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驾,是刺史的下属佐官,州府里的二号人物。
    按理说,这应该是个位高权重、众人垂涎的位子。
    可是在扬州,州府的上面还设有大都督府,所以,许多权力都被分走了。
    这扬州别驾一职,其实并没有什么实权,这么多年来,都是用来安置闲散官员的。
    所以就一直空着,没人愿意来。
    直到最近,长安朝廷才派了个人过来,就是这个裴敬仁。
    听说,此人在长安附近的州县任职多年,官声一直不错。只是长得这个虬须莽脸的样子,也是有些吓人了。
    房遗直冷冷看着裴敬仁:
    “裴大人,这是刺史书房之地。我没有叫你,你怎么就擅闯进来了?
    你是新来乍到,不知这府里的规矩么?”
    裴敬仁却没有畏惧,正色道:
    “房大人,裴某无故闯入,乃是事出有因。
    裴某自京城来扬州,已有数日,对大都督府里发生的事,也略有耳闻了。
    李希愚李大人的仁厚之名,早就传遍了长安内外。
    裴某一直,仰慕神交已久。
    所以,要说李大人他是个徇私枉法之人,裴某是决不相信的。”
    他看了眼那块奇石,又道:
    “此次,杜松云杜大人一到扬州,便罢了李大人的官,差点还将李大人解送长安。
    幸得李大人一身清正,又专注破案之事,这才留了下来。
    裴某听闻,如今大都督府的兵将,都在杜大人的麾下,由新任的大都督府别驾、令狐正德大人统管着。
    而李大人,只有卫察司的一点人马。
    如要继续全面办案,就要依仗咱们这州府的襄助了。
    如今,杜大人他以奇石叩门,又对房大人您言及破案之事,其背后,必有其他的重大图谋。
    房大人,您可要万分慎重啊。”
    “住口。”
    房遗直脸色一沉:
    “裴大人,你身为下官、又是初来乍到,竟敢妄议黜陟使大人之事,你可知罪?”
    裴敬仁脸色一凝:
    “房大人,裴某向来直言直语、
    今日既然已言及于此,也就不怕冒犯了。
    杜松云乃当朝太子詹事、太子的老师,这朝堂上下皆知,他就是太子一党中人。
    而近年来,太子与越王殿下不和,屡次有陷害越王之心。
    越王乃当今皇上的四皇子,其学识过人、行为端厚,为众臣称为‘贤王’。
    他并未留下什么把柄,这才逃过了劫难。
    李希愚李大人正是越王殿下之亲信,而杜大人却罢了李大人的官,还要扣上贪腐的大罪名。
    这分明,就是想要从下而上,寻事对越王下手。
    房大人,您是越王殿下的好友,难道您就愿意眼睁睁地看着,这杜松云胡作非为?
    裴某窃以为,大人应无视杜大人之诱,以我州府全府之力,鼎力相助李大人,为民破案、为国尽忠!“
    “放肆!!”
    房遗直一声喝止。
    他左右看了看,忽然走近裴敬仁,低声严厉道:
    “你说的这些事,都是谁告诉你的?
    你这次来扬州,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说!”
    “无人派我。”
    裴敬仁那张虬须凶相的脸上,满是耿直的正气:
    “大唐能有如此盛世,全赖各级官员直言敢谏,勤俭为公。
    下官一向仰慕李大人的官声,便想来其麾下做事。可大都督府没有空缺,唯有这扬州别驾一职闲着。
    裴某也素闻,房大人您与李大人交好,数年来合力整治扬州一地,颇有民声功绩绩。
    故而,下官便自行请旨前来,拜入大人您的门下,想向您学习讨教。
    房大人,裴某方才所言,句句为公、绝无私念,还请大人明鉴!”
