伎楼3榜“媚语者”。
    殷锋扫视着锦榻上的女子的环境,心中一阵烦恶。
    但这女子居然就这么浅笑着,毫无顾忌,甚至是有恃无恐地瞧着进门的三人。
    “妖女!你戕害凡人,残杀无辜,真真是死罪!”司马襄怒气四溢地瞪着锦榻女子,大声说道。
    司马仲英一脸严肃,凝望四周,也是冷冽的语气说道:“葛氏,你如此肆无忌惮,真就以为我们制不了你?”
    葛姨娘吃吃的笑着,又换了副慵懒的姿势,甚至伸出赤足,将锦榻下的几具躯体踩了踩,缓缓说道:
    “我来到此地,只是找一件物品而已。再有三个时辰,那件物品就归我所有。我并未杀人,也不想害人,但......”
    她以一种诡艳难测的目光,瞧着三人,笑道:“但你们若是阻止我......这些人已经与我相联,我若有事,他们都会死!”
    “三位是名门正派,断然不会坐视这些凡人,因我而死吧?”
    她说完,又是吃吃的笑着,眼波流转,毫无惧意。
    殷锋以瞳术打量着周围,已经可以看见,这个妖异的葛姨娘,说的不是假话。榻下那些躯体,纠缠混合,但都被阴冥气联结到她身上。
    也不知她到底是在寻找什么,居然以这种诡秘的形式来进行。按常理来说,她的行径,已经不能称为人间修行者。
    “你已不是伎楼传承?”殷锋不禁问道。
    葛姨娘以一种似笑非笑地眼神,瞧了殷锋一眼,说道:“不愧是拥有瞳术的净宗,我此刻仍是伎楼传承,但很快就不是了......”
    司马襄和司马仲英,都是微微诧异地看向殷锋,不明白为何要这么问,也不明白葛姨娘会这样说。
    殷锋此刻也难以解释,他所知的堕落诡秘世界里,“求魔”途径,可以令修行者改换修行路径,变得似人似魔。
    司马仲英已经举起紫毫玉笔,只要心意一下,就能对葛姨娘进行雷霆一击。但是司马襄抬手,按住了司马仲英的手腕。
    “怎么?”司马仲英回过头问道。
    “十七条人命,不得不慎重!”司马襄沉声说道。
    “这些人已经被阴冥气浸染,和死人有什么区别?”司马仲英皱眉说道。
    殷锋摇摇头,低声道:“都活着,但被这女子联结上身。要想救下这些人,确实是不能杀这女子。”
    司马襄瞧着司马仲英,仍是按在他的手腕上。
    司马仲英忍着怒意,低沉道:“难道就这么任她摆布?”
    “出去再说。”殷锋使了个眼色。
    司马襄拉着司马仲英,随着殷锋出了阁楼。
    “三个时辰,我自会离去。你们若想好了,就不要再来.....嘻嘻......哈哈哈哈......”葛姨娘传出飘荡的话语,毫无顾忌的笑起来。
    司马仲英满脸铁青,听到这些话,盯着司马襄说道:“你怎能断定她所说是真?那些人,即使救下,也全都废了!”
    司马襄摇头道:“终究是人命,岂能轻忽?”
    “首先要弄清楚,这女子到底是找什么。那些孽瘴、阴冥气、以及疑似祭坛,到底是什么诡异布阵。”殷锋提醒道。
    司马仲英突然凝眉道:“我却有个主意。”
    “什么?”殷锋和司马襄看着他。
    “你去盘问梁都督的儿子,看看能否以占卜法,套出他与那葛氏纠缠时,有没有泄露的情报?”司马仲英对司马襄说道。
    司马襄若有所思地点头,说道:“或许这个方法可行,葛氏与他有纠缠,必定有脉可循......或许真能查出真相!”
    殷锋不懂占卜修行,但见司马襄似乎有把握,也只能表示赞同。
    三人来到梁都督父子身边,司马襄一脚点在梁公子腰间,梁公子顿时悠悠醒转。他举目一望,立即又是吓得一哆嗦。
    殷锋和司马仲英将梁公子架起来,这位纨绔公子哥,立即就吓得魂飞魄散,惊惶大叫:“杀人啦......”
    话音还未脱口,司马仲英一笔甩在他脸上,打了个叉。
    梁公子顿时被封嘴,唔唔唔地恐惧挣扎。
    司马襄已经站在他面前,
    “灵问!”
    司马襄低吟,手中一枚指甲大的龟甲,塞进梁公子嘴中。然后他一指竖在自已眉心,默默祷祝。
    片刻之后,梁公子已经不再挣扎,而是仿佛失魂落魄一样,呆滞地站着,双眼无神。殷锋和司马仲英也不再触碰他,退开一步。
    一丝丝,一缕缕,仿佛星光流溢的光点,从梁公子嘴边,耳中,头上,颈下,不断地泛出绽开。随即,这些泛出的光点,逐渐凝聚,在梁公子身上,显出一个本体虚影。
    就好像梁公子本人,多了一层影子。
    “你是何人?什么身份?”司马襄问道。
    那个虚幻摇曳的影像,以一种飘乎模糊的声音说道:“梁有豪,洛阳侦缉司下属文薄辅官......”
