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听到了回禀。
    一边往外走一边对张志峰道:“立刻让你的手下去蔡府,谁出去谁进来都记住了。”
    “宋大人是确认不在场证明?”
    宋宁点头:“对!”
    张志峰立刻让人去。
    宋宁和赵熠由来报信的捕快引路,到城门外。
    在一条小道上,蔡三爷满身是血地倒在路边,两个大夫在看诊,蔡三爷眼睛是睁着,瞪圆了看着前方。
    没气了。
    县衙的仵作看宋宁来了,行了礼退让在一边。
    宋宁问道:“查的怎么样?”
    “肋骨断了,左腿骨折,死因应该是勒死。”仵作回道。
    蹲下来查看。
    蔡匀的身上还有温度。
    “谁第一个发现的?”宋宁问道,“可看到过程?”
    有一对母女站了出来,母亲约莫五十岁左右,女儿约莫三十左右。
    女儿道:“我全部看到了。马车原本就停在这里的路边上的,我和我娘还从马车边上走过,听到车里有人在说话。”
    “等我们进城买好菜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个人躺在路边上,先前停在路边的马车顺着官道走了。”
    她手指着官道往前。
    母亲补充道:“我记得那个车,是一辆平顶马车,挂着黑帘,就……就大街上跑客的车子。”
    “来回你看到的都是这辆车吗?”
    母亲点头,女人道:“是的。我们看到这人躺在路边上,吓的不轻到处喊人,然后这位大叔就来了。”
    出来一位挽着裤脚扛着耙子的中年男子,他道:“我听他们娘儿俩喊救命,就从田里过来了,看到个人躺地上,一摸鼻子没气了,我就喊我儿子去报官。”
    他儿子点头:“我没到衙门,就碰到了王捕头他们了。”
    王骁应了。
    宋宁站起来看周围的环境,这是一条小道,可以并行两辆马车,两侧种着杨树,现在虽透着青,但并没有遮挡视线。
    在小道的两侧以及远处,都是农田。
    “你们在哪里干活?”宋宁问扛着耙子的大叔。
    大叔抬手就指着左边:“就那边的一块田里。大人我也看到了这车,但因为很常见就没有在意。”
    “那你们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吗?”宋宁问道。
    大家都摇头,那位大叔道:“我们田里不少人在干活呢。”说着招呼别人,“有没有看到什么,听到什么?”
    “我倒是看到一个高高瘦瘦戴着帽子的男人,他从马车上下来,我以为是车夫呢,没在意。”一位年轻的小伙子道。
    宋宁问他:“可有别的特点?”
    小伙子摇头:“就很普通的一个人。”
    宋宁并不意外,一辆经常会停在路边等客人的拉客马车,大家都不会太过在意的。
    “看来,人到这里的时候,就已死了。”
    赵熠颔首,低声道:“你先看看,他身上的伤,是什么撞的。”
    宋宁应是又对他道:“一会儿蔡家人到了,你注意观察。”
    “放心,我有数。”
    宋宁验尸,县衙的仵作帮她记录。
    “死者衣物穿着完好,没有发现撕裂损伤。”她顿了顿让王骁将衣服牵开,发现在紫色的长袍衣摆下,一个非常细小的黑点,她闻了闻,是墨香还有湿度,“外褂左边部分有墨汁,未干透。”
    “脖颈中部有宽一寸勒沟、横向,深浅度相同。”
    “皮下有出血点。”
    “后脑有出血肿胀点,系重物击打所致。死者左侧第六七肋骨、左手手腕、左腿径骨生前都有骨折。”
    “死者胸部、腿部以及背部有表皮挫伤,皮下出血点。”
    “死者的指甲中有干涸地血迹,初判断应是抓挠所致。”宋宁查看周身,死者身上没有抓挠的痕迹。
    那就是凶手的了。
    宋宁结束初步验尸,蔡府的人到了,蔡浩阳从官道上跳下车,一路小跑着过来,在路上摔了一跤又被家里人扶起来,跌跌撞撞停在了蔡匀的面前。
    “老三?”蔡浩阳跌坐在蔡匀的身边,面色惨白浑身无力,“怎么会这样?!”