    房遗直冷冷看着裴敬仁,仿佛想要把他的一切,都看穿。
    半晌,他忽然道:
    “裴大人,你出去吧。
    记住,你今日听到的和说的这些话,不准对任何人透露半句。如有一丝泄露,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下官明白,万望房大人三思。”
    裴敬仁深深做了一躬,退了出去,毫不拖泥带水。
    房遗直面容凝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公甫。”他忽然道。
    “在。”常公甫走了出来。
    “你……”
    房遗直望着裴敬仁远去的身影,冷冷道:
    “把这个长安来的裴敬仁,给我看好了。”
    ……
    ……
    扬州城,李府之中。
    李希愚一身儒士装束,手执一柄青铜长剑,正在庭院里挥动着。
    那一招招的刺劈削斩,洒脱非凡,四周的柳叶,在剑风中沙沙而动。
    嗖!
    剑光闪,李希愚一跃而起,剑身一声嗡鸣,凌空刺出!
    嘭!
    一块大石,顿时碎成几块,落在地上。
    那边,李希愚已收剑回鞘、淡然而立,那种儒雅俊朗之风,俨然是一位文武兼备的剑术大家。
    “夫君,您练剑累了,用些茶水吧。”
    长廊上,方念莺一袭清丽可人的素衣,端了杯清茶走了过来。
    “夫人,”李希愚关切道,“您身子尚未完全恢复,应多在屋内休憩才是。这等活计,让惜月帮你做便是了。”
    方念莺温婉一笑:
    “难道在夫君眼中,念莺就是这般的弱不禁风,连一次小小的劫难,也要伤怀日久的么?”
    她这么说着,清茶已经递了过来,淡淡飘香。
    李希愚一笑:
    “夫人之为人坚强,希愚又如何不知?多谢夫人了。”
    他接过清茶,挽住方念莺的手。
    两人笑着对望,眼中满是切切的情意。
    院门处,赵寒和洛羽儿走了出来,他们本想来找李希愚说事的,一眼就看到了这情景。
    洛羽儿脸一红,扯着赵寒就往外走。
    “赵法师,”那边,李希愚说了,“找李某有事?”
    “没有,”赵寒被洛羽儿扯着,“路过而已,您二位继续。”
    那边,方念莺脸上也掠过一丝红晕,犹如二八少女一般的娇羞,微微挣开了李希愚的手。
    李希愚倒没有丝毫尴尬,品了口清茶,淡笑道:
    “赵法师,你与洛姑娘,日日出双入对。
    怎么,如今见了别人家夫妻恩爱,还会害羞了?”
    洛羽儿一听,忍不住回头道:
    “李大人,您可不能乱说。我……哪里和他出双入对了?”
    “这手都牵上了,不是出双入对,是什么?”
    洛羽儿这才发现自己还拉着赵寒的手,脸上一红,赶紧松了手。
    “李大人您这就不对了。”
    赵寒笑道:
    “明知我二人,好不容易才出双入对一会,您还提醒羽儿啊?
    要知道,我俩可不像您二位,夫唱妇随、羡煞旁人。”
    “好说,”李希愚道,“还是赵法师您的形影相随、若即若离,来得更有趣味一些。”
    “你们两个!”
    洛羽儿一嘟嘴:
    “李大人,赵寒他贫嘴就算了,您堂堂一位长史大人,竟然也这么油腔滑调的?
    方夫人,您也不管管他啊?”
    方念莺看着赵李两人戏谑的样子,莞尔一笑道:
    “洛妹妹,他们两个这叫,一见如故、‘臭味相投’。
    就由他们贫此一回吧。
    你我但坐壁上观,当一场谐剧看看,不也挺好的么?”
    “也对。”
    洛羽儿哈哈一笑,走过去挽住方念莺的手,把她从李希愚的手里“抢”了过来:
    “那赵寒,你们俩继续好好演。
    本姑娘和方夫人……不,和方姐姐一起看个剧,多开心。”
    赵寒和李希愚对望一眼,又看了看洛羽儿和方念莺,四个人同时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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