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面料交给绿染做了两套圆领长衫,沈肃收到后喜不自胜连续穿了四五日自是后话不提。现下沈肃感动不已,洁娘答应为他做衣裳!男人本就是顺毛驴,只要有心去哄,不愁哄不出花来,何况沈肃还是个上赶着的,不用哄都翻花样,如今再得刘玉洁一句承诺,早就心花怒放,整个下午都赖在她身边,教她临摹袁熙志的《高山》。
    这是刘涉川最为推崇的字体,且高山意境深远,如能临摹一张像模像样的夹在回信里,阿爹定会对她刮目相看。刘玉洁急于求成,沈肃巴不得从旁协助,两人一拍即合,但她终归是女儿家,字体娟秀,狂放不足。沈肃教了几遍,便自身后拥住她,轻握她沾了几许墨渍的小手,就像教刚会写字的孩子一样,一笔一划的描。
    “你别用力,随着我的力道而走。”他气息微烫,为她粉腮的香味着迷,忽然侧首视她,目光似夏日灼烫的骄阳,刘玉洁同时转首,唇瓣险些擦上他鼻尖,她下意识的往后挪挪,却深深落进他怀抱。
    见这番光景,绿染等人羞的满脸通红,垂首悄然退出。
    “嘭嘭嘭”,此时的沈肃心跳几乎要震出胸口,那么软那么甜,只吃一口好不好,可是协议规定不能亲!他懊恼的陷入了这既不敢动又舍不得后退的僵局,仿佛回门那一夜,他在黑暗中抵住她……受尽理智与爱/欲的煎熬。
    “洁娘,”他面红耳赤,“我想要你。”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在等她的巴掌。
    等了片刻,没有挨打。
    她目无表情,“我知道。”
    啊,原来这么明显。沈肃调开视线,感到羞愧。
    “否则你怎会教我写字呢。”她自言自语呢喃。这话似乎极大的伤害了他,沈肃握住她的手微颤,那挨着她腿侧的东西渐渐软了下去。
    晚霞渐沉,他在夕阳中抱着她,许久之后才松开,落寞离去。
    ******
    “燕尔”之后,沈肃正常上衙,先去宫里领取三十大板。
    韩敬已坐在值房品茶,值房的小内侍都快要吓死了,不知郡王为何要在他这地方落脚。挨完板子的沈肃路过值房,韩敬已笑道,“抱歉,新婚那日本王也挨了板子未能前去恭贺。”
    “殿下客气了。”沈肃步伐很稳,韩敬已猜他其实很疼在强撑,大家都是过来人。
    “咱俩为女人打架一共挨了两回板子,也算不打不相识,识了对方另一面。”韩敬已负手来到沈肃跟前,笑容可掬。说这么丢人的事难得他脸不红心不跳。
    沈肃倒是淡定,但他身边的禁林卫十分不淡定,唯恐韩敬已生事。
    上下打量一番,韩敬已满意的点点头,“甚好。”
    沈肃哼了声,并不上当。
    韩敬已诚恳道,“你的性格还跟从前一样,她不会喜欢你,你又何必硬要介于我和她之间,趟这趟洪水呢?”
    “在她眼里,你就是洪水猛兽。”
    “哈,说的好像你是高岭之花。”
    “至少我在她身边,她不会哭。她会对我笑,你呢,看过她笑吗?如果伤心,她还允我拥抱。这就是我跟你的不同。”
    韩敬已笑意定住。
    “给你个笑脸,再给你抱一下,看把你得意的。”他说,“说的再多又怎样,她又不给你睡。”韩敬已大笑离去。
    这件事很快传进元德帝耳中,自立韩琦为太子他时常心神不宁,总觉得那日的心智受了韩敬已的某种暗示,如今又听他在值房与沈肃争风吃醋,悬起的心才悄悄落回去。到底是年轻人,咽不下那口气啊。
    沈肃回去之后反倒异常轻松,最近他犯的事有点多,吏部不可能给他升迁,但调职……估计元德帝不答应,如此先静观其变,至少不用去长安大营。
    “照我说你就该再跟韩敬已干一仗,说不定圣上一个恼火,今天就能撸了你的副总兵。”周明给他上药,不怀好意的建议。
    “事不过三,再打,圣上说不定想撸我脑袋。”沈肃扶着腰,“只要近两年内不升迁,我便安心。”思绪不禁飘远,已经两天没见她,不知她在干什么。虽思念,但更不想让狼狈的自己落入她眼中……
    是以,整整一个月沈肃不曾踏入后院。
    绿染和绿衣吓坏了,唯恐小姐失宠,试探着询问刘玉洁那日是否伤了沈肃自尊。刘玉洁想了想,是他自找的。
    听松苑西厢房,秋歌悉心缝制手里的圆领长衫,月白底,天青色竹叶暗纹,一看就是给沈肃做的,听闻背后小丫头嘀咕三爷许久未去内院,她红艳艳的小嘴忽然弯起一道好看的弧度。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写到第二卷了,大家发现了没
    ☆、第65章 066二更
    这回的打板子的人与沈肃有些故旧,下手力度拿捏精准,外加每日敷周明开的药酒,沈肃恢复的比上回更快,年轻就是好,身体仿佛有永远耗不尽的活力。
    因为洁娘不喜欢秋歌,冬莲又不会打扮,沈肃便问既擅长打扮又会撒娇的春婉,“怎样才能让生气的女人迅速开心?”
