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齐云明又从身上一阵摸索,从贴身的衣兜里取出一个不大的牛皮小包,从里面取出了一张微微泛黄的,却又很厚实的纸和他自己的身份证。
    “这是治我病的药方,您几位看看可以,可千万别给别人。老头子就这么点存项了,要是没了它,那两个忘恩负义的徒弟恐怕就再也不来了。”说着话,齐云明慎之又慎地把这张泛黄的纸片和身份证,一并交到了陈长庚的手里边。
    “放心吧!这个东西对我们没用的。再者,我们要是把这上面的东西泄露出去,不成了损人不利己了吗?我们又是军人又是警察的,不会这么干的。”陈长庚一边说着,一边叫上种纬两人一齐走出了门。至于其他三人,依旧在齐云明的屋子里面坐着聊着天,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陈长庚和种纬一出门,早就留意着这边动静的齐家媳妇马上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到他们两人似乎要出去,赶忙凑上前来假装客气地问道:“两位同志这是要去哪儿啊?不在家吃点吗?”表面上是虚情假意的客套,实际上还是想打探消息。
    看到她一副假的不能再假的表情,陈长庚脸一绷,都没回答她的问题,直接先发制人道:“你们怎么回事?怎么照顾老人的?老人腿都那样儿了也不给治?知道虐待老人是犯法吗?”
    看到陈长庚逼视自己的目光,齐家媳妇给吓坏了。她心虚的低下头去一声不吭,连解释一句的胆子都没有了。
    “还有脸问干什么去?当然是给老人抓药去!这幸亏老爷子手里有点钱,要是没钱还不得让你们活活的给拖死!”借着训斥对方的机会,陈长庚不露声色地把齐云明老头儿手里有钱的情况给抖落了出来。
    这是他们在屋时设计好的,哪怕齐云明老头子真有点钱,现在也不怕露富了,毕竟现在是有银行这项服务存在的。陈长庚手里拿着齐云明的身份证,就是要把老头子买卖药剩下的钱存银行里边的。
    在陈长庚训斥齐家媳妇的时候,种纬发现当陈长庚提到“老爷子手里有点钱”这几个字的时候,齐家媳妇的耳朵突然动了动。显然,这个消息明显刺激到了她的内心。
    “等着吧,等我们回来再要你们的好看!你男人呢?把他叫回来,看看你们是怎么孝顺老人的!”说着话,陈长庚和种纬两人扬长而去,只留下齐家媳妇站在那儿一个劲的转着眼珠子瞎琢磨。
    齐云明那药方上的药还真不好抓,陈长庚和种纬跑了县城里的三家药店,这才把全部的药给抓齐,总共居然花了三百八十多块钱之多!在九十年代初,这个价格几乎等于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而这些药也仅能供齐云明用两个月而已。
    等把剩下的钱全存进银行,他们两人拿着药返回齐家的时候,齐云明的儿子也已经回到了家,刘宏福和高连长两人已经训斥他们夫妻两个好一会儿了。
    “带铐子了么?”陈长庚一回来,先没头没脑地问了刘宏福一句。
    刘宏福没弄明白他什么意思,下意识的回了一句道:“带了!”
    “把他铐起来!”陈长庚一指齐云明的儿子道:“不孝顺老人,把他先带回去关几天再说!”
    一句话出口,把个胆小怕事,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夫妻二人吓得不轻,当时就剩下哆嗦和求饶的份儿了。嘴里一个劲儿的叨唠着以后一定要孝顺老人,老人爱吃什么就给做什么,有病就给看之类的。
    这边闹得一大,村里的居民也都闻声起来了。不过大家都没敢过来,都远远的隔着篱笆院墙看着齐家院子里面发生的这一切。
    陈长庚说把人铐上当然是假的,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才可以使用警械都是有规定的,可不是为所欲为的。他之所以这么做,不这是吓唬这一对没脑子的夫妻而已。等刘宏福真把手铐掏出来的时候,高连长和种纬双变成了劝说的角色。再加上屋里躺在床上的齐云明的“及时”的劝慰,陈长庚这才勉为其难地收回了手铐。
    当着齐家小两口的面,陈长庚把买来的药和存折身份证等物交给刘宏福,让他给屋里的齐云明送去。转回头来正看到齐家媳妇正眼冒金光地偷偷的盯着那份存折看,陈长庚登时一声吼:“看什么呢?”吓得贼眉鼠眼的齐家媳妇赶紧低下头去,再也不敢抬了。
    “告诉你们,看也没用!存折是有密码的,只要老人不愿意告诉你们密码,你们一分钱也取不走!”陈长庚把齐家小两口叫到他们自己的堂屋里,一派义正词严的训斥着。种纬也慢慢的跟了进来,不动声色的对着陈长庚点了点头。
    陈长庚继续装黑脸,毫不留情的教育着这两个不孝的晚辈,不给他们过多的思考时间。等训斥得差不多的时候,种纬恰到好处地把话题接了过去。
    “你们两个也是,老爷子功夫那么好,我们领导都慕名想请他过去教我们功夫呢!你们还这么虐待他,有病也不给他看。他要是病好了,不光不会给你们添麻烦,还能挣一份钱呢!”种纬看似聊天似的一句话,把话题引向了预定的方向。
    “是,是,我爹功夫是不错,也就是这些年犯腿病了,等好了一定去您那儿教功夫。”齐家的这个儿子虽然也练过功夫,但可能是因为断腿中断了练习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很萎靡的样子,打不起一点精神。
    其实要不是你们那个师兄弟惹祸,我们还真不知道咱们通平县有这么一位高人。种纬继续引导着话题道:“哎,对了,听说你也练过功?后来中断了?”