    “葛姨娘是谁?”
    “是我父亲的外妾,无名份的青楼女子。我与她有私情,近些时厮混一起,甚感快乐......”
    “她是否找你办事?”
    “是的,葛姨娘要我多寻些阴柔民女,供她构建祭坛,说是可以找到一种阴?之骨,助我延年益寿,威风不减......”
    殷锋听到这里,忍不住和司马襄对视一眼。
    居然又是阴?之骨!
    之前在晋州郊庄,盗门杜翁就是被“噩魔之影”诱惑上身,寻找“耻骨”。想不到在这个洛阳大都督府,也有阴?之骨的存在!
    这么一问,事情的真相就又有眉目。
    基本上可以确定,仍然是那个“噩魔之影”在谋划,借伎楼葛氏的贪念,寻找阴?之骨,构建往返两界的通道。
    殷锋深深皱眉,发觉两个疑点。
    第一个疑点,他以瞳术在葛氏身上,并没有发现“噩魔之影”的踪迹。那么葛氏现在并不是失控堕落,很有可能是清醒的。
    第二个疑点,葛氏弄出的动静太大,又是孽瘴又是阴冥气,还以十七条人命为依仗,在大都督府里构建祭坛。即使能够成功,也不像是“噩魔之影”那种诡秘隐蔽的行事风格。
    并不是每个修行者,都像司马襄这样正义良心。碰上嫉恶如仇,又不把人命当回事的修行者。两相火拼,葛氏也不会有好收场。
    殷锋正在发散思绪的琢磨,突然自阁楼里,传出一声极其惨烈的尖叫,然后是葛氏凄厉的声音:“不......”
    声音嘎然而止,仿佛被掐断。
    随着声音落下,那座阁楼轰隆摇晃一下,许多溢散的孽瘴和阴冥气,顿时如开闸的潮水一样,迸裂出来。
    “一切邪祟诡恶,必将被毁灭!”
    司马仲英最先反应过来,手挥紫毫玉笔,镌刻出一排字,都挡在这些迸裂的孽瘴之前。
    好在这些孽瘴和阴冥气,只是阁楼里的残军,并不像之前那样汹涌凶恶。被司马仲英挡住之后,立即就凝滞。
    殷锋伸出手掌,“超度术”昏黄光影祭出,两条舌头绕着舔,不一会就将孽瘴舔得崩溃,再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走!看看!”司马仲英当先在前,急步向阁楼赶去。
    司马襄伸指在梁公子嘴边一抹,收回小龟甲,立即也随同殷锋一起赶过去。
    三人再次闯进楼中,却发觉之前那一切诡异场景,都已经在崩溃消散。许多血腥浓雾漆黑孽瘴,都仿佛碎裂成丝。
    锦榻上的葛氏,倒在血泊中。看模样,居然已经身亡。她脸色僵青,显得又是愤怒又是惊惶,死不瞑目。
    而锦榻下的那些受困的人,则是东倒西歪,滚开两旁。
    旁边那个阴冥气构建的祭坛,不知何时已经挪到榻旁。大量的阴冥气开始溢散,敞开着一个数人多宽的窟口。
    窟口内蒸腾着雾气,但没有孽瘴的痕迹,也不知通往哪里。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让殷锋、司马兄弟等三人,都是惊诧至极。任谁也想不到,这件诡异案子,居然成了如此局面。
    “占卜葛氏,看看窟口底下是什么?不可再留祸患!”司马仲英沉声对司马襄说道。
    司马襄也是如此想法,立即将小龟甲,放置葛氏嘴中。
    “灵问!”
    司马襄低吟,一指竖在自已眉心,默默祷祝。
    依然是像刚才梁公子那样,一丝丝,一缕缕,仿佛星光流溢的光点,从葛氏躯体上,不断地泛出绽开。
    这些泛出的光点,逐渐凝聚,就仿佛从葛氏体内,又扯出了一个本体影子。与她相像,缓缓仿佛皮影一样坐起。
    “你是何人?什么身份?”
    “葛依如,蓬莱人士,伎楼3榜媚语者......”
    “你是如何死的?”
    司马襄问出此话,葛氏的魂魄虚影开始摇曳,但嘴中之语模糊难辩,似乎有某种力量,让这段话语不可辨清。
    这种情况在“占卜、灵问”过程中,很常见,司马襄略过,又再问道:“祭坛下是什么?”
    “阴?之骨......两界通道......”葛氏的话语又再清晰。
    殷锋和司马襄对视一眼,果然真是“阴?之骨”。看来这个真相,已经是可以定案了,仍是和“噩魔之影”有关。
    “我们应该找到阴?之骨,彻底清除这个祸患!”司马仲英开口道,脸色严肃而深沉。
    殷锋和司马襄都是赞同,毕竟确实是个大祸患。
    三人商议片刻,由司马仲英在前,司马襄和殷锋在后,穿进了那座祭坛窟口,拨开浓雾,往下走去。
    正面是个陡峭的坡道,显得阴森而诡异。
    还没有走几步,突然殷锋脸色一僵,突然就顿住。
    因为自他内心深处,神国殿堂之上,那颗“乾覆之心”又再开始蠢蠢欲动。一段飘乎难明的呓语,在殷锋感应中缭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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