    蔡匀的妇人和孩子一起赶到了,一家人围着尸体哭。
    虽说蔡家人可恶,可看着人死了,孤儿寡母哭也是心酸可怜的。
    宋宁打量着蔡浩阳,想到了那句兄弟阋墙之说。
    “都去衙门吧。”宋宁对蔡家人道,“想要弄明白死者的死因和找到凶手,以及蔡二爷的死因和凶手,少不了各位的配合。”
    蔡浩阳看着宋宁,忽然膝行着过来,喊道:“大人、大人我错了,我不拦着您了,求求您一定要查到杀害我两个弟弟的凶手。”
    “我们寻常虽也不算好人,可是也没有做伤天害理要人性命的事情。”
    “二位大人,求求你们了。”
    宋宁让他起来:“案子在这里,你求不求我们都会查的,起来的。”
    蔡浩阳应是,由自己的长子扶起来。
    宋宁给王骁示意。
    王骁带着人抬着尸体,又组织安排蔡家所有人一起去了衙门。
    蔡子泽的死,让他们心疼和气愤,可现在蔡匀也死了,带给他们的就不仅仅是气愤,更多的是害怕。
    极度的惧怕。
    宋宁随在人后,问随同来的蔡孟氏:“吴管事等人,为何没有来?”
    “吴管事和崔先生在后面吧。”蔡孟氏惊恐地看着宋宁,“大人、为、为什么三老爷也、也……也是被人杀的吗?”
    宋宁看着她,回道:“暂时是这样判断的。”
    “那肯定是同一个人。”蔡孟氏不安地道。
    宋宁望着她:“你认为是一个人吗?”
    蔡孟氏额头的汗,刷一下冒出来,摇头道:“我就是猜测。如果是一个人……那下一个会不会是我?”
    宋宁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蔡家人,又看着蔡孟氏:“你为什么觉得是你?”
    正常人的逻辑,弟兄三人死了两个,那么第三个要死的,当然是唯一仅存的。
    “我、我、我怀疑……”蔡孟氏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前面走着的人,“我怀疑是大哥杀的他们两兄弟。他们这几个月为了被骗的钱,天天吵架,家里的生意也不如从前了。”
    “大哥杀他们不是没有可能,他们死了,这个家就是大哥一个人的了。我没有孩子,老二的两个儿子还太小,只有大哥的儿子门都长大了,这个家就只有他们一家独大了。”
    宋宁拿出了核桃给她看:“这个你认识吗?”
    “这、这是不是大哥的,大哥最喜欢玩这个。”蔡孟氏道,“您、您要不信,您去问问大哥。”
    宋宁颔首。
    到了衙门,大家分开审问。
    宋宁问先去蔡家的捕快:“蔡家人都从家里出来的?有谁不在?”
    “蔡大爷从外面回来到门口,才折着和家里人去城外的。还、还有吴管事不在,说是在房里养伤。”
    “其他人都在家里,我都见到了。”
    宋宁记着,过去和赵熠审问蔡浩阳,她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弟弟死了,你觉得是谁杀的?”
    “我不知道,小人真想不到。”蔡浩阳道,“大人、这、这两天能不能让小人住、住衙门里?”
    宋宁将核桃给他看。
    “认识这个吗?”
    蔡浩阳一怔,凝眉道:“这核桃小人瞧瞧。”他起身仔细辨认纹路,和宋宁道,“这核桃不是小人的,虽说很像,但不是。”
    “那你这两天为什么不盘核桃了?”
    蔡浩阳回道:“我、我这几天心情不好,将核桃都收起来了,根本没有心思去弄这些东西。”
    宋宁对他吩咐道:“让你家人将你的核桃都取来。”
    蔡浩阳犹豫了一下,交代了他的长子蔡俊,回家取他的核桃。
    “今天下午你在做什么?”赵熠问他。
    蔡浩阳回道:“下、下午我都在家里。”
    “想用刑?”赵熠道,“你明明是刚刚到家的,在家门口碰见出门的家人,才和他们一起来的。”
    蔡浩阳额头上的汗珠滴落在地上。
    他心慌慌地抹了一下,回道:“其实、其实是我约见了一个账房,我……我想把我账平掉。您二位查一查可能知道,我被骗了三百万两,其实……其实不止三百万两,我还暗中私挪了五十万两。”
    “这钱补不上,一旦查出来我两个弟弟不会放过我的。”
    蔡浩阳又开始擦汗。
    赵熠忽然上前,一把抓住了他擦汗抖露的手臂,拉下他的袖子,冷冷地道:“这是什么?”
    蔡浩阳右手的手臂上,赫然有四道醒目的新鲜的抓痕。
    “这、这是我的妾室挠的,就今天中午,她也不知道发什么疯,挠了我一下。”蔡浩阳道,“我本来打算上药的,可约人的时间提前了,我就急急匆匆出门去了。”
    宋宁仔细看他的手臂。
    四条抓痕很深,她问道:“哪位妾室抓的,喊来对峙。”
    蔡浩阳惊恐地看着宋宁,整个人都在发抖。
    “是妾室不能说,还是抓痕撒谎了?”宋宁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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