    “是,不小心摔断了腿,粉碎性的。医院没接好,就废了,再也没练了。”说到自己的腿,齐家儿子也是一脸痛悔的表情道。
    “哎,你爹有个徒弟,总惹祸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种纬假装记不起名字,诈对方道。
    “是,是何老三吧?”齐家儿子望着种纬问道。
    “哎,好像是,好像是这个名字吧?”种纬还是假装记不起的样子,一脸盲然地问陈长庚道。
    “我也不知道,又不是我主管的案子。”陈长庚也跟着种纬一起装蒜道。
    “他叫什么来着?这回惹的祸可不小啊!”种纬趁着对方还没明白过来,继续诈对方的话。
    “何长喜!他是我爹三人亲传弟子中最得意的一个了,可惜脾气不好,总爱惹祸,这才放出来没半年。”齐家儿子不知是计,把种纬等人一直想要了解,而又了解不到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终于有了收获了!这次偶然的善心大发居然没白废,把都快断了的线索又重新给续上了!种纬和陈长庚两人忍住内心的狂喜,继续演戏,继续深挖线索。
    何长喜这个名字,在之前齐云明老头儿所说的两个弟子中根本就没有出现过。再加上现在齐家儿子说齐云明有三个亲传弟子,这证明齐云明老头之前没说实话,打了埋伏。
    “他上次是因为什么犯的案子?判了几年?”陈长庚接过话来继续问道。九十年代初的时候有劳教和监狱劳改服刑两种服刑途径,如果能众齐家儿子这儿弄明白这个何长喜犯的什么事,将来调查起来可就容易得多了。
    “上次好像是偷东西,判了两年多吧;再上次是打架,这小子下手太黑了,把人家打伤了,好象那次是劳教一年吧!”齐家儿子老老实实的答道。显然齐云明的这个儿子不但功夫没练成,也因为没有行走江湖的经验,让陈长庚和种纬两人骗起来都没难度,弄得两人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不过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基本上理清楚了。这个叫何长喜的人有重大嫌疑,而且由于齐云明刻意隐瞒这个人的名字和身份,这种嫌疑的程度就更加重加深了。说不定齐云明刚才用来买药的钱,就是这个何长喜给的脏款。齐云明为了保住自己的这个财源,才故意隐藏何长喜的名字和身份。
    可接下来怎么办呢?按以往的办案经验,如果是正常人的话,像齐云明这样刻意撒谎,隐瞒情况,不配合调查的情形,警方经可以采取留置的措施了。再严重一点的话,以同案犯的理由申请逮捕都是可以的了。
    可是看看齐云明那臭不可闻的病腿,陈长庚就知道自己没法把他弄回去。真要弄会去,搁哪啊?让谁伺候啊?真要弄回专案组去也是个*烦。现在最有效的办法是再度和齐云明对质,看这个江湖老滑头还有什么话说?
    这边正在一边说着话,一边想着对策,那边国排长晃晃的走了过来:齐云明老爷子有请!
    这个老贼娃子!陈长庚和种纬两人一对眼神,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了然的意思。记得之前徐师傅曾经说过:官匪一家的话,现在看来这句话还真有道理。这个祖辈在六扇门里混的家族还是很有心计的,那边肯定是听到了这边的什么动静,知道事情再也瞒不住了,这是准备主动交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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