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南宫炜的到来,包厢内剑拔弩张的气氛有所缓和,只是南宫华和陆歧等人仍然站立对视,互不相让,无一人肯坐下。
    南宫炜走到陆歧身边,拉着他的衣袖求道:“哥哥,你坐下说话好不好?”这声“哥哥”让陆歧心头一软,轻叹一声后,陆歧坐了下来。
    南宫炜调皮地朝陆歧做了个鬼脸,然后跑到父亲身边,举起手掌,轻抚着南宫华额头、眉间的皱纹,撒娇道:“爸,你总是这么容易动怒,抬头纹越来越多了。”
    南宫华道:“还不是被你们气得?你们让老爸省点心,老爸也能年轻十几岁!你妈呢,怎么还没过来?”
    “好咯,老爸别生气,坐下说嘛!妈妈去店里取东西了,很快就会到。”南宫炜边说话边拉着南宫华就坐。
    南宫华道:“李立,你带着佳声先去药房抓点药,晚上回家我再和你们谈谈。张老,德家,你们俩请坐!”
    “对嘛,这才是一家人吃饭该有的气氛。哥,你看我给你带了个什么见面礼!”南宫炜说着话,变戏法式的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金丝红香囊。
    陆歧接过香囊,心中一暖,说道:“香囊很漂亮,谢谢你,妹妹!”第一次叫“妹妹”两字,陆歧略感生涩。
    南宫炜高兴地说道:“我这还是第一次学做香囊呢!哥,你可得时时刻刻把它挂在前胸,不能辜负我的一番心意!”
    “是啊,难得见她这么认真地做一件事情。为了钩织香囊,她手也不知道被针扎了多少下,看得我这个做娘的都心疼!”门外走进了一名衣着华丽的贵妇人。
    南宫炜笑着跑过去牵着贵妇人的手,指着陆歧说道:“妈,让我来给你做个介绍。这位就是哥哥,名叫陆歧。”
    贵妇人满脸爱意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笑着对陆歧说道:“你好,陆歧,我是宋致阿姨。”
    陆歧站起来行礼道:“阿姨好!”
    宋致上下仔细打量陆歧,称赞道:“身挺肩宽,浓眉大眼,长相气质皆为上上之选,端得是大好男儿!只是这一身衣服未免太过寒酸,与你不相匹配啊。”
    陆歧还未来得及答话,宋致又道:“人靠衣装马靠鞍,阿姨特意给你在店里选了一匹特等丝绸,按照你爸的体型裁剪了一身衣裳,你且试试合不合身。来人,把衣服带上来!”
    宋致一手接过衣服,笑着对陆歧说道:“陆歧,来,试试!”
    面对宋致如此热情,陆歧倒显得有点拘谨,他犹豫道:“阿姨,这初次见面,您和妹妹都给我准备了厚礼,而我却空手见你们,我怎么好意思呢?”
    宋致爽朗地笑道:“这孩子,一家人计较这么多干什么?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对妹妹好一点,阿姨就知足了。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呀!”
    陆歧不再客气,拿过衣服穿上。上好的丝绸,得体的剪裁,陆歧平日里素来不注重穿着,此刻却也不得不承认差距。只是穿上这套昂贵的新衣,陆歧感觉全身上下都有些别扭。
    宋致拍手大声赞道:“果然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陆歧,你穿上这身衣服可就精神多了!”
    南宫炜在一旁附和道:“哥哥以后要多多打扮自己,这样才能找到漂亮的嫂子呢!”
    陆歧被看得不好意思,略带尴尬地答道:“阿姨,妹妹不要取笑。”
    宋致笑道:“好了,好了,看得陆歧都害羞了。来,吃饭,我也肚子饿了。”
    有了宋致和南宫炜在场,席上的气氛便大不一样。张震老爷子暗地里也松了口气,心中叹道:“铭老爷,但愿少爷和小少爷两父子能和睦相处,南宫家世代昌荣,这样我死后才有脸来见你啊!”
    宴席完毕后,南宫炜对陆歧说道:“哥哥,和我们一起回家住吧!”
    宋致接道:“对啊,小歧,家里面早就给你准备好了房间,就等你来了。”
    陆歧推辞道:“阿姨,妹妹,明日里我还要上班,就不来打扰你们了。”
    宋致正待劝说,南宫华问道:“你现在是在哪里上班?”
    陆歧道:“工部农牧司的饮食监管处。”
    南宫华道:“你上次参加玄甲府的招考,不是没考上么?怎么进的农牧司?”
    陆歧心中不悦,说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自有我的办法。”
    南宫华道:“我倒也不想操心,只是年轻人,少走些旁门左道,多学些本领才好!”
    陆歧反诘道:“不知李立父子有何本领,能在南宫家身居高位?我看他们身手倒也稀松平常。”
    南宫华斥责道:“也不知道你这一身霸蛮逞强是从哪里学来的,神机营的教训还没吃够?到了湘武郡仍然不知天高地厚,一来便得罪了谢彦。”
    陆歧听闻神机营三字,气不打一处来,怒道:“我在神机营干了些什么,你不是一清二楚吗?暗地里派然监视我,打小报告不正是你干的好事?我陆歧行得正,坐得直,可不会背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宋致在一旁劝道:“你看你们父子,才好一点又开始吵,一人少说两句不就没事了?谢彦那小子,本就调皮捣蛋,湘武郡没几个不怕的。小歧为人正派,看不惯他也是正常。只是小歧,你爸也是怕你年轻气盛,在外面吃亏,所以才暗中派人保护你,你要理解他的难处。”
    陆歧回答宋致道:“阿姨,也许你说得对,但我不需要这种关心。”紧接着,又警告南宫华道:“我当着你的面再说一次,你下次再派人监视我,我就打断他的腿!”
