栽下去,幸好一旁的仙人及时扶住。
    众仙不解当前之况,纷纷询问道:“元君怎么神色大变?可是方才那青年有什么问题。”
    这清越喃喃自语道:“难怪...难怪我觉得他眼熟。原是在紫宸宫泽天仙泉的石壁上见过他的画像...”
    众仙蹙眉:“泽天仙泉的石壁?此人的画像怎会出现在那里?那里不是...”
    清越吞了吞喉结,猛咽一口唾沫,颤颤巍巍的说道:“是啊...你们说说,到底为何他的画像会出现在泽天仙泉?仙泉洞府,可只有白禾神君的画像。”
    他的表情既惊恐又欣喜,十分复杂。
    众仙愣了许久,默默颤道:“元君...莫不是想说...此人...是白禾神君?可他身上并无半点上神的气息...甚至,还不曾到达上君之境。”
    清越不知所措的摇了摇头道:“我亦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然此事定然不简单。要知道...前些日子,天宫南天门才刚刚流出白禾神君现身天宫的传言...尔等可觉得有这样巧合?”
    众仙一惊,浑身发抖,又激动又害怕:“莫不是...白禾神君归来了?”
    清越沉默,眼神怔怔的望向宁南忧离开的方向,心口怦怦直跳,难以安定。
    半晌他道:“走,同我去上古仙境。找我母亲问一问。若真是白禾神君归来,我母亲不会一点也不知道。”
    众仙立刻应和道:“清越元君说得正是。”
    一阵白光大作,顷刻间,这群小仙皆消失不见。
    ....
    宁南忧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一处仙雾更加浓稠的地境,已顾不得自己到底是否身在梦中,蹲下身子,只想克制体内那隐隐作祟的力量,抵去它为自己带来的疼痛。
    然,他越是与这股力量抗衡,头颅便越想是被劈裂一般,令他万分痛楚。
    他不知自己到底怎么了,神志不清时,脑海中便一鼓作气涌入了许许多多令他无比熟悉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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