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馐的消息打探的极快,很快就回到重华殿复命。
    “什么?!池州那富商为求在长河上淘沙求金多有收获,竟然向河神大人一次献祭了十二个女孩子?!”秦晚直接从座位上蹦起来,几乎就要掐着腰骂街了。
    鲤鱼拉着秦晚:“娘娘,娘娘,您冷静一点。”
    “河神大人又不是吃人的,要那么多女孩子干什么?!”秦晚气得哼哼得,怪不得那位大人会生气。人类总是揣测神的想法,却不知他们这么做才是亵渎了神灵。
    鲤鱼皱眉道:“娘娘,奴婢小时候娘亲可是说,河神大人长得十分恐怖,就喜欢吃在河边玩耍的小孩。”
    “那是你娘为了让你远离水源,吓唬你的。真正的河神大人虽然脾气看起来臭臭的,但是绝对不是什么坏蛋。”秦晚对鲤鱼解释道。
    鲤鱼不解地问:“娘娘见过河神大人?”
    秦晚看着呆头呆脑的鲤鱼,笑笑说:“我说我见过你信不信?”
    鲤鱼想了想,点头:“我信。”
    流萤在一旁不悦道:“娘娘,您别看鲤鱼木讷就哄骗她。”
    “我才没有骗鲤鱼呢,娘娘我从不说谎。”秦晚道。
    听这话,流萤翻着白眼都快翻到外太空去了。
    烈馐接着说道:“现在池州当地百姓在传,是因为那富商献祭的女孩子不得河神喜欢,所以河神大怒才天降大雨。现在他们正在寻找新的祭品,想要重新举办一场祭典,以求河神息怒。”
    “什么?!这些人是下雨下得脑子进水了吗?十二个无辜而死的女孩还不够?!还要再找?!”秦晚听完,几乎要咆哮了,“有没有告诉他们,河神大人根本就不需要娶亲,更不会娶人类的女子为妻为妾,这帮老百姓也太能幻象了吧?!”
    烈馐无奈:“实际上当地每五年就会向河神献祭一名少女,这种习俗已经传承数百年了。这次也是这位池州富商贪婪,所以强行一次性献祭十二名少女,这才引来大灾。”
    秦晚问:“那宁亦那边怎么看待这件事?”
    烈馐道:“陛下已经下令当地州牧停止一切献祭活动。当据我所知,这类献祭仪式通常是民间所为,且十分隐秘,当地州牧现在主要将精力放在抗灾救灾之上,实在再无精力去管这种民间所为。而且,据属下调查,这种献祭风俗在当地十分盛行,估计那州牧本人也对此深信不疑,因而根本也就不管。”
    “你这话的意思是说,说不定当地官员也希望能靠献祭一个女孩的力量,就平息这场灾难?”秦晚眉毛都在跳。
    烈馐点头。
    秦晚扶额,义愤填膺,又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方庆急匆匆来到重华殿通知秦晚:“娘娘,陛下刚刚决定,亲自前往池州指挥赈灾,特让小人来知会娘娘一声。”
    秦晚一听,立即问道:“陛下决定什么时候去池州?”
    “明日就出发。”方庆答。
    秦晚蹙眉,对流萤和鲤鱼命令道:“快点收拾东西,我们明天跟着宁亦一起去池州!”
