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瑞吉说的话,很快就得到了验证——
    当然,只是那个关于“愚蠢的阿斯兰”的故事——故事的主角,阿斯兰·甘达·基拉,正是邓恩。
    他那天在审判庭上的一席话,震惊了庭上的人,同样也震惊了庭外的人——要对基拉家族这么根基深厚的家族动手,当然不是一两个人就能做到的,事实上,参与了这件事的人数,远远超出了一般人的预料。
    而且,参与者的身份格外复杂,涉及的领域极广。
    “从最低阶的街上乞儿,到基拉家族的仆从,从满嘴粗鄙的冒险者,到身份高贵的贵族,从和老男爵最亲近的亲戚、朋友,到陌生的、只是见过一次面的人,几乎都参与了进来,未来我如果为了平衡,需要找他们报复,恐怕光是总结名单,就要耗费不少时间和精力。”
    昏暗而略显杂乱的房间中,邓恩梳理着自己的思路。
    在他的周围,已经没有了服饰的仆人,却站着两个好像是石像一样的人形造物,那造物有着许多手臂,却没有双腿,取而代之的,是两条履带。
    “也对,要对付向基拉家族这样的庞然大物,如果只是普通的组织,怎么敢动手呢?他们必须广泛的发动人脉、聚集人手才行,就这一点而言,也不知道该夸基拉家族强大,还是该为他们悲哀,不过一切都过去了……”
    邓恩抬起头,目光扫过身边——
    在他的周围,摆放着几本摊开的书,里面书写着的是中部王国的文字,以及更加古老的文字,但得益于阿斯兰的记忆,邓恩已经对几种语言十分精通了,所以他的阅读,没有任何障碍。
    很快,他将目光从一本本书上,转移到了那两个人形造物上。
    “一号,给我整理一下房间,二号,去准备晚餐。”
    “好的,主人。”
    随着命令的下达,两个人形造物快速的行动了起来——它们的履带开始转动,身上的诸多关节驱动着身躯,让它们能够灵活的转身,并且快速的行动起来,哪怕是在这堆满了杂物的房间里,依旧可以轻松的行动。
    如果有其他人在这里的话,他们会惊讶的发现,这两个看上去怪模怪样的东西,居然真的向邓恩所吩咐的那样开始了行动——
    一个在收拾房间,另外一个则径直来到了厨房,熟练的拿起厨具,开始了烹饪,很快,香味从厨房中传了出来。
    可惜,没有人看到这些——
    自从邓恩在审判庭上售出了那些话后,他就仿佛被遗忘了一样,在这个空旷、宏伟而又典雅的府邸中,独自一个人生活着。
    事实上,最初当他提出那些要求之后,很多人并不同意,因为这无疑会让其他人觉得,他们这些人是为了财富和瓜分基拉家族,才塑造了这样的形式——当然,事实就是如此,但欲盖弥彰是人的本性。
    不过,法律赋予邓恩这样的权利——贵族当然可以免除刑罚和罪责,但同样也要付出代价,只要这个代价足够大,那么一切都能被原谅。
    连在战场上失败、被俘虏的人,都可以通过支付赎金回来,更何况是一些罪名的指控?
    邓恩付出的代价足够大,所以他能够活着,并且保留了一座府邸,这在其他人看来,无疑是愚蠢的,因为他们认为,邓恩可以留下来的东西,本可以更多,而不是只有一座宅子,哪怕这座建筑足够古老,可以换取很多财富。
    “但如果我所料不差,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平衡的,想要留下更多的财富和地位,就要付出其他的代价,比如基拉家族的知识,这对我而言,才是最大的损失!”
    邓恩看着被人造体一号收拾好的书册,沉思起来。
    在他看来,基拉家族所拥有的东西有很多,但真正能被自己带走的,唯有知识。
    “金钱、财富,如果我临时降临的这具身体衰老、死亡,那么一切就不复存在,唯独知识,是直接被储存在资料库的,还能在精神殿堂中具象化出书本,分享给安诺姆斯他们,未来我新的从属,也能从中得到收获!”
    这样的指导思想,让邓恩花费了很大的精力和时间,在记忆基拉家族的藏书上,最后留下来的宅子,固然也很值钱,但真正让邓恩看重的,还是地下的藏书馆。
    所以这一个月的时间,在那个所谓的平衡之灵保证了本体的营养摄取之后,他就把精力留在了这里,将十分之一的藏书读完,充实了自己的资料库。
    几个资料库的进度都提升了很多,而另一方面,也让邓恩掌握了一门新的手艺——?构装学。
    一号和二号,就是他的成果。
    除此之外,半个月的研究和习惯,也让他和阿斯兰的这具身体融合的更加和谐,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更深了,更重要的是,精神上更加稳定了。
    “现在的我,应该可以将大部分的意识,转移回本体,反正阿斯兰这具身体,目前的主要任务就是在这里摄取知识,有一号他们护卫,也算安全,暂时可以不用操心,至于所谓的考验,恐怕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完成的,所以主要的任务,还是本体那边。”
    邓恩凝神思索,考虑着情况。
    “平衡世界的一个月,奥都斯也过去了三天,是时候了解变化了,现在有了构装学,我又有了新的探查方法,更重要的是……”
    这么想着,他忽然深吸一口气,然后放开了对精神力的约束,而后在他的头顶上,一个淡蓝色的光环慢慢成形。
    “按照我对平衡的理解,放弃一些东西,就会获得一些,否则平衡的规则同样会被破坏,所以这个光环,好吧,我不知道名字,就先叫他平衡光环吧,这是我在放弃了基拉的财富之后,深入记忆基拉的知识之后,慢慢形成的。”
    他伸手摸了摸光环,但手指直接穿了过去。
    “目前看来,除了让我看起来像是冥界来客之外,没有其他作用,但也许,在我的本体身上,会有完全不同的效果,至少创造系统已经确定了,里面的波动,和那个洞窟中的一些无形波长相似……”
    带着这样的念头,邓恩闭上了阿斯兰的眼睛,然后大部分的意志开始回归——这本来很难做到,但在他获得了这个光环后,就渐渐有了可能,然后用了一个月来验证。
    所以,当洞窟边缘、天空光路的边上,邓恩略显干瘪的身体上,他的双眼缓缓睁开的瞬间,在本体的头上,一个光环渐渐浮现。
    下一刻,无数信息从四周汇聚过来,然后邓恩就觉得,自己像是玩战略游戏的时候,忽然打开了全局迷雾,一下子就对这次事情的整个局面一目了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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