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欢一口气奔入石室,尚觉自己脸上滚烫,心仍在怦怦直跳,等回过神来,他不禁心中暗暗叫苦,心想在那温泉里自己好歹还有很多地方可逃,而在这石室之中岂不是退路都被封死了。待听见方尽然那熟悉的脚步声传来,他又是惊觉自己还赤裸着身体,急忙奔入内室拿了一件衣服匆匆套上,还未穿戴整齐方尽然便走了进来。
    方尽然只见室内夜明珠的光辉照耀下,莫欢转过头来看着自己,脸色晕红,神情似嗔似喜,身上胡乱披了件衣服却尚未穿好,衣衫之间袒露出寸寸白皙肌肤,竟比浑身赤裸更为诱人。
    他目光如炬看着眼前美景,步步向前逼近莫欢,莫欢不由自主向后退去,忽然脚边绊了一下,惊呼一声便倒在了霜冰流火之上。
    莫欢不禁大为羞恼,暗想自己又在这人面前丢人了,刚想挺身坐起,方尽然却期身向前,双手撑在床上,把他紧紧笼罩在自己身下。他明明全身都没有碰到莫欢,却将他困得严严实实。
    莫欢只觉得他眼神炙热,一寸一寸在自己身上扫视,自己衣衫竟似要被那目光融化了一般,他越发紧张,颤声道:“你……你让我起来说话。”
    方尽然也不回答,欣赏了一会儿身下莫欢的羞态,心想这小婊子虽每日在床上被自己肏得服服帖帖,但是清醒之时总是一副清冷疏离不可侵犯之态。没想到此刻自己连碰都没碰到他,他却脸色晕红,神情扭捏,当真美艳不可方物,不禁心下一荡,强忍着才没有低头吻下去。
    他耳中听见下人似乎已将菜肴准备在外间,便道:“说你精明,你又经常要犯一次糊涂。等我对你放下了心,你却又要使些手段。也不知道你现在是欲擒故纵,勾引于我,还是真的情难自禁,被我逼问几句竟能脚下都没了分寸。若是前者,你未免小看了我,若是后者,我看你这武功也算白练了。”
    莫欢如此身手,竟然在慌乱间绊倒,自己本已引以为耻,此时听到方尽然还刻意说出此事挤兑自己,不免恼羞成怒,说道:“我什么时候勾引你了?你也挺大一个人了,却还是整天就会自作多情。”
    方尽然却不着恼,他微微一笑,说道:“你可想过今日我虽然不能碰你,你逞的这些口舌之快,明日却是要一一偿还的。”
    他说罢也不看莫欢反应,起身说道:“出来用饭吧。”便率先走了出去。
    莫欢想着明日偿还的意思,不禁打了个冷战,却不愿意承认自己心里竟有几分期待。
    他整理好衣衫到了外间,二人坐下用饭,方尽然却是正经起来,开始点评今日的比武。他武功深不可测,又是见多识广,见解自然颇有独到之处。莫欢不禁认真倾听,只觉经他一点拨,许多地方都茅塞顿开。
    方尽然说了一番众堂主的长处与不足,又道:“你武功不纠结于形式,在关键时刻总会变通,以致逢凶化吉,这很好。不过切记不可一味用那投机取巧的诡计,而疏于修炼自己原本功夫,不然便是本末倒置了。”
    莫欢前世是方尽然下属,在工作业务及为人处世上没少被他点拨,今日看眼前这个方尽然指点起来自己功夫,颇有些前世爱人的影子。他忍不住有几分羞涩,几分喜欢,又有说不出的怀念,这些感情最终都化作了满腔柔情,充斥在他的心间。
    那放置霜冰流火的石室原是方尽然练功所在,后来他命双性之人为自己运功疗伤,次数多了,便成了他的另一处寝室。而莫欢被掳至谷内之后一直便生活在这里,此处俨然就成了莫欢的居所,连带着这石室氛围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而这石室外间,也被摆上了桌椅,石桌上点了一根红烛,烛光微微摇曳。
    方尽然见烛光之下,莫欢一双妙目怔怔望着自己,双眸流光溢彩,似是盈满了无限感情。他轻轻一笑,说道:“你总是这么看着我,还要嘴硬说不是心悦于我么?”
    莫欢蓦然惊醒过来,心乱如麻,低头道:“你说是就是把……”他知道自己对眼前这个方尽然另眼相看,却还是不明白自己的感情,只得含糊其辞。
    方尽然却觉得自己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虽早就断定莫欢所作所为均是因为爱煞了自己,此番终于逼得他亲口承认,心中还是畅快无比。
    在莫欢日夜运功相助之下,暴走在方尽然体内的真气已得到显着控制,因此他再不像之前那样暴躁易怒,渐渐变回了原本的稳重自恃。饶是如此,听到莫欢这句话,他也不禁嘴角上扬,难掩喜色,柔声说道:“你再为我运功数日,我走火之势便会尽消。你助我痊愈,又心系于我,今后就跟在我身边吧。看在你的面上,我也不去为难侍剑山庄之人,只要莫老儿为我父偿命便是。”
    莫欢听他轻描淡写得就把自己和莫烟鸿给安排了,语气间似乎还觉对自己甚为宽大,心中柔情渐消,皱眉问道:“你和我父亲的恩怨能不能说给我听?我是不信他会为了武功秘籍便
    莫欢想象着这三人一起行走江湖,不禁心驰神往,问道:“怪不得你之前叫我父亲做莫叔叔,这样看来你们当年关系很好啊,又怎么会……?”
