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曕骤然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还是一片浓重的墨色。
    他听见自己的喘息声,一点点在黑暗中平静下来。
    怀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拱了拱,秦曕仿佛这才意识到他并不在自己房里,顺手就将身旁柔
    软的身体更加搂紧了些。
    被骤然捞过来的人软软哼哼了两声,秦曕长舒一口气,侧首吻到了她的额头上,慢慢地
    再到脸颊、脖颈,越亲越流连不舍。
    裴时萝终于撑不住,被他从睡梦中闹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抱怨:“你干嘛呀……”
    明天就是她离开秦家的日子,甚至她的身体都还没有好全,府中上下弥漫的尴尬气氛、
    秦家人对她的疏离和防备她也不是没有感受到,可秦曕做的事和破釜沉舟也无异了,如今的她
    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
    裴时萝也想过要反抗一下,但后来想想好像似乎也并不需要如此,就算她嘴上不承认,
    可心底里,也确实对秦家的生活感到了一丝厌倦。
    当然,她也并没有对“做秦曕的外室”这件事抱着开心乐观的态度,她只是暂且放弃想
    今后的种种,选择与他今朝有酒今朝醉罢了。
    真情也好,假意也罢,都是转瞬即逝的东西,她既然想明白自己现在喜爱他,便抓紧现
    在就是。
    可是她没有料想到过,秦曕其实比她更患得患失。
    “晏晏,我是不太做梦的。”他没有了睡意,就执意也要吵醒她,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地
    说话,“可今晚却做梦了。”
    裴时萝心想,那我可和你相反,梦做得太多,早就见怪不怪了。
    她推不开他,只能让他越发得寸进尺。
    “你做了噩梦么?所以这样……呀!”
    “不算噩梦吧。”他伸手探进了她的胸怀,熟门熟路地摸上了一片雪嫩肌肤,“我梦到
    了小时候的事。你知道么……以前皇上身边有个武功很高的太监,你也许听说过,这人在几年
    前几乎是朝中大臣提及便冷汗涔涔的阎王,叫陈恪非。我梦到他了……我小时候,跟着他学功
    夫,经常被他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他对我真严格,可也是真的倾囊相授,说起来,他算我的
    半个师父吧。”
    他极有技巧地用指尖在她乳晕边上打转,像羽毛似地磨磨蹭蹭勾引她,就是不肯给人个
    痛快。
    裴时萝像被蚂蚁啃着骨头似地难受,可一边又被他说的事引起了点兴趣,娇声抱
    怨:“你好好说,别、别弄我。”
    秦曕还是两边不肯耽误,轻笑了声:“陈恪非对皇上很忠诚,而对除皇上以外的人都十
    分心狠手辣,但偶尔,对我却有些恻隐之心,虽然他从来不承认,可我知道醒来时床头放着的
    御药,是他拿来的。可我总是不能忘,小时候在金銮殿外,他狠狠捂住我嘴巴时那冷得像死人
    一样的手掌,那一次,如果不是皇上出声,我就被他捂死了。”
    那一年,他才五岁,懵懂不知事,可是本能中的警觉和求生,在那一天,让他做出了影
    响了整个秦府的决定。
    听起来,那真是个复杂的人啊,裴时萝想道。
    “后来呢?”
    “后来?”秦曕顿了顿,嗓音低沉沙哑:“我杀了他,在十年后,我十五岁的时候,杀
    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裴时萝愕然,不知该如何接话。
    “不是因为报仇,或是雪耻这种无聊的理由,而他也并没有心甘情愿地赴死,我找齐了
    他的罪证,得到了皇上的圣旨,抄他的家、折磨他的家人、在他面前鞭笞他的朋友,最后才在
    他的绝望和愤恨中要了他的命……他只是挡了我的路,所以我杀了他。只有这样,我才能代替
    他,得到他背后的势力、秘密、皇上的信任……啊,真是肮脏透了。”
    从那一刻开始,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如此,正义、是非、良心这些东西,他全都割舍
    了。
    这是皇上想要塑造的人,而更残忍的是,秦曕清楚地意识到,他只是又一个陈恪非罢
    了,并且不是最后一个。
    说不定,下一个,就会是他的儿子。
    以他对皇上的了解,这太有可能了。
    裴时萝听见他的低喃:“所以是为了什么呢?我这样活着……这么多年了,这是我第一次
    梦到五岁那年的事情,可我一点都没有小时候的害怕了,甚至就算在梦中,我都能再杀他一
    次,又有什么的?晏晏,你看我,就是这样一个怪物。”
    倏然间,裴时萝只觉得胸口一痛,是他抓住了自己的绵软,掌心下是她砰砰跳动的心
    脏,跟着狂风暴雨一般的吻袭来,裴时萝根本说不出任何话来,就被他急躁地用舌头进行了肆
    虐和掠夺。
    她想她有点明白秦曕这种心情,他早就练成了一颗刀枪不入的心,可今夜的他,显然有
    些迷茫,甚至悲伤……因为她,所以他的心才有了柔软的地方吗?
