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欢心头一颤,无暇思考方尽然的母亲怎么会忽然出现在断剑谷,只想若是他母亲投身魔教,此番又寻到了他,那他岂不是落入了风必咎之手?想到原主记忆中的魔教无恶不作,风必咎更是那人面兽心之徒。虽然方尽然现在好端端地在他面前,他还是不免心下一阵后怕。
    方尽然冷笑几声继续道:“我母亲带走了我,自去和风必咎汇合。哪知莫老狗得了莫然剑法秘籍,竟然功成,在雒水之畔击退了风必咎,从此你侍剑山庄成了武林第一庄,他杀了我父夺去这秘籍倒是如愿让自己功成名就了。之后又娶妻生子,真是人生得意,莫过如此。而风必咎断臂逃走,我母亲为了接应他一人抵挡追兵,便命丧于正道中人之手。”
    莫欢心想方尽然当时尚且年幼,连续经历被莫烟鸿背叛,养父和亲生母亲都死在自己面前的惨剧,心下大是为他难过,忍不住就去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什么今日不可碰触自己的约定瞬间被他忘得一干二净。
    方尽然诉说昔日惨事,本是胸中愤懑悲凉无可言说,忽觉手中一热,便看莫欢将手放在自己手上,轻轻握住,脸露关切看着自己。他心中一暖,心想这小婊子倒是关心我。
    他不禁反手握紧了莫欢的手,放柔了语气,说道:“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也挺了过来。之后我落入风必咎之手,他知莫老狗是我仇人,见我是学武的材料,便要收我为徒,借我之手为他报那雒水之畔被夺去一臂之恨。嘿嘿,他想利用我,我不会反过来利用他么。他虽是我师门仇人,但是我心中却更狠那莫老狗,若不是他,我又怎会失去父亲,再受之后这许多苦楚。我将计就计拜在风必咎门下,此人性情阴毒狠辣,我着实吃了一番苦头,这走火的毛病也是那时候留下的。不过也是上天有眼让我报得师门大仇,我武功练成之后总算伺机杀了风必咎,再回到这山谷之中,自成一派,后来又结识了众位弟兄,总算有了一番成就。”
    一口气说到这里,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着莫欢道:“你可知我为何给这山谷起名叫做断剑谷?”
    莫然想起谷口处那柄折断的木剑,问道:“便是要灭侍剑山庄之意了?谷口的断剑是不是和我父亲有关?”
    方尽然点头道:“和你说话倒是省心,确是如此。那木剑是莫老狗之前做了给我的,嘿嘿,当时我得到此剑,真是欣喜无比,每天都要把它枕在头下方能入睡。谁曾想这也是莫老狗为了麻痹我父子的手段而已!”
    莫欢一时无语,心想他虽说的轻描淡写,却指不定在风必咎手下受了多少苦,这走火入魔的毛病这么厉害,原来也是拜风必咎所赐。他虽然武功有方墨轩启蒙,但是多数都学于风必咎之手,就算青出于蓝,之后能杀了风必咎又不知道付出了多少艰辛,其中惊险也是不用提了。先有杀父之仇,后又有这些苦楚,他如此憎恨莫烟鸿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他想到莫烟鸿那翩翩君子的清雅模样,还有得知方墨轩死讯时那伤心欲绝的神情,又很难相信他真的因为贪图莫然剑法秘籍,便对方墨轩下了毒手。何况按照自己的记忆,莫烟鸿对武学并没有太大兴趣,不如说他继承了一贯的侍剑山庄血脉,对杂学要上心得多了。反倒是自己这身子原主却是醉心武功,不像侍剑山庄子弟。但是方尽然说莫烟鸿对他和父亲下毒手却是自己亲眼所见,这其中也不知道是否有什么内情。
    莫欢皱紧了眉,只觉一切扑朔迷离。暗中呼叫系统想问问有没有提
    莫欢心想幸亏莫烟鸿醉心于各路杂学,平日也不怎么练功,不然照方尽然这意思,恐怕真的会有损于身体。但是他又是不禁好奇道:“那尹堂主呢?你明知道这秘籍不宜男子修习,还传授于他?”他蓦的想到方尽然甚为器重尹之行,二人关系看起来不一般,难道尹之行那精悍的男子相貌之下竟然是一具双性之身么?那他和方尽然……
    看到方尽然点头,他又道:“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也希望你能明白,我身为人子,是断断不相信自己父亲会做出如此事情的。所以如果你若真的要去寻仇,一定要带我同去。”
    他看了一眼莫欢说道:“你是双性之人,本来就性阴,练这剑法倒是正好对了路子,不会有损伤,但是莫老狗怕是没这么好命了。哼,他不懂其中关键便夺去了秘籍,最终害的可是自己。”
    他这么想着,眼神中就带了出来,方尽然见他神情古怪,稍一思索已经明白了其中含义,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伸手掐了他脸颊一把,说道:“你想到哪里
    方尽然见莫欢眉头紧锁,脸上无尽忧愁,忍不住心中柔软,捉起他的手放在唇边一吻,说道:“我跟你说了这些,你想必也知道我和莫老狗的血仇是不可不报的了。你为我解了走火之困,我便放过整个侍剑山庄,这已是我最大的让步,若要我不杀莫老狗那是万万不可能!”