    莫欢驳道:“那可未必,朋友间相交贵在知心,又和出身有什么关系了?你这话未免有失偏颇。”
    莫欢惊道:“你母亲?”
    方尽然点了点头:“正是。昔年魔教企图入侵中原,师祖以一己之力去会那魔教教主风必咎,哪知风必咎表面虚与委蛇,背地里竟用毒药暗算师祖,之后又倾教中之力将无为崖上杀得寸草不生。我父亲拼尽全力才护我逃出生天,从此便立志必要杀了风必咎,报此师门大仇。”
    方尽然道:“我落下悬崖,幸而被生在崖上的树枝挡了又挡,最终只是摔断了腿。然而我父亲却是立刻身死。你可知我就是摔在了这断剑谷中?幸而我母亲正好赶到救了我。”
    他语气渐渐激烈起来,咬牙道:“我父亲不愿让莫老狗涉险,那日便要和他告别,没想到,莫老狗竟然突然袭击,点了我二人的穴道,夺去了莫然剑法秘籍,又将我二人打下这万丈悬崖!”
    莫欢一时间默默无语。他由这身子原主的记忆得知,无为崖无量法师乃是西域一位奇人,武艺高绝,内功独到,精通易经八卦,奇门遁甲,实在是一位旷世无匹的老前辈。他虽隐居无为崖,轻易不下山,但是为人最是慈悲为怀。当年魔教招兵买马,意图入侵中原之时,无量法师只身前去劝解,却没想到风必咎忌惮他的旷世神功,便表面满口答应,背地里施加暗算,最后累得无量法师身死,无为崖更是鸡犬不留,实乃武林中一大惨事,却没想到方尽然竟然便是无为崖的幸存者。
    方尽然冷笑道:“想来是我父子瞎了眼,莫老狗名门出身,最爱那附庸风雅之事,若不是有所图,又怎么会和我们这等飘零江湖的粗鲁汉子交好。”
    方尽然哼了一声,想起年少时莫烟鸿对自己诸多照顾,又在各种杂学上对自己多加启蒙,自己便就把他当成另一位父亲一样崇敬爱戴,却怎能想到他竟会突施辣手。他道:“我父亲和莫老狗推心置腹,便将自己的师承门派,行走江湖的目的一一相告。我父亲乃是西域神僧无量法师门下,想必你也听过师祖他老人家的名字。”
    莫欢心下大惊,下意识就想问,你无事吧,又想这时他就在自己眼前,可见是有惊无险。他尚自不信莫烟鸿竟然能干出这样无耻之事,颤声问道:“确实是爹爹他老人家干的吗?不会是有人易容冒充……”
    莫欢心想,方尽然跟着父亲,和莫烟鸿一起闯荡江湖多年,想必也和他甚有感情,若非亲眼所见恐怕也不能相信莫烟鸿竟会如此狠毒。难道莫烟鸿便真的是那穷凶极恶之徒么?他心乱如麻,追问道:“后来怎样?”
    方尽然打断了他的话,厉声道:“莫老狗听说我二人要走,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酒菜,又将贴身的一对判官笔送给我父亲一支当做饯别。其后便施加暗算,我都亲眼看在眼里,这还有假?若不是那饭菜中有软筋散,他就算是暗算又怎么能击倒我父亲?”
    莫欢“啊”了一声,问道:“便是无为崖的无量法师么?”
    他正色道:“既然你问了,我就详细说给你听,让你知道莫老狗的真面目。”当下缓缓将这件陈年往事说了出来。
    害死他人。”
    原来,二十多年前,方尽然随其父方墨轩闯荡江湖,和莫烟鸿偶遇,方莫二人一见如故,义结金兰,便结伴同行。莫烟鸿武功低微,却棋琴书画样样精通,方墨轩则是文武双全,二人带着方尽然游山玩水,颇有一番趣味。
    方尽然见他面无欣喜之色,只去关注莫烟鸿,心下暗感不快,但是转念一想,他虽钟情于自己,莫烟鸿却是他父亲,因一番情爱便忘了父子之情,这等天性凉薄之事又怎么是眼前这小婊子干的出来的,毕竟他心肠向来软得很。但是于方尽然而言,父仇自然不得不报,大不了将来加倍对眼前之人宠爱便是。
    方尽然道:“告诉你也无妨,我虽然称父亲为父亲,他却其实是我的养父,名为方墨轩,乃是无量法师的二弟子。无量法师生前只有三位弟子,我养父的师兄和师妹情投意合,结为夫妇,便生下了我。那日风必咎杀入无为崖,杀光了崖上所有人,却掳走了我母亲,我养父拼死护得我逃出生天,我二人为了行走江湖时方便,便以父子相称。那日我摔到这谷中登时昏去,睁眼便看到了母亲。她……没想到她被风必咎掳走之后竟然不顾师门和杀夫之仇,竟是一心跟了那风必咎!”
    方尽然继续道:“我父亲为了对付风必咎,呕心沥血自创了这莫然剑法。二十五年前,风必咎终于杀入中原,我父亲和莫老狗虽在各处击退魔教中人,终觉不是办法。父亲他就准备去挑战风必咎,想来杀了他,魔教中人便是一盘散沙,再也不成气候。哪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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