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来,使了个初级隐遁术,对着“睡着”的赫连拓道:“你可以起来了,看看我这身装扮怎么样?”
    那女子脱了斗篷,露出里面的纱衣,站在赫连拓面前。
    赫连拓揉揉眼睛,惹得宛若卿心中打鼓。
    她可是首次用呢,不知道是不是奏效。
    “好看,真好看。”当这句话冒出来的时候,宛若卿松了口气,看起来,恬恬教她的幻术还是很有效的。
    悄悄闪出屋外,将房间留给他们两个人,宛若卿解了隐遁术,一个人在回廊之上慢慢地走。
    赫连拓的房间亮着灯,许久未灭,可以清晰地看到房内两个人的由远及近的纠缠。
    宛若卿就这样坐在对面回廊之上,听着凄厉的雨声,忽地有些迷茫起来。
    “一个人在这里,有什么风景可看吗?”身后传来赫连图的声音,他总是这样,永远在她身边充当不速之客的角色,永远这样不请自来。
    “我看我的风景,打扰到四皇子走路了吗?”今夜,她的心情不太好,所以口气难免比较冲。
    “你不开心!”这是肯定句。
    赫连图善攻心,宛若卿再一次用事实证明。
    所以她不说话了,只是靠在廊柱上,坐于栏杆之上。
    “我有时候也会不开心。”赫连图也不问她,直接坐到她对面,径直说道,“然后我也想一个人找个没人的地方坐着,听听雨声看看风景。”
    “既然知道,干嘛还来打扰我?”宛若卿没好气地瞪他。
    赫连图笑道:“难得看到有个人,跟我有一样的习惯,难道还不赶紧过来聊聊?以后要是再不开心,就有人陪我一起坐了。”
    “我不想陪你。”宛若卿瞪他。
    这个人怎么回事,永远这么自发自为的,也不问别人的意愿。
    当初追着非要和她做朋友是一次,后来路上非要和她同桌吃饭是一次,如今连不开心也要一起不开心,凭什么?
    “可我想陪你。”赫连图笑着接话。
    “你……”宛若卿气结,这个男人,不知道是什么构造,思维匪夷所思。
    好吧,他要陪就陪到底呗,她宛若卿什么都不怕。
    这么一想,她倒是笑了起来,看着赫连图道:“喂,我不开心,你说点让你不开心的事情让我开心一下吧!”
    赫连图顿时满头黑线:“你这个女人怎么那么爱幸灾乐祸。”
    “我只爱对你幸灾乐祸。”宛若卿笑起来,心情大好,“怎么,没有办法哄我开心,光坐着不能显示出你的作用啊。”
    “你现在还不开心吗?”赫连图忽地也笑了起来,慢悠悠地接话。
    宛若卿愣了一下。
    似乎……好多了。
    “有些事情既然选择了,便坚持吧。”赫连图忽地站起身,一本正经地看着宛若卿,“即使一路荆棘丛生,你也要砍倒他们。即使那些荆棘刺得你浑身是伤,你也要咬牙忍耐。因为这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路,只有一个人在黑暗中摸索,也许你连同伴都没有。无数个孤寂的夜晚降临时,你都会想着要放弃,可是,等天明之时,你还是必须踏上这条路。”
    宛若卿有些愣神地看着眼前如花般美貌的男子,此刻大雨之中,昏暗的灯笼照应下,原本痞气十足的男子身上,竟难得能见到一股阴暗的萧杀之气。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阿图,那个永远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的阿图,竟有这样的一面。
    正文 出发去西凉
    一夜暴雨,宛若卿坐在回廊上,静静思考着赫连图的话。
    “公主殿下。”一向警觉的她,居然没有发现眼前多了一个人。
    是那个胎记脸的女子,此刻正裹着从她房内出来时穿着的斗篷,整个人在狂风中瑟瑟发抖,有些可怜的样子。
    宛若卿忍不住起了一些怜悯之心:“怎么出来了,要休息一下吗?”
    赫连拓娶了三个妃子都死了,想必不是什么好鸟,也许有各种变态的嗜好,才会将自己的老婆给虐死了。
    女子笑一笑,有些凄凉:“快去见阎王的人,何必休息呢?”
    宛若卿愣了一下,随即有些醒悟过来:“他这么跟你说的?”
    “这是他的条件。”女子叹息一声,“也好,反正我在家中也是父母的累赘,弟弟为了我,连媳妇都娶不进,若我一条命,能换来一家一辈子的平安,也值得。”
    原来她之前说的那些话,竟然是这个意思。
    “你不比死的,我只要求你离开西陲,一辈子都不许踏入西凉。”宛若卿缓缓吐出一句,:“他理解错了我的意思。”
    那女子听得这句,忽地凄惶起来:“来不及了,我已经吃了……咳咳”话没说完,忽地一声咳嗽,喷出了一大口血来,“我……我守信,你们……也要守信!”