    说完,陆歧脱下身上的那套衣服,递给宋致道:“阿姨,谢谢你的好意。只是这衣服我暂时不能要,等日后小歧为你和妹妹做了些事情再说。”
    宋致道:“小歧,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呢?不行,你一定得收下。”
    宋致话还没落音,陆歧一提身已退后几丈,然后拱手道:“阿姨,妹妹,很高兴能和你们共进晚餐,再会了!”
    待得陆歧离去后,宋致对南宫华说道:“你一点也不了解你的这个儿子,他性格倔强,吃软不吃硬,你日后可要少在他面前指指点点!”
    南宫华哼了一声,说道:“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对父亲都这么无礼,我不管管,以后怎么得了?”
    宋致道:“你整天忙着谈生意,陆歧的事情你就别管了,让我和张老来处理。”
    张震在一旁道:“老爷,我觉得夫人所说的有道理。歧少爷此人,天分极高,唐门和谢家两者武学截然不同,他竟能毫无障碍地进行练习,兼容两家所长,让我一时都捉摸不透。我们还是采用怀柔政策,顺着他性子来会更好!”
    南宫炜也发起了父亲的牢骚:“爸,我看你是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却偏要摆父亲的架子。你这样不但哥哥会有意见,就连我都不会喜欢。”
    南宫华极其疼爱女儿,只得答应道:“好,我听你们的。不过有件事我得说清楚,他要想进南宫家的门,必须改名。陆歧这名字稀奇古怪,哪比得上南宫经?”
    “南宫经,这么难听的名字也想得出来?这二十多年来,从未尽过职责,此刻却在我面前摆父亲的架子,以为我会乖乖听你的么?有钱有势又能如何,我陆歧大好男儿,自当用双手打拼出自己的道路。”陆歧回到家中,义愤难平。此次见面,非但没有消除陆歧心中的隔阂,反而让陆歧对生父的反感更为强烈。
    数日后,陆歧下班回家没多久,宋致竟亲自登门拜访。
    陆歧赶紧倒茶看座,问道:“阿姨,您怎么过来了?”
    宋致答道:“我刚好从店铺回来经过你这,顺道就来看看。”说完宋致四下打量了陆歧的房间,笑道:“陆歧,你这房间也该整理下,实在是太乱了。”
    陆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起身把地上散落的书籍笔记略加收拾,然后说道:“阿姨,我和表弟一起住的,两个男人在一起很随便,平时也就没怎么注意打扫。下次您来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好做准备。”
    宋致道:“你这乱糟糟的,以后找到女朋友,都会被你的邋遢吓跑呢!”
    陆歧满不在乎地说道:“没事,反正还没女朋友。”
    宋致笑道:“你这孩子。阿姨今天来,是想和你说说你爸的事情。”
    陆歧坐下来说道:“阿姨请讲。”
    宋致道:“我是在你爸妈分手几年之后才认识你爸的,所以他们俩的事情,我略有耳闻,但也不是太了解。他们两不成功的婚姻给你带来了痛苦,阿姨替你爸深表抱歉。”
    陆歧默然无语。
    宋致道:“你心里肯定觉得你爸对不起你妈,对不起你,有这种情绪也是正常,阿姨表示理解。只是阿姨希望你也能站在你爸的角度上想想,南宫家这么大一个家族,全靠他一个人撑着,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不容易。”
    陆歧道:“他不容易和我有什么关系?他富可敌国尚有如此烦恼,那么多一贫如洗之人又该向谁抱怨?说到底,这世上又有哪个是容易的?”
    宋致道:“你这孩子,说这话就不对了。你是他儿子,是南宫家三代单传的血脉,他的事当然也是你的事,以后家族还要靠你来继承管理呢!埋怨从来解决不了问题,意气用事更是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
    陆歧道:“阿姨,道理我也懂。只是他那态度是沟通的态度么?做错要承认,挨打要站稳,明明理亏却还把自己弄得高高在上,想要我服软,做他的黄粱美梦去吧!”
    “那你要他怎么做?”宋致反问道。
    “这...”陆歧一时语塞了。
    宋致道:“你看,你也说不上来吧。你嫩父子俩就是犟着这口气!只是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再纠结也于事无补,我们应该往前看,是不是?你还年轻,工作上、生活上肯定有很多麻烦,你对你爸态度好点,阿姨再帮你做做他思想工作,他肯定也是乐意帮你的。”
    陆歧心中十分烦恼,千言万语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宋致又说道:“小歧,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母亲肯定也不乐意看到你因为父子关系闹僵而闷闷不乐,是不是?再说了,就算是为了妹妹,你也要把父子关系搞好点。”
    陆歧叹了口气,点头道:“阿姨,你真是一个优秀的说客。我答应你,我会用心地维护这段关系。”
    宋致开心地笑道:“能听到你这么说,阿姨这趟就没白来。小歧,阿姨把那身衣裳也带来了,这次你无论如何也得收下。时间不早了,阿姨就先回去了,有时间你一定要常来家中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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