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如初心里一阵愧疚。
    贸贸然的出去,害他们担心了。
    她以前太乖,从没干过大晚上出去买饮料这种事。
    还一声不吭地就出了门。
    头一遭出现这种事,夫妻俩都有些提心吊胆。
    曾繁清看她手里拿着的红罐子,扶了扶额,“你要是喜欢喝这个,跟舅舅说啊,舅舅知道不就给你买几箱回来放着了。”
    曾如初小声解释:“……就、就是突然想喝了。”
    曾繁清忍不住:“那你等白天去买都等不及了啊?”
    曾如初:“……”
    沈邻溪听到他话里的火气,怕他说什么重话,赶紧让曾如初回去睡。
    曾繁清缓了下语气,又嘱咐了句:“下回要是晚上再出去,记得跟你舅妈说一下,在家里没看到你人吓坏了。”
    曾如初点头说好。
    沈邻溪回房后,无奈又好笑,“这孩子怎么突然馋嘴了,大晚上出去买饮料。”
    曾繁清叹口气:“这小丫头最近怪怪的,养个女儿就是这么担惊受怕,这要是曾忆昔大晚上莫名其妙跑出去,看我不揍他。”
    沈邻溪呛他:“你看看他是不是搁那傻站着让你揍?你那儿子说俩句就不耐烦了。”
    曾繁清想想也是,刚刚要是曾忆昔,必定会他呛一句,“我不就出去买瓶饮料,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这要是曾忆昔,他反而还不担心。
    说到底,他们像对待亲生孩子一样对待曾如初,在她吃穿用度上甚至比对曾忆昔更上心。
    但终究又不是亲生的,亲生的自己打俩下骂几句不碍事,眼前这个还不能说重话。
    磕着绊着也更为紧张,怕不好跟逝去的人交代,也怕活着的人说他们俩没好好待这孩子。
    --
    回房后,曾如初走到窗边。
    曾繁清买这房的时候就图清净,他们这栋楼离外面很远。
    她根本看不到那条路上的一点动静。
    脑子里不禁又想到傅言真后面的那个眼神。
    她手指蜷紧,抑制不住的慌张。
    没多久,便走回书桌前,拿过手机给傅言真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了。
    她没话找话地问了句:“你是回家吗?”
    “不然呢。”傅言真声音很淡,透着一点倦意。
    “……对不起。”她现在有点后悔,为她没去那个聚会,为她没陪他走走……
    “对不起什么?”傅言真淡嗤了声。
    “刚刚我舅妈打电话……所以没能陪你走一会儿。”曾如初解释。
    隔了好几秒,傅言真“嗯”了声。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手机快没电了。”他说。
    “……好,你回去早点休息,”曾如初想到他刚说不开心是因为她,所以又说了句,“你今天很棒,很多人都给你加油说你厉害,你不要……不要因为我不开心。”
    沉默几秒,傅言真问了句:“那你给我加油了吗?”
    曾如初:“嗯。”
    “喊我名了吗?”
    “……嗯,”曾如初说,“我喊了。”
    电话里传来了一点笑声。
    “喊几遍了?”他问,吊儿郎当的语气。
    “不记得了,我喊了好多声。”曾如初实话实说。
    “好多声啊?”他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她还没察觉话里的暧昧,脑子只想着别让他不开心,“是啊,嗓子都哑了。”
    语气不自觉地,竟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那你刚刚怎么不说。”傅言真又笑了声。
    “……啊?”她刚刚只顾着看他脸色,一时很慌。
    “喊我名喊的嗓子都哑了,”他叹了口气,“这不得买杯奶茶啊,这么辛苦。”
    “……没关系的,我自己买了旺仔牛奶。”曾如初说。
    傅言真低低的笑,“小傻子。”
    “……你还骂我。”
    “这是骂?”
    “……就是。”
    “我手机要自动关机了,”傅言真说,“回家给你打。”
    吃饭那会儿,他人在曹营心在汗。
    一直玩手机,将电快玩没了。
    “嗯。”曾如初乖乖应了声。
    她躺床上,想着傅言真刚刚的笑声。
    所以,他这是又开心了吗?
    蓦地,她的心情也跟着舒展。
    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接到傅言真电话。
    他们从说到凌晨两点,手机余额提示不足,她才把电话挂了。
    ---
    一觉睡到上午十点。
    吃完中饭,她要出去一趟。
    傅言真喊她。
    电话里,他问她有没有想去的地,她说没特别想去的。
    傅言真后面说:“那你就来陪我练箭。”
    他年末有场很重要的比赛,全国性的大赛。
    她背着书包来到俱乐部,傅言真这回在门口等她。
    旁边还有几个男的,一看到她就笑,“呦,普通同学又来啦?”
    曾如初:“……”
    傅言真看她脸红的快抬不起来,脱下外套扔她脸上,然后拽着她书包带将她带进屋。
    其实这样更招摇。
    一路上都是笑声。
    她没敢拿下傅言真的外套。
    任它挡着脸。
    直到进了屋,傅言真这才把罩她脸上的外套摘了下来。
    一看,这脸红的像猴屁股。
    “普通同学也不好意思啊?”傅言真笑话她,“脸红成这样?”
    “……闷的。”曾如初背过身子,往里面的休息室走,却发现打不开门,钥匙在傅言真那里。
    傅言真叹了口气,跟着过去,帮她把门打开。
    闷闷沉沉的笑声刮着她的耳。
    又在笑话她。
    跟在他身边这些天,曾如初才发现,他其实不是不学无术。
    傅言真有自己的兴趣爱好,并且很认真的对待他决定要做的事。
    他们一个在外面练箭,一个在里面写作业。
    她写完作业出来找他,也不打扰他节奏,自己找个地儿坐下,安静看着他练习。
    她一时间想到顾城的那首《门前》:
    草在结它的种子
    风在摇它的叶子
    我们站着,不说话
    就十分美好
    就这样看着他,她就觉得很美好。
    甚至是一种比美好更深沉一点的体验。
    她没发出一点动静,连呼吸都是轻轻的,后面是傅言真自己心不在焉看了过来。
    他看她好几秒,然后放下弓把,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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