    ……
    对于秦晚非要跟着一起去池州的事儿,宁亦本想拒绝,但他太清楚秦晚的脾气,就算不让她跟着,她只要打定了主意,拦是拦不住的。还不如让她大大方方地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省的她自己再跑丢了。
    大暑时节,长河两岸阴雨连绵,秦晚望着雨中青山,茫茫长河,心中怅然。
    在白子仙和袁英地安排下,他们一行人住在了池州的一座当地富户修建的秋浦园中。
    高墙深宅,粉墙黛瓦,水磨砖和青石混建的门楼雕镂复杂,让人慨叹工匠精湛的手艺。而园子里更是称得上豪宅大院,秦晚惊叹池州富商家境之足,单单一个天井小院,都能打造得附庸风雅精致美观,更别说每一间大屋内的豪华程度。
    看到这园子,想到那十二名献祭给河伯的女子,秦晚脑子里对池州巨贾的印象只有“为富不仁”四个字。
    池州州牧吕平看上去是个忠厚老实的中年男人,他的为人为官就如他的名字一般平平庸庸,不好不坏。
    秦晚看他那模样,也印证了烈馐之前所说的当地官员力度不够,管不了老百姓私下祭祀的话。像他这样说话慢吞吞,行动软绵绵的人,要能管得了被迷信思想洗脑的老百姓和家财万贯的商人富户,那就鬼了。他能采用的也就是听之任之,能混一天混一天的为官之法。
    怪不得宁亦在寒城气急败坏地非要自己亲临池州指挥赈灾,原是因为这些南梁的旧人骨子里还是南梁治国的那些腐政法子,根本没有几个能顶的起事儿的。
    秦晚想了想,派人将姒齐从玉衡调任来池州,推荐给了宁亦,以姒齐的聪慧眼力见,很快将池州官员派系大图摆在了宁亦面前,宁亦看到那图,立刻明白谁人可用,谁人庸碌,马上就有了施政的抓手。
    很快,宁亦罢免了不少赈灾不给力的官员,也有一些犯了贪腐案的被果断地斩首示众。
    宁亦雷厉风行地一顿举措,赈灾的工作也渐渐变得顺遂起来。
    可是天中雨水仍不间断,长河里的水势日日见长,不仅大批北戎军被征调凿渠,就连田辰的部队也从玉衡调集而来,参与到治水大军之中。
    “烈馐,查出民间是否还有祭祀活动吗?”秦晚望着天漏了一般的大雨,发愁地问。
    烈馐答:“据当地百姓说,池州巫祝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少女,所以这个仪式一直没有举行。”
    “要不把那个巫祝杀了吧?”秦晚眼中露出凶光,问向烈馐。
    向来秦晚说什么是什么的烈馐,这一次却提出反对意见:“娘娘,那巫祝在当地百姓中声望颇高。这城里人但凡家中大事都会找那巫祝做法求卜。若是我们突然杀死那巫祝,一定会在城中引起骚乱,对陛下赈灾之事加重压力。”
    秦晚鼓起了腮帮子,觉得烈馐说的有礼:“幸好他们还没找到合适的女孩献祭,那让我再想想,怎么样能把这颗毒瘤给它剜了去。”
    ……
    池州,吕府。
    夜半时分,天空依旧阴雨连绵。
    州牧吕平愁眉不展地在地上踱来踱去。
    池州巫祝神婆拄着拐杖淡定地坐在一边:“吕大人,您安稳住,北戎宁帝到来,对您并非坏事。”
    吕平脸愁得像根苦瓜:“巫祝大人,怎么会不是坏事,如果被宁帝陛下知道,是我在暗中怂恿那场河伯娶亲的祭典,我这项上人头和满家老小都得去阎王爷那里报到的啦。当初可是您说,我若想平步青云,就得凑齐十二名少女祭祀河伯,这下可好,没求来升迁,却求来大祸,您说说,这可如何是好?”
    巫祝神婆呵呵一乐:“吕大人,您想想,若不是这场天灾,就凭您在这小小池州为官几十载,能见到北戎宁帝一面吗?而恰恰是这场天灾,将那宁帝直接送到了您面前,这难道不是一个天大的机会吗?”
    吕平细想神婆之语,似乎也有几分道理:“可是,下一步我要怎么办呢?巫祝大人,您快帮我想想办法。你要知道,宁帝此次来到池州,竟然带着那位秦夫人,就是她主张调任而来的姒齐女官,几天只能就上奏数道奏章,将我的许多同僚,抓的抓,杀的杀,我这脑袋啊,天天也都跟揣在腰上一样。”
    巫祝神婆心中低眉想了想,眼中冷凝出狠厉的眸光:“那秦氏本就是个妖女,她近日派人一直在打听河神娶亲之事,不知在盘算什么,但老妪我猜,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吕大人,看来我们得想想办法,将那秦氏除掉……”
    “怎么除?那可是宁帝陛下最宠的女人,翻手就能将整个东夷吞掉,手段厉害的不得了。”吕平一听,心都在抖,拼命摇头道。
    巫祝神婆目露凶光:“不过就是个女子,哪有那么邪乎。放心,吕大人,老妪自有妙计……呵呵……河伯的新妇现在终于有人选了,就定下是这位秦夫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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