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下,陈宁与张三丰此时已是来到了龙虎山脚,两人言语稍停,伫立山下,也不张望,像是在等人一般。
    但也没让这两个改换了修行根基的道人多等。未过多时,那两人便看到龙虎山上有着一个身穿武当黑白道袍,头戴木簪,身后领着几个穿着灰白衣衫的道人向陈宁两人迎来。
    “松溪见过师尊,见过陈师叔,是松溪下山晚了,竟让师尊久等。”
    那走在前方领头的道人,正是领了张三丰吩咐来龙虎山办差事的张松溪,其身后跟着的乃是龙虎山天师府一系的道士,一同前来迎接这位武林泰斗,道家宗师——张三丰。
    “无碍,仓促传信,即使是我宗专门豢养的信鸽也要半日光景,此行只要能与天师相见会晤一番,那便是功成了。”
    “是,师父,天师已在山后小亭相待多时了,正等着您呢。”
    两人话毕,张松溪身后的道人也上前恭维几句,没过片刻,便由张松溪领着龙虎山几位道人在前引路,将陈宁张三丰两人引至龙虎山天师此时所待的小亭之中。
    龙虎后山,陈宁与张三丰几人相继而入,抬眼便见此处亭榭相连,矮石流水不绝,丛丛竹草相伴,而此时的张嗣德正端坐在竹林环绕的小亭之中。
    张嗣德见张三丰已至,随即便起身道:
    “张师长,你我已经许久不见了,怎么今日就有此闲心来我这龙虎山逛游逛游。”
    “哈哈哈,嗣德,莫非没有事情我便不能与你叙叙话了吗?”
    张三丰与张嗣德两人刚刚相见,自是一番唏嘘,但没过多久便稍停了言语,两人各自挥手示意让众人退去,待到众人消散,整个后山就只余下陈宁他们三人。
    天师张嗣德见陈宁竟然留了下来,且张三丰也没有再去示意,眼神间不由闪动,但却没表现出来,而是笑呵呵道:“还请张道兄和这位道友入座,寒舍破陋,还望两位道友能多多担待。”
    三人依次落座,期间陈宁解释道:“呵呵,天师说笑了,贫道陈宁,只是恰逢有缘路遇了张道友,这次能入龙虎山和天师相见还是借着张道友的面子,哪还能有嫌弃道友的道理。”
    “哈哈,却是陈道友客气了,若道友真的没有些真本事的话,又哪会和张道兄相遇呢?”
    “缘分,缘分而已。”
    “是啊,都是缘分。”
    几人正说着,陈宁的身形便已坐在了张三丰身旁,落座之后,陈宁端坐次位,便不再言语,只闭目养神,静待身旁那个魁梧老道的表现。
    “嗣德,你我二人也是许久未见了吧。”
    “是啊,师长,您是与我祖父同一辈的人,我伯父担任天师的时候,应该正值您荡魔之时。”
    “先时我祖父已羽化登仙而去,大伯主持府内事物时可谓是战战兢兢,生怕您一时兴起,想来龙虎山一趟,但最后大伯却也只是白担心了。更别说现在你我龙虎武当守望相助,且都是道门中人,哪会去闹些让外人看笑话的行当。”
    张嗣德一番长话叙罢,竟是显得有些唏嘘,似乎那些往事勾起了他的回忆似的。
    但此时的张嗣德并未如其外表所表现的一样感叹过往,而是正在极小心的观察着张三丰的神态,心中也因为实在摸不准张三丰此行的目的而直打鼓。
    “现在我龙虎与元庭的关系早已没了先前那般亲近,更没法借助元庭之威来让这老道退步,现在这龙虎山又有哪个能挡得住这老道的一招......”
    张嗣德思及至此,心中不由慌忙,甚至有些埋怨自己祖父先前远离元庭的决定,但一想到祖父亡故时的遗言批语,和现在的元庭天灾连连、流民四起、暴乱不断等等各种迹象,不由的便泄了心气。
    “百年元庭啊......”
