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书,贞书!”是玉逸尘的声音,不停在贞书耳边叫着。
    她睁开眼,见是一处背阴的漫草坡上,坡上生满了鹅黄的小嫩花儿,她恰就躺在那一片嫩黄的小花儿并绿草织就的天然草毯上。玉逸尘恰在悬在她头上方笑着,伸手过来就要去摸她的衣襟。
    贞书一把捏住衣襟,想要翻身起来却是身烂如泥怎么也翻不起身来。玉逸尘的手当是在撩她宝蓝色的百褶裙,便是他纤长五指才游走至小腿上,她整个小腹都打起哆嗦来,忍不住似是哼了一声,整个人便欲要往他身上迎去。
    这一回当是他身上的物件儿,但她又难得未曾觉得不适,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快意叫她亦能寻到那邪癖的快慰处。既能寻到,她自己便也和着玉逸尘的节奏动了起来,渐渐动着犹觉得总不能尽兴满足,抓心挠肝正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时,却听得身上那人忽而叫道:“姐姐!”
    是莫日根?
    贞书猛得惊醒,那声姐姐还言犹在耳。她心突突跳着,侧身见玉逸尘睡的正香,心中暗暗叫道:莫非果真如童奇生所说,我是个好淫不贞的放荡货,才不过见过一面的男子,竟也能与他做出这样的梦来?
    她侧身去看熟睡中的玉逸尘,他鼻梁悬润眉高眼挑,如今那朱唇的颜色略略变淡,是带着阳刚之气的俊美,虽不及当年清秀,但毕竟那种书卷气与夫子式的儒雅还在,仍是叫她多看一眼都要动心的好相貌。
    “真是见了鬼了”贞书长长叹息道。
    次日一早最先开始的是赛马,草场上人山人海圈围着,里头才不过是初赛角逐。贞书抓住小鱼喂了些馓子并酸奶奶酪,他便如放飞的鸟儿一般钻出帐篷又不见了踪影。玉逸尘所带的西夏人自然也要赛马摔跤,他早早起来便去看赛马了。
    因无侍女相随,贞书自己一人正收拾着帐篷,忽得帘子掀起,一个十五六岁两颊红红的小姑娘叫着舅舅冲了进来。她汉话说的标准之及,进门就笑嘻嘻问道:“哎,你这婢子,可曾见过我舅舅?”
    叫她叫成婢子,贞书心中先就不喜。为礼节故,她回道:“小姑娘,我并不是什么婢子,我是黑水城主的夫人,不知你找的舅舅是谁?”
    “南人?”敖登格日勒挑了挑眉:“原来你就是赏契舅舅所娶的那个南人夫人?”
    她进帐小牛皮鞭子踏在羊毯上,小小的个子却还要装出个大狗的架式来,绕着贞书走了一圈,冷笑道:“我娘亦是汉人,但比起你来要漂亮多了,至少不似你一般是个菜人脸色,哼!”
    北人嫌弃南人皮肤白皙,常以菜人相称,这是极端的贬意词。贞书怒的一把抓住这小姑娘:“孩子,我不知道你父母是谁,但你这话实在太缺教养!”
    叫黑水城主赏契是舅舅,那当也是北汗膝下的公主,生的委实漂亮,可嘴巴也太毒了些。
    敖登格日勒叫贞书纂手怒目相视,天性骄纵的性子自然不肯服输,抽出皮鞭来就要往贞书身上招呼:“这鞭子就是我的教养,你要不要试试?”
    她鞭子才扬起来,却没有落到贞书身上。贞书抬头见是穿着白色绣牡丹花圆领袍子的玉逸尘抓着鞭子,松了敖登格日勒的手对他说道:“这小孩子说是来寻舅舅的,端地一点家教也没有……”
    “舅舅!”敖登格日勒甩掉鞭子红扑扑的小脸满是笑意就往玉逸尘身上扑去:“我是敖登格日勒呀,昨夜给你敬过酒的。等我哥哥商议完事情我就找不到你啦!”
