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田安受制,逆党群龙无首,接下来的事云羿插不上手,交由飞鸟缘处理。
    “问它叫什么名字。”云羿扫了一眼那已经变回人形的蜘蛛精,冲飞鸟缘问道。
    飞鸟缘点头过后,以倭语与那蜘蛛精交流。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那蜘蛛精身家性命在云羿一念之间,飞鸟缘问什么它就答什么,态度很是谦卑。
    “它叫井上原。”飞鸟缘说道。
    “问它之前是否派人前往邪马台国求援。”云羿再问。
    飞鸟缘转述其意,片刻后自井上原口中得出了答案,又道:“他们的确派人往邪马台国求援了,不过派出的人应该还没到邪马台国。”
    云羿闻言点了点头,让飞鸟缘唤人来带井上原下去,倒不是监视它,而是给它安排住处。
    这家伙应该不是个蠢蛋,经此一事,它想必不会再逃了,与它同行的两个蜘蛛精和僵尸都交代在这儿了,就它一个回去,邪马台国也不会信任它。
    吉田安还躺在地上哼唧,二人没理会他,径往国王寝宫寻找飞鸟缘的哥哥。找到那家伙的时候,发现他正抱着几块糙米饼咬嚼,见到二人进屋,慌不迭地将糙米饼藏到了床下,生怕二人跟他抢食似的。
    云羿是第一次见飞鸟缘的哥哥,这家伙是个名副其实的二傻子,看着长相五大三粗的,但行为举止与三岁小儿无异,嘴角还挂着米饼渣和一串哈喇子。
    二人本来是想看他是否安全,但见到他这幅德行就知道他没事儿,吉田安不会对个傻子做什么。
    看罢二傻子,二人再往议政殿,飞鸟缘派人传唤国中重臣,前来王宫议事。
    说是传唤,其实是被大批的军兵给抓来的,那些朝臣大多年老体衰,到来之后看到了地上的吉田安,一个个吓得冷汗直冒,不知所措。
    这些人没有都杀的必要,飞鸟缘清楚哪些人才是吉田安的党羽,命左右带出去处决了他们,并没有为难其他人。
    光处决了这些人还不足以达到震慑人心的目的,飞鸟缘由下令诛他们全族,但云羿又加了一条,老幼妇孺不能杀。
    “你怎的如此心慈手软?岂不知斩草除根的道理?”飞鸟缘对他的态度有些不满。
    “吉田安倒下了,他们已经没了靠山,蹦跶不起来的。”云羿皱眉说道。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飞鸟缘加重了语气。
    云羿没有吭声,飞鸟缘这句话是一语双关,看似是在说他心慈手软,实则暗指他之前放掉邪马台国的俘虏一事。
    飞鸟缘说得是对的,但云羿并没有因此改变态度,他是市井出身,不是崇尚孔孟仁风的君子,但他不会对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幼妇孺痛下杀手。
    “随你!”飞鸟缘见他皱眉不语,气呼呼地撂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开。
    当天下午,王宫的宫墙挂起了数百颗血淋淋的头颅……
    飞鸟缘需要与云羿前往平安城,不能留在出云主事。夜深人静的时候,二人骑乘仙鹤,带上吉田安前往平安城。
    由于二人白日里意见不合,闹得有些不痛快,一路上飞鸟缘一直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见她还在赌气,云羿皱起了眉头,他帮助不呼国是为了让他们帮忙打听胖子的下落,但不呼国现在并没有寻找胖子,而他却为了不呼国多次置身险境,飞鸟缘此刻摆张臭脸给谁看?
    “你若是觉得我越俎代庖,我现在就可以走。”云羿冷声开口。
    “行啊,放我下去。”飞鸟缘并不示弱。
    云羿本想着飞鸟缘能够低头,却没想到她竟然会反其道而行之,心中郁闷便想叫仙鹤降落,却听得吉田安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云羿挑眉看他,这老东西听不懂汉话,却是人老成精,显然是通过二人的语气和脸色猜到二人正在闹矛盾。
    不过吉田安还是不够精,云羿此时正在气头上,正愁心中火气没地儿撒,这老东西的笑声正好触了他眉头,便甩手给吉田安两记耳光,直接打掉他两颗门牙。
    “好了好了,是我的不是,你别打他。”飞鸟缘见他动了真怒,忙抬手拉他衣袖。
    听得飞鸟缘服软,云羿心头怒火稍减,本欲收手,却见吉田安吃痛抬手捂嘴,抬头怒视着他
    见此情形,云羿不由得怒火再生,这老东西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心拿脑袋撞石头,索性满足了他,便又换左手赏他两耳光,吉田安这次捂不住嘴了,一口鲜血夹着两颗大牙一起喷出。
    “莫打了,莫打了!”飞鸟缘急忙从后面抱住了云羿,无论吉田安犯了什么错,可终究是她的舅舅,士可杀不可辱,可以杀他,但不能侮辱他。
    “娘的,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云羿虽然嘴上不饶人,却没有再动手。
    飞鸟缘见他骂骂咧咧个没完没了,也不敢吱声,生怕再度激到了他。
    云羿骂人很是难听,有些话看似是在骂吉田安,实则是指桑骂槐,暗指飞鸟缘狼心狗肺、忘恩负义,这种话对一个女子来说太重,飞鸟缘听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却没有反驳,只是一个劲儿地认错。
    待得火气有所消减,云羿才意识到飞鸟缘还抱着自己,不由得有些尴尬。