    张三丰听言并未被影响,只是撇了一眼已经有些恍神的张嗣德和仍是坐在一旁老神在在的陈宁道:
    “嗣德,你的心有些乱了。”
    张嗣德听言不由苦笑,再装不出先前初见陈宁两人时的淡然,只得涩然道:“嗣德,愿听张师长安排,只求师长能留为我龙虎山一份基业,也不要让那外道之人看了我们的笑话。”
    “嗣德,你说笑了,今日我来此是有一飞仙之机要与你共享,何来的笑话让别人看啊!”
    话音刚一落下,原本双目有些失神的张嗣德眼间陡然便有了神彩,喏喏出声道:“嗣德愚钝,还望张师长明示。”
    张三丰听言,也不先言语,而是伸手从指间捻来了一缕淡薄虹光,稍稍一摆,那虹光便向着张嗣德飞去。
    就在张嗣德惊奇张三丰手中那缕虹光到底从何处捻来时,那虹光便已直接没入他的眉心之中。
    张嗣德这时才反应了过来,心中惊慌无比,但他只感觉浑身气力似乎都被那缕张三丰随手招来的虹光封禁住,便是他已转修了数载的天师秘传在此时也没了反应。
    “张师长,你这是要干什么!”
    张嗣德诧然大喊,但无论其如何尝试却也无法摆脱此时的困境,只能将自是的希望寄托在张三丰身上。
    “哈哈,无事的贤侄,你且细细感受体内气息流转,自然便会明白我所说的飞仙之机到底是什么。”
    张嗣德听言,心中无奈至极,但却也知道,此时正是人为刀蛆、我为鱼肉,只得依言去闭目感受体内气息的流转。
    张嗣德闭下双目,去细细感受体内的气息流动,直感到自身所有真气都在向着丹田处汇去,不论是经脉之中流淌的,还是其穴窍中潜藏的此时都在一道宛如游鱼般的真气牵引下向着下丹田涌去。
    张嗣德感受到这一幕心中不由慌了神,但却也无可奈何,因为他现在已经发觉,此时的他不仅是浑身气力难以牵动,便是睁眼开口这样的事都做不到了,连听觉也在逐渐的丧失。
    此时唯一能被他控制的便只有自身的眉头了,那个被张三丰所容许的,允许他去控制的眉头。
    此时的张嗣德觉得自己便像是一个被掌握在手里的玩偶一般,除了任人摆布外便再无他法。
    其心中的憋屈感开始不断萌发并越发强烈,但与这样的憋屈同时出现且更加严重的还有恐惧,对于张三丰的恐惧。
    就在张嗣德心中的恐惧感即将压倒其心中的一切时,下丹田突然开始的异样波动让其得以从那股恐惧中解脱出来。
    “咦?这是......”
    就在张嗣德下丹田真气出现异样后不久,其紧皱的眉头竟是舒缓了下来,在接着更是像在表达喜悦一般不断的向上扬起,之后张嗣德的眉头竟是不断的在舒展、平缓和上扬。
    陈宁此时已不再闭目养神,而是在看着张嗣德不断变化的眉头,笑道:“道友这一手功夫可真俊啊,便是隔空开拓苦海这般的事都能做的出来,还能做成,真是让贫道佩服不已。”
    “呵呵,粗浅把戏而已,哪能上的了台面,要不是他自己先心神大开,老道我也找不到这样的机会,更别说做了,毕竟一开始的打算只是带他去见见那直上青冥的本事而已。”
    “哦?那等会道友还要不要再继续先前所定的打算。”
    “当然要,定身传功只是让其惧怕并给予一些小利,可如果不让他亲自见见飞入青冥的本事,勾起他心中飞仙长生的大欲,那便很难让其尽心尽力的为你我办事,反而还会因此添出许多的事端。”
    “那照道友这么说,我们这位嗣德道长要玩一次举高高咯?”
    “哈哈哈,举高高?道友说的没错,等会老道就带他去玩举高高!”
    “哈哈哈哈”
    不顾张嗣德此时仍在继续变幻的眉头,陈宁和张三丰这两人竟是旁若无人的去调笑开了这个已然袭位两年有余,但还是青年模样的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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