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信蜷缩在牢笼的角落中。
    他的目光四处游离,除了石壁上小窗透露着些许的气息,就剩下三面冰冷的石壁和一面束缚的铁柱了。
    他的目光游向了窗口,平时陪伴着他的星月,这夜却被乌云遮蔽得一干二净。
    窗外只有无尽的暗夜,他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
    “五百人,呵,真是史无前例。”他苦笑了下,想象着自己被万箭穿心的场面,无奈地摇了摇头。
    “倘若人真有一死,上天你为何要让我死得这么窝囊。”他对着石壁说。
    今天的赛事已经让他伤痕累累,赛后诺克萨斯人甚至没有为他处理过伤口,只是草草地止了止血,便把他丢回了牢笼。
    思绪不断在与死亡的恐惧做着挣扎,他不甘地握紧了拳头,伤口痛了起来,他抱紧了已经不知所措的脑袋,不断地安慰着自己,可是他知道,明天活下来的几率非常渺茫。
    “奋力一战。”他也只能这样激励自己。
    他睁开了眼睛,目光再次凝聚在铁窗外的天空。
    乌云,让他想起了往事。
    他伤心,伤心收留自己的部落因为诺克萨斯的不幸遭遇。
    他愤恨,愤恨自己拼尽全力也没能逃离被俘虏的厄运。
    他无奈,无奈心中有万般理想,却落得如此下场。
    从成为角斗士的那一刻起,每一次的战斗他都没有丝毫的手软,为了生存,他不得不屡次违背自己的原则,也仅仅是为了生存。
    他摸了摸脸上那隐隐作痛的伤痕,那是今天才添上的伤口,右手继续挪动着,最后停在腰间的伤疤处,那是刚成为角斗士被烙下的最严重的疤痕。
    他叹了口气,将头靠在了墙上,好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
    当五味陈杂的心情游离于心中,就算是一名坚强不羁的战士,此景此情,心内防线也会崩溃。
    泪水就这么不争气地滑落,在脸颊划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泪痕总比刀痕漂亮多了。”他低声地笑了起来,充满了无奈的笑声。
    “我还以为你会是一名没有感情的冷血战士呢。”牢笼的角落突然响起了的声音惊动了他。
    是女声,刚毅又不失柔气的女声,他抬起头来,看见一名身穿铠甲的女子。
    女子的短发在幽暗的狱火下显得有点艳红,仔细一看,才看清楚女子那一头柔顺的银发。
    “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阁下,噢。。。”她咯咯地笑了起来,将双手放在了特别显眼的短裙前。
    “是战神先生才对。”她补充了下,也盘坐在地上,透过幽光,赵信又看见女子背后背着的一把巨大的刀刃——那不是一般人可以挥舞的刀刃。
    “见过你,是鹰月的手下。”赵信擦了擦眼说。
    “叫我锐雯。”锐雯把手伸进了牢笼内,赵信却迟疑了一下。
    他顿了顿,最后还是握住了锐雯的手,眼前的女子虽然是诺克萨斯的人,但赵信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恶意。
    “能挑战五百人,这是竞技场建立这么久来的第一次听闻。”锐雯看着略微失落的赵信说。
    “我不清楚诺克萨斯人会怎么对待你,也许你赢了,他们会给你更大的挑战。”
    “亦或者。。。重用你,但是倘若你输了,就只有死路一条。”锐雯望着赵信,那神情,不冷不热。
    “你来这里,想告诉我什么。”赵信回话,锐雯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来刺探一般。
    “你也许理解错了。”锐雯抚了抚额头上的头发,即使一身战甲也掩盖不住那饱经风霜的女人气息。
    “呵,我怎么知道你们诺克萨斯人。”赵信故意苦笑着,用充满着鄙夷的语气回答。
    “噢,别把我跟诺克萨斯人相提并论。”锐雯微微一笑,她很忌讳别人说自己是诺克萨斯人。
    “我明白你的处境,战士,你也要明白你的处境,诺克萨斯完美的战俘机制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套话,也轮不到我。”
    “如果你妄想警告我,那你走吧。”他把头别向了一边。
    “呵,女人口是心非,男人也口是心非吗?”锐雯笑了笑,似同情,似讥讽。
    “我只会以我自己的方法来决定我的生死。”
    “你确定你能以自己的方式死吗?”锐雯的话语一时间让赵信愣住了,她望着赵信,赵信却试图避开她的目光。
    “在诺克萨斯的地牢,没有人能用自己的方式死,高层想让你怎么死,你就要怎么死。”锐雯冷冷地补充道。
