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都起来。阿浥,你驱使风华逝耗费了不少气力,坐下说话。”说罢,宙洪荒又扫了一眼泣幽姬:“你也坐下。”
    宁浥尘坐下,浅浅含笑看着泣幽姬:“若非得到女人汤主事者的令牌,那些个女鬼身上有着封印,断然是出不去的。当然,现在并没有女鬼跑出去了,主事者也要受罚这一规矩,那暂且不论是谁给锦小思的令牌。”
    她又转向沃娜,盯了她片刻,才缓缓道:“沃娜,你方才说,有人亲眼见锦小思出了女人汤,那可有人见到李华年也出去了?”
    沃娜长眉微颦,面色颇有些难堪:“这……倒是没有。但是他们两人确确实实一起消失不见了。”
    “暂时找不到他而已,女人汤这么大,谁知道他会出现在哪个姑娘房里?”宁浥尘又转向宙洪荒:“君主,请容兰儿去找人。若被他逃了出去,在人间传播关于女人汤的消息,对冥殿也不利。尤其是三善道,说难听一些,将如何看待鬼道假公济私炼魂这一行为?”
    宙洪荒闻言,一贯素然的脸上,出现一抹淡淡的笑意,对她此言表示赞许:“你果然是站在为人臣子的大局上看待此事的,不同于寻常女子。”
    此话,也是宁浥尘说给泣幽姬听的。若为了对付她宁浥尘一人,而使整个鬼道身陷囹圄,对冥王和宙洪荒,都不是件有利的事。冥殿掌轮回,女人汤本就是个灰色地带,是泣幽姬为了讨好接近宙洪荒,央求着冥帝设立的。目前只有天道的元迦管着此事,再被人道和修罗道知晓了,这女人汤便得关门了。
    泣幽姬闻言,收起了折扇,人也坐得更笔直了些,脸上浮现起担忧之色。她,并未想到这一层。
    兰儿行了告退礼,下去找李华年了。
    这回换泣幽姬和沃娜担忧了。沃娜看着兰儿离去的背影,忧心忡忡:“她真能将那个男人找回来吗?”
    兰儿去了锦小思的房间,李华年果然在,静静坐在桌前等着。
    “你胆子倒是大,知道了真相竟真没有逃走。那么李公子,请随我走一趟吧。”
    李华年见是兰儿来了,迅速站起身:“她回来了?”
    兰儿摇摇头:“我家大人之前命我告诉你,你是锦小思取得轮回机会的最后一个灵魂。她若想放了你,便要生生世世在这里沦为娼妓了。你若不愿意看她万劫不复,就不要离开。没想到你真的无所畏惧,她都把你带出去了,你还敢回来。别看你是个文文弱弱的书生,竟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如此肝胆相照。”
    “她虽是鬼,但并未伤我性命,甚至愿意牺牲那么大,给了小生一条活路,实属情深义重,小生自然不能坐视不理。眼下,你们把她怎么样了?”李华年说得真诚,同时又对锦小思的安危感到十分惶恐不安。
    “跟我走吧,大人会告诉你一切。”兰儿只说这一句,便不再言语。李华年见状,也就先跟她走了。
    见兰儿和李华年还未至,泣幽姬与沃娜又坐立不安不敢言语,宙洪荒便与宁浥尘闲话起来。直到二人出现,泣幽姬心中磐石才落地,松了眉头。同时心中又愤愤不已,李华年还在,这次便动不了宁浥尘了。
    宙洪荒见事情已定,便回去魂池练功了。临走前,特意嘱咐了泣幽姬:“魔道君后,绝不会因小女子心思而坏了大计。你这么不爱惜出入女人汤的令牌,将之赠予他人,以后无事便不要来这里了。”
    泣幽姬一听,身子一软,若不是有沃娜扶着,差点跌倒,失魂落魄地回了月阙。她黯然道:“我是魔道君后,可我也是个深爱自己夫君的女子,怎能做到对他没有那样的心思呢?”
    沃娜将今日之事,又怪在宁浥尘头上:“若不是她,君主眼中怎么会容不下其他女子?这魔道后宫,有多少人自打她来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君主!她到底哪里好,竟让君主对她如此着迷?”
    泣幽姬见沃娜如此模样,竟比自己还要愤懑不平,便冷笑道:“哪里好?她那张脸,便足矣让你望尘莫及。”
    “我……”沃娜突然受辱,一时语塞,双眸湿湿的。
    泣幽姬别过头去,长长呼出一口气:“罢了,你也是替我感到不公平。君主虽不许我再轻易去找她,但并未罚我,我还是魔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君后。只是我要从中吸取教训,下次,必然要找个万无一失的时机,彻底要了她的命。”
    她眼底的寒意,仿佛毒蝎扬起尾端的刺,望而生畏。
    女人汤依然美女如云,酒色生香。这样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的氛围,并没有因为少了一个锦小思而有任何改变。
    宁浥尘侧卧在铺着白绒软垫的摇椅中,眉头却没有舒展开。耗干了力量才从风华逝中出来,泣幽姬又给她出了道难题,亦是头痛。她揉了揉太阳穴,嗓音有些倦怠:“你说说,她再与你相见时,都说了些什么。”
    李华年拘谨地坐在珠帘外的凳子上,努力地回忆着锦小思说过的每一个字,最后发现,锦小思其实没说什么:“她言语甚少,只要小生说说这些年来的生活如何,她一味地喝着酒。小生平生也甚是无趣,说什么她都双眼无光。后来见她望着小生时候的那双眼睛,与小生的未婚妻思弦极像,便说了些关于她的事。我们的家乡,我们的……”
    宁浥尘眉头皱得更深了,按着太阳穴的手,感到青筋跳动了两下,实在有些听不下去:“蠢货。她对你的心思你不是不知道,还说这些话徒惹她难过?”
    “她分明听得笑了呀。”李华年辩道:“小生看着小思姑娘的脸色说事的。再后来,她便要敬小生一杯酒,又道,‘祝你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她仿佛犹有未尽语,那神色颇是伤情,可没有再说什么。之后她拉着小生去了一个出口,将小生赶了出去。小生想起先前兰儿姑娘特地交代的话,没敢离开,便回来了。话说回来,她到底去哪儿了呢?”
    兰儿在一旁,也听得很是胸闷。
    宁浥尘坐起身,醍醐灌顶:“她不言语,只不过怕惹泪。我大概知道她去哪了。”
    “小生要随姑娘一同去寻她。”李华年站起身,声音坚决。
    宁浥尘起身,拨开珠帘,直直地盯着他:“你注定是她的劫,你救不了她。”
    兰儿也急忙出来,拉住宁浥尘:“大人是要去寻锦小思?还是兰儿去吧,您现在如此虚弱,何不再歇歇?”
    宁浥尘抿了抿发白的唇,笃定道:“她不会与我动手的,也逃不了。我若再不去,那位思弦姑娘只怕要没命了。你,告诉我你的家乡在何处。”
    “不,小生和你一起去。”李华年固执地摇摇头。
    宁浥尘只好道:“以我现在的状态,断然无法带着一个活人空间穿梭。除非,我带着你的灵魂回去。”
    李华年发了一时的怔,干干地笑着,嘴角颤动着:“只要能救思弦,哪怕以命换命,小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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