    玉逸尘以手指顶着这小姑娘不让她靠自己太近,指着贞书说道:“这是我夫人,既你认我是舅舅,便要叫她一声舅母。小孩子拿鞭子抽舅母可是不对的,快给她道歉。”
    敖登格日勒侧眼扫了贞书一眼,轻声说:“对不起!”
    贞书扭头不应。玉逸尘仍是温声,却依旧纤长两指顶着那孩子不叫她靠近自己:“我家夫人没听见,或者是你声音太小了?”
    敖登格日勒听外面忽而欢呼声阵阵,也知想必是赛马跑完了圈数,转身掀帘子就往外跑去。玉逸尘往内自解着那白色绣牡丹的圆领袍子,接过贞书递过来的紧衣穿上紧着袖挽。见贞书满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玉逸尘过来问道:“你可也要去看射箭?”
    北汗崇尚勇士与英雄,玉逸尘此来既想要说动诸部落首领出兵替自己讨回贺兰山,手中一无重金二无利益,贞书见他几乎参加了所有比赛,虽知他在黑水时常习不辍,却也叫北蒙那些肌肉鼓张的勇士们早吓破了胆,以为玉逸尘果真也要败下阵来。上前阻止道:“咱们就在此转一圈儿回黑水城吧,我如今也能在黑水住得习惯,更不想你去参加比赛,终归这里的人皆是蛮子,不懂礼教的。”
    玉逸尘紧好了手挽才去取挂在壁毯上的弓,取过箭筒背在背上,以指拨弓:“虽不懂礼教,但他们是这世界上叫各民族都闻风丧胆的强者。我要赢得他们的尊重,就必须去搏上一回,而且还不能输。”
    射箭场上有三种,二十五步、五十步与一百步。玉逸尘所参加的是一百步远距离的比赛。今日不过初赛,他本生性好静之人,虽边上人山人海的呼喊着,却也只是默声勒马,待到前面射手过线便策马上前,三只箭连连而发,箭箭皆中靶心。
    待到三箭射完跳下马,他亦不过牵着贞书的手转身离去。
    第52章
    虽说唐牧如今是六部最年轻的官员,照如今的势头下去,还要成为内阁最年轻的辅臣。韩复正是想替自己谋一个能做首辅的贤婿,才允了陈九,想把韩清嫁给唐牧。但就算是首辅,头上还有个皇帝罩着。
    皇帝如今还很年轻,才不过十九岁,虽然处处受高太后制肘,但将来早晚有一天是要亲政的。而且他身边妃嫔也少,又还未立后,唯宠一个胖乎乎的小庄嫔,但那小丫头朦朦胧胧尚未开窍,若论聪明机智与手段,完全不是韩清的对手,以韩清的凭貌与聪明伶巧,送入宫廷的话,韩复不怕她不能替自己谋来个国舅爷的高位。
    陈九皱眉,沉吟许久才说道:“陛下如今虽信他,但他毕竟还未入阁,若将来入阁,宫内也总得有个联络的人才行,那个人除了我还能有谁?他是必定要娶咱们清儿的,这个你放心。”
    他说完不等韩复再有反应便转身离去。韩复才一出东华门,远远便见一个家丁慌慌张张跑来,远远就冒叫道:“老爷,不好啦,咱们家昨日新来那二姑娘是个难缠的,纵奴行凶把华秉都打伤了,夫人叫小的来禀报您。”
    韩复知道高氏惯是个会大惊小怪的,他早间出门时就听韩覃说要找当年分府时砸在地里的祖砖,也知高氏必是为此而大闹,遂也不往光禄寺再去,一径骑上手下随从们牵来的马便直奔家中。
    他也不往正门,自西边角门上经过时见外面停着许多大车,车上装着皆是木料石材,待进得院子,便见高氏叫两个妈妈捉着正在那里嚎哭。韩复下马大步进院了,远远就吼道:“蠢妇,给我滚回自家院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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