    “呵。”赵信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笑了一声。
    “我敬重你是个战士,我非常了解你的处境,但只有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锐雯再次强调。
    “有一天,你们会后悔的。”
    “高层的事情你不清楚,我也只是个队长,对很多事情无能为力。”锐雯叹息了一声,随即站了起来。
    “我还是希望你能看见明晚的星星的。”她准备要走。
    “谢谢你,锐雯。”她转身的一瞬间,他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诚意,内心告诉他应该礼貌一些。
    “活下去,我有办法让你逃离,只要你活下去。”她说完,脚步声越渐远去。
    夜继续寂静着,锐雯走远了,他又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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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y:誓约之剑
    又一个身影,打破了夜的寂静,打断了他的沉思。
    “锐雯?”赵信心里疑惑着,但直觉告诉自己不要出声。
    “不是她。”赵信警惕着站了起来,眼前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那是另外一个女人的身影。
    “你是谁?”赵信问,虽然两人只相隔着一层铁柱,但这个神秘女人给他的感觉不像是诺克萨斯的人。
    “你可以叫我薇恩。”身影渐渐清晰了,是一名戴着墨镜,穿着紧身衣的女人。
    女人擦拭着手中的弩器,从出声到出现,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她手中的弩器。
    “是诺克萨斯让你来杀我的吗?动手吧。”他闭上了眼睛,张开双手迎接着利箭穿心的时刻。
    “那可真要让你失望了,我是德玛西亚的人。”薇恩回答。
    “抱歉,没听说过德玛西亚有这么一个人。”赵信睁开了眼睛,他想看看眼前的女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你当然不知道,我只游走于暗夜。”女人用手托了托墨镜,显得异常神秘。
    “想不想活下去。”她问。
    他沉默了,活下去,这个词语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多么地奢侈。
    “别跟我说你不想。”
    “如果我的回答是我不想呢?”
    “别再为了你那无谓的尊严做掩饰了。”
    赵信惊讶地看着似笑非笑的薇恩,仿佛这一刻,想法被透视了一般。
    “如果你不想,你大可以今晚就让自己死在牢笼里,而不是等着明天。”
    “那破烂不堪的身体被插满折磨的箭。”薇恩故意用手指了指脑袋。
    “去哪儿?我又能去哪儿?”赵信摇了摇头,薇恩确实说到他的痛楚了。
    那种明明希望渺茫却还是想创造奇迹的心情,薇恩也似乎能懂,至少赵信盼着其他人能懂。
    “你信神吗?”半晌,她打断了他的沉默。
    “半信半疑。”回答有些迟疑。
    “那以神的名义发誓,你愿意效忠德玛西亚,明天你就可以获得自由。”薇恩笑了笑,仿佛势在必得。
    “不,你不了解诺克萨斯。”赵信低着头,声音变得低沉起来。
    “不。”女人的声音打断了赵信的疑虑。
    “是你不了解德玛西亚。”她用高亮的声音回答了他。
    牢笼外的狱火跳动着将石壁照得忽亮忽暗,如同他的思绪一般。
    他不愿意为陌生人的一句承诺而放下身为战士的尊严。
    “到哪里都有你这样的莽夫,要不是你,我早已经在艾欧尼亚待命。”薇恩一脸嫌弃的表情,就像是赵信坏了她的好事一般。
    “我愿意为德玛西亚效力。”他终于还是屈服了,在生存的欲望面前。
    薇恩满意地笑了笑。
    她让赵信凑了过来,低声地嘀咕着关于明天的逃脱计划,赵信听完,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思索着,有点小疑惑,一转头,薇恩却早已不见。
    自由?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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