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先的血脉
    血越流越多。
    那些鲜红的液体沿着大门上凹凸不平的花纹淅淅沥沥地往下淌,似乎随时都能听到流动的声音。Voldemort集中精神给自己念了好几个治愈咒,但重新生长的血肉很快就被火焰灼伤。胸口已经疼得没有知觉,心脏每次跳动一下,就好像比刚才要耗费更多的力气。很快地,他觉得自己的精力也随着那些血液流走了,身体变得越来越沉,眼皮也有点睁不开,整个人却在往上飘——这种感觉并不陌生,濒临死亡的感觉,他体验过不止一次。
    “……你输了。”深渊恶魔的声音从他的意识深处响起来,带着嘲讽与志得意满,“我早就说过,无论如何挣扎,结果都是一样的——”
    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Voldemort觉得自己那残缺不全的灵魂似乎都被烧焦了。他看到Severus站在下面,满脸焦急地大声喊着什么,但他什么都听不到。
    脑海里只有一个词:痛苦,比死去更加痛苦。
    这之后他似