    女子捂着胸口,哀求地看着宛若卿。
    “他给你吃了什么?”宛若卿上前扣住她的脉搏。
    “答应我!”那女子却不回答,只是死死拉着她的手,整个人都瘫软坐到了地上。
    宛若卿忙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那女子这才松了气,头一歪,就断了气。
    宛若卿松开她的脉搏,悠悠叹口气:“裴澧夜,真是学得快用的快,竟然是见血封喉。”
    “你身上确实有不少可学的地方。”话音刚落,裴澧夜的声音幽幽传来。
    宛若卿抬头,忍不住蹙眉。
    她今日的警觉心似乎变差了,居然没有发现他的靠近。
    “我只说让她不要出现在西陲和西凉,并未让你杀了她。”宛若卿盯着裴澧夜,似有些责怪。
    裴澧夜冷然一笑:“你说的是永远不要出现,只有死人,才有可能永远。”
    宛若卿愣了一下,随即竟也跟着笑起来:“是啊,这年头,也就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了。”
    所以活着的人,永远的那个承诺,显然不可信。
    这回换裴澧夜发愣,宛若卿已经抱着女子的尸体站了起来:“但愿对死人的诺言,是有效的。”
    说罢,她将女子的尸首交道他手中:“好生安葬了她吧,我们何时启程?”
    “楠木棺材在和她交易以后我就已经留下,此事你不必担心。”裴澧夜抿了一下唇,似是做着艰难的决定,良久才道,“你明日便上路吧。”
    说完这句,他也不再看宛若卿,便抱着那女子尸首离去了。
    宛若卿盯着他离去的方向良久,终究觉得有些没趣,才转身回房去了。
    雨竟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天空竟然十分干净,果然是水洗过的一般,空气也格外清新。
    一晃竟然八月了,一路耽搁了这么多时日,确实也是该走了。
    若是晚了,赫连拓有个好歹死在她前面,岂不不妙?
    “小姐,你可回来了,事情如何?”锦绣看着宛若卿,等得着急。
    “她死了。”宛若卿只吐三个字,锦绣愣了一下。
    “一切都顺利!”宛若卿又加了一句。
    锦绣叹息一声:“死了也好,没了后顾之忧,想来是姑爷做的吧?”
    “锦绣,他早已不是你的姑爷了。”宛若卿这是第一次出言纠正锦绣对裴澧夜的称呼。不知为何,她觉得今夜有很多事情都似乎发生了改变。
    锦绣看着自家小姐的眼神忽然有些迷茫,良久才缓缓地道:“以后再不会叫了。”
    宛若卿点头:“鹦哥呢?”
    “我见天晚了,让她睡去了。”锦绣解释,“可有事吗?”
    “你的手提不了重物,让她来给我收拾行装吧。”
    锦绣又是一愣:“要出发了吗?”
    “主人赶客了,我们总不能死赖着。”宛若卿云淡风轻地解释,开始查看自己私人的贴身物件。
    银针又让人去做了一套,这东西细致,放在身上不容易被人发现。她现在的身份,用太大型的兵器显然不合适。
    锦绣深吸口气,看看宛若卿,欲言又止,随即只是点点头:“我去叫鹦哥。”
    走了也好。
    宛若卿靠在床边看着住了六七日的房间,这人啊,时间长了会有惰性。
    生活太安逸了,容易忘了自己的身份。
    有些事情不需要变,她也绝不会允许有所改变。
    鹦哥几个宫女被叫了过来,开始收拾屋子。
    如今鹦哥已经是她们的头儿了,这丫头就是书念得少些,做事多少有些粗枝大叶,不过胜在好学上进,胆子又大,倒是个可塑之才。
    只是她入宫年纪已经十三,不似锦绣从小就跟在她身边,到如今已经快十个年头了吧?
    算算年纪,锦绣已经满了十六了,该是早日出嫁的年纪,她不该再拖着这丫头,该早日给她找个归宿,自然也该早些给自己身边再找个体己贴心的使唤人儿,到时候,她也可以放心走。
    看看身边的人,景言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不知锦绣那丫头心中有没有其他人选。
    自己的丫头她了解,锦绣虽然只是个丫头,不过从小就跟在她身边,心气儿比普通丫头高得多,一般二般的人她是看不上的。
    锦绣自然不知道宛若卿的心思,已经招呼这鹦哥和一众宫女开始收拾行李。
    公主出嫁,光是嫁妆便是不少,让随行的太子精卫也过来帮忙,赫连拓二话不说就批了,想必昨晚过得不错,今日早起志得意满。
    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才将一切装车出发,赫连拓匆匆忙忙跑了过来,就要拉她的手:“怎么说走就走,不多歇几日?”
    宛若卿娇羞道:“昨夜殿下对……殿下做出那样的事情,妾身自然要早日到西凉,和太子完婚,不然若是有了什么变数,岂不是活不下去了?”
    赫连拓听得这话,很是受用:“你放心,将来本太子一定宠你如心肝宝贝。”
    宛若卿忙道:“成婚之前,太子万万不可再造次了,毁了妾的名声事小,可别坏了太子的名声,若是传到父皇耳中,怕是不妙。”
    看得出来赫连拓对西凉国主还是很忌讳的,以后拿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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