    春婉正指挥小丫头打扫房间,听见沈肃声音立刻跑过来,娇滴滴道,“女人不开心有两种,不同气法得用不同的方法。”
    “哪两种?”
    “第一种是怪你不去哄他,第二种就是哄的力度不够。”
    沈肃的心咯噔一声,直觉两种都没做到。“该如何应对?”
    “第一种简单,女孩子都爱漂亮,你买一些胭脂水粉并珠宝首饰送过去,九成女孩都会开心;第二种嘛……”春婉拿着鸡毛掸子,小嘴一嘟,佯装思考。
    沈肃催促,“别卖关子。”
    讨厌!就你这样还想哄女孩!春婉心里不悦,嘴上只能乖乖道,“在第一种的基础上再反思自己错在哪里,譬如上回您为何跟少奶奶吵架什么的。”
    “放肆,不准议论少奶奶。”沈肃吓唬她一句,春婉吐了吐舌头,又听他道,“准你半天假。”
    也就是她的回答给了他一定的启发。春婉高兴的去拉沈肃袖子摇,沈肃躲开,对她摇摇食指,“往后不准对我撒娇。”
    “以前都可以的。”她小声咕哝。
    “以前你小,现在长大了。”
    沈肃带着自己的小厮安白匆匆出府,两个时辰后又回来,捧着一只半尺长的红礼盒迈入内院。听松苑的下人,尤其是最底层的,立刻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直到被秋歌撞见,狠狠训斥一顿,方才立刻作鸟兽散,各归其位。
    刘玉洁这前几日着凉,此时喝了碗药便窝在床上昏昏欲睡,外头传来绿染的声音,“少奶奶,三爷来了。”
    听绿染道她病了,沈肃吓一跳,忙问为何不差人告诉他一声。绿染小声道,“每年这个节气小姐都会着凉一次,并不严重,喝两日汤药便好,其实今天已经好了,但大夫建议再喝一碗巩固。这药里有安神的方子,吃过之后容易犯困。”
    沈肃这才放心,立在帷幔外,“洁娘,我进来啦。”
    忽然觉得光凭那六十九条协议根本不够约束沈肃,就该直接写没事别来烦我,刘玉洁不悦道,“不准进来,有话快说。”
    听这声音不像赌气,态度跟平时差不多——不冷不热。沈肃便掀帘进去。绿染又不能阻拦,只听里面传来一声轻软的嘤/咛,还有男子低醇的笑声,她俏脸薄红,急忙退了出去。
    关于成亲签协议的事刘玉洁还没敢透露给身边人,主要怕嬷嬷伤心,所以绿染绿衣还有林嬷嬷只当沈肃体谅她们的主子年幼才不圆房,然而不圆房不代表不能做点其他的,是以婢女们都极有眼色,一旦有什么不对都是速闪。
    帷帐内,刘玉洁生气的推开沈肃,沈肃趁机翻到床上与她并排而躺。
    “你脸皮怎这般厚!”刘玉洁困意全无,杏眸怒视,“我只问你还想不想处下去?”
    “想。”
    “下去,不准碰我的床!”
    “你怎么这样啊,上回你还睡我的床!”
    新婚那几日,她天天睡他的床,用他的被褥,还让他睡榻。刘玉洁一时语塞。“那是非常时期。”
    怎样你都有理。沈肃翻身侧对她,“别起,也别气,我有话跟你说。”
    “说。”
    “你看这是什么……长安最好的胭脂和水粉还有你最喜欢的茉莉花膏,你涂了肯定好看。”他献宝似的将一只只精致的还没有半个手掌大的檀木盒摆在两人之间的被褥上。
    刘玉洁哼笑一声,“我不涂脂粉。”除了特殊场合,她从不用这些,并非不爱美,而是皮肤实在太好,脸上连颗小芥子都找不到,哪里用得上这个!沈肃这是何意,难不成觉得她皮肤不够好,这可犯了女人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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