    第94章黑夜
    在唇舌交缠中,裴时萝的心尖仿佛被人狠狠地掐了一下,钝钝的痛从那一处蔓延开来,
    很快就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为他感到心疼。
    原来他承受了那么多,这个富丽堂皇、雕梁画栋的秦家,她不过住了半年,就如此喘不
    过起来,而它带给他的,又是怎样的梦魇呢?
    就算她并不是很清楚秦曕的经历,可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刻意掩藏过他的另一面,所以
    此时她多少能猜到,他平时是怎么在所有人,哪怕是自己的家人面前,过这种双面人生。
    秦曕松开了唇,可两人的唾液和气息却还纠缠着,黑暗中裴时萝看不清他的双眼,可她
    却仿佛能感受他眸中的光芒。
    “晏晏,我真不是个好人,对你尤其坏,明明这样的话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我还是
    告诉了你,因为我想让你没有选择地接受,想让你喜爱我,哪怕是这样的我……”
    裴时萝的泪从眼角滚落,她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与他面贴面,呜咽着说:“你连这种
    话,都是算计好了的么?那你也不要去对别人这样说,不可以……”
    秦曕倒是一滞,没想到她是这样回应的。
    裴时萝凑了上去,主动吻他的薄唇,脸上的泪滚落到两人唇间,咸咸的味道被秦曕全部
    吞入口中。
    “哪有人是彻底割裂的呢?浪荡轻浮的你,我也没有很喜欢,你说你杀人如麻的时候,
    我也没有很害怕。七表哥,是你先勾引我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开始,被你彻底蛊惑了,这是
    已经发生的事了,我改变不了,你也改变不了。”
    他怕她害怕那样的自己,又矛盾地想告诉她全部的自己,可是对裴时萝来说,那都是一
    样的。
    她和秦曕的爱情像拉锯拔河一般,最后她松了手,就被他完全拖入了泥潭中,她如此柔
    弱可欺,在沦陷的那一刻,就已经由他予取予求了。
    她很彷徨,可秦曕也是一样,甚至比她更甚。
    可是没有关系了,此时此刻,黑夜中两人的呼吸声在对方耳中格外清晰,孤单的灵魂,
    仿佛在此刻,也不是无所依靠。
    秦曕重新吻住了裴时萝的唇,细致而温柔地,一点点表达他的情意。
    她的衣襟适才被他扯开,浑身上下柔嫩的肌肤被他一寸寸拢在掌心摩挲爱抚,引起阵阵
    颤栗。
    女人都是极感性的,裴时萝一下子有点不习惯从刚才那样,就跳到了这种事上,她喘着
    气想劝他:
    “你、你……大晚上的……不要了吧……”
    可男人总是很习惯用这样的事来表达他们的爱,秦曕指尖探进了她的桃花源,轻轻捻
    着。
    “嗯……可是有点忍不住。乖,我很快。”
    还没揉两下,他就侧躺着,把她揽抱进自己怀里,将自己炙热的东西缓缓挤进裴时萝腿
    间。
    她轻而易举地被他得逞,那一向让她很是吃力的肉棒耐心地一点点往她身体里钻。
    也许是心情使然,也许这样静谧漆黑的环境,这一次两人之间的感觉格外不同。
    秦曕的动作缓慢却有力,他收了横冲直撞的劲儿,只是温存地在她身体里感受她的温暖
    和颤动。
    裴时萝却觉得难熬,她还不习惯由自己来掌控情欲,男女之间,总要有个引领的一方,
    一旦秦曕放弃了强势的地位时,她便有些无所适从。
    她气喘不匀,只要他的吻落在自己肩头、颈间,她便一颤一颤地。
    “晏晏你……感觉很好?”
    秦曕终于发现了她的不同往常,轻笑着探手去揉她下头的花珠,摸到水涔涔一片,将身
    下的褥子都打湿了。
    “嗯哼……”
    她不答话,只是抖得厉害。
    他闻闻她发间的香味,舔了舔她的脸颊,她下面就一缩,把他的肉棒含着滚磨了一圈。
    秦曕也忍不住跟着闷哼一声,缓缓挺动着腰,一手更加快地揉按着她的花珠,在她耳边
    断续着说:“原来你喜欢这样的、是我不好,以前没发现呢……”
    “啊嗯,你、你……我……”
    裴时萝咬着被子,双眸里滚下泪来,因是背对他,就是想伸手打他一下也不能够,只能
    小猫似地用裸背在他怀里磨蹭,终究还是耐不住地说:“快,快点呀……”
    她感觉自己被好像被不上不下地吊着,双脚悬空,总也落不到实处,实在说不出的难
    受。
    秦曕抽插的幅度略微大了些,可依旧不肯加快,他凑在她耳边道:“动静再大可要吵醒
    人了,晏晏,你自己动动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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