    由于不好意思让飞鸟缘把手拿开,云羿便板着脸没有说话,自心中思量自己冲飞鸟缘发这么大的火儿是否欠妥,毕竟飞鸟缘是女子,女子是弱者,需要包容。
    飞鸟缘本来就对他有意思,也不管吉田安的存在,借这个机会抱着他就没有再松开的意思了。
    吉田安长了教训,这次也不敢乱吱声了,但云羿觉得脸皮发烫,不得已掰开了飞鸟缘的手指。
    心静下来,云羿又想起了那具早已被天雷劈成焦炭的僵尸,僵尸由道行的深浅可分为五等,最次的是毛僵,往上有跳僵、飞僵、不化骨、旱魃,之前那具僵尸的速度很快,应该是一具飞僵。
    僵尸没有魂魄,全靠本能行事,而那具飞僵既然帮助吉田安,其暗中必然有人操纵。
    操纵僵尸的方法并不多见。大部分是利用符咒,也有个别的是以元神操纵僵尸的,他之前并未发现那具飞僵身上有符咒,由此可见,操纵飞僵之人应该是以元神操纵飞僵的。
    能够以元神操纵飞僵,此人修为应该不浅,但此人既然没有现身,想必不在不呼国境内,不过此人的存在令他很是心悸,他很担心以后会在战场上遇到此人。
    转念一想,云羿又觉得日后遇到此人的可能应该不大,追风霹雳符甚是霸道,对方既然以元神操纵僵尸,那僵尸被追风霹雳符击中之后此人应该也不能幸免,死倒是不至于,但元神受创是必然的,元神受损不比身体创伤,没有个三年五载别想缓过劲儿来。
    抵达平安城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军营里有巡夜的执勤士兵,飞鸟缘安排他们将吉田安收监看管。
    仙鹤长途飞行很是劳累,云羿大为心疼,让飞鸟缘给它准备了一麻袋的鱼,但它并未进食,而是将之前自那蜘蛛精脑中抠出的内丹吞了下去。
    云羿见状将自己手中的那枚内丹也丢给了它,仙鹤一并吞服,随后进到后帐入睡。
    次日清晨,云羿打算送国王回返出云主持大局,但仙鹤怎么都叫不醒,只能让飞鸟缘派遣一队兵马护送国王回返出云。
    国王临走之际,云羿有些不放心,便画写了三道追风霹雳符叫他随身携带,以防止再有敌国妖物潜入出云王宫行刺他。
    另外就是让飞鸟缘告知国王,回到王宫之后派人严加看守井上原,也要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但不能让它闲着,要让它吐丝,吐的丝全部收集起来。
    虽然平定了吉田安之乱,但云羿并不感到踏实,邪马台国的大军重新占据了天守城,局势并不乐观,眼下不呼军只有几千人,要打赢这场仗很难。
    平安城虽然屯有大量的米粮,但这里的地理位置并不怎么好,西面的黑泽山中多有虎狼,云羿身处城中就能感知到山中有数道浓郁的妖气,其中一道妖气的强盛程度比之八岐大蛇毫不逊色。
    当初之所以决定退至平安城,一方面是考虑到这里囤积了不少的粮草,而另一方面则是考虑到黑泽山有大量的狼虫虎豹。
    攻打流矢城时,敌人操纵狼王控制狼群冲散了己方阵型,却也因此提醒了他,使他想到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计策,利用黑泽山中的异类对抗邪马台军,但到此时他却发觉他想得太简单了。
    大多数异类有着很强烈的领地意识,黑泽山道行高深的异类着实不少,如果冒然闯入,很可能会引起它们的敌意,搞不好得惹上一屁股麻烦,得不偿失。
    可是不去黑泽山降服异类,以目前的兵力根本不足以抵挡邪马台军。而且平安城在不呼国的西北,而邪马台国的主力则是在中路,如此一来敌人前来攻打平安城的可能就小了许多,倒是极有可能直接南下进犯出云。
    眼下不呼国能够调动的兵力都在平安城,中路防线空虚,倘若敌军直接进犯出云,必然势如破竹,所向披靡。
    但若是主动北击敌军,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心中忧虑,每日免不得要多放探马探听敌军消息。不知为何,敌军在重新占据了天守城之后就一直按兵不动,并没有南侵的迹象。
    云羿对此很是疑惑,他想不通敌军为何占尽了优势却不南下进犯出云,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良机,他们为何要坐失良机。
    敌军统帅几经更迭,现任统帅应该是八俣远吕智,通过之前与八俣远吕智的交手,云羿对它有了大致的了解,那条大长虫不仅道行深,城府也不浅,而且很有胆识,它不应该白白错过这个攻打出云的机会。
    是另有阴谋,还是有所顾虑?
    晚饭的时候,飞鸟缘端来了饭食,云羿心中疑惑不得开解,哪有吃饭的心思?随便扒拉了两口,安了飞鸟缘的心,就继续想事了。
    入更之后,云羿还是没有丝毫的头绪,本打算进到后屋躺卧休息,却陡然听到屋外传来一阵轻微缓慢的脚步声。脚步声虽然缓慢,却不是蹑手蹑脚的那种,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习惯。
    脚步声出现于帐门外,却也止于帐门外。
    云羿翻身坐起,来人的脚步声是在帐门口出现的,之前他并没有听到,说明来人的修为很高。而对方发出脚步声后也没有进帐,此举旨在表明并无恶意。
    “请进来叙话。”云羿出言说道,虽然不知道来者是谁,但对方既然没有表现出敌意,就没有将其拒之门外的理由。
    得到他的允许,开门声随之响起。
    云羿闻声大感诧异,起身朝外屋走去。此人听到他的话后推门而入,没有丝毫犹豫,必然是懂汉话的。
    到得外屋,云羿看清了来人的相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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