    莫欢忽然想到一事,问道:“尹堂主的莫然剑法是你教的吗?如果秘籍被我父亲抢去,你又怎么会莫然剑法?”
    方尽然看了一眼二人交握的手,心道要教训这小婊子自是来日方长,便正色道:“我父亲没将莫然剑法传给我,他说这剑法为克制风必咎的武功招式而创,过于追求寂然剑意,阴气过剩,男儿常练会有损于阳寿。但是报这师门之仇本是我二人之事,我又怎么能让父亲一个人肩负一切,是以我早就偷偷看过那秘籍,把里面口诀背的滚瓜烂熟了。”
    莫欢确实可以理解方尽然的心情,也觉得如此深仇大恨,他只让莫烟鸿一人偿命似乎已算仁至义尽。其实对他而言,方尽然于他自是比莫烟鸿亲近多了,但是一来系统多次提示如果让莫烟鸿死了便等同于任务失败,二来他总觉得此事别有隐情,便问道:“你是打算等痊愈之后便去杀我父亲了?”
    方尽然没想到莫欢竟然并不求自己放过莫烟鸿,略感意外,同时心中又觉得他果然既是懂我,又不是那天性凉薄的小人,不禁心下甚感熨帖,便道:“带你同去倒是不难,只是你不许使些阴谋诡计,阻止于我。”
    方尽然笑道:“你这话题变得倒快,是不是看之行剑法强过你,心中不服?”随即他又想到莫欢那照猫画虎的喧天掌,哼了一声道:“还没跟你算偷学我武功的账。”
    方尽然冷冷一笑道:“那倒看你有没有能拦住我的本事了。”他被莫烟鸿打下悬崖的触感和当时的绝望现在仍记在心头,自然是不信他会是无辜之人。
    莫欢心道,那可不一定,嘴中却说:“如果真是我父亲有意谋害令尊去夺取那秘籍,他便是死有余辜,但是如果他是被冤枉的,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伤害他的。”
    莫欢脸上一红,连忙岔开话题,捏了捏他的手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示,却是意料之中的机械音提示道“天机不可泄露”。
    去了,之行自然是大好男儿。我从风必咎那里学武,见识多了,便想出了化解莫然剑法阴气的法门,所以教给之行的自然是改良后的口诀,他能赢过你也是理所当然了。”
    莫欢心想他说的漫不经心,但是对一套武学招式取长补短谈何容易,他和方墨轩虽然不是亲生父子,但是都是一样的武学奇才,不愧是无量法师门下,人人雄才伟略。他心下大感敬佩,又想如此奇才若是为祸武林,想必真的会为江湖带来一场浩劫,那么他成为这世界的不稳因子也不奇怪了。
    莫欢想到这里,忽然心中一动,有些奇怪,他思忖方尽然会变得暴躁易怒一是因为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二是因为年少时一直被风必咎折磨,那他现在杀了风必咎,走火之势又即将得到控制,那么他的复仇之路在和莫烟鸿了断之后就会终结,又怎么会为祸整个武林呢?
    他忽然心中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安,便凝视住方尽然问道:“那……你杀了我父亲之后,又做什么打算?”
    这时,他清楚地看到方尽然眼中闪过一道红光,他回答道:“自然是要统一武林,让所有门派都拜在我的脚下。”语气间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豫。
    莫欢皱眉道:“你本是名门之后,无量法师为人又最是慈悲为怀,你现在有如此成就,待报仇之后,让断剑谷现身江湖,和武林中人同舟共济就是,为何却要一心统一武林?”
    方尽然仰天大笑道:“我辈中人学武不就是为了天下无敌,天下无敌之后便是要让所有人臣服于自己。这等简单之事还要问么?”
    莫欢见他眼中赤红,气息粗重,额角青筋都露了出来,暗暗心惊,便放缓语气,轻轻道:“我明白了,那若是各大门派中人不服从于你便如何?”
    方尽然哈哈大笑:“那自然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不服从之人都杀了便是。”
    莫欢见他神情可怖,全不复以往英俊潇洒的模样,心中深觉可疑。他和这方尽然相处时间虽不能算长久,但是已觉自己深谙他的为人。况且他一直在心里觉得这人不但长得和自己前世爱人一模一样,便是性子也处处相像,要不是这个方尽然在床笫之间太过天赋异禀,又总是爱狠狠欺负他,他甚至要觉得爱人和自己一起穿越到这个世界了。
    而如今他这副沉迷于权力和征服,甚至不惜踩在他人尸体之上也要达成目的的模样,决计不是自己熟知的方尽然。
    莫欢心下担忧,伸出另一只手也去握住了方尽然的手,柔声道:“方尽然,你别激动,看着我。”他觉得方尽然的双手忽而滚烫,忽而冰凉,骇人极了,便更是紧紧握住他的双手,将自己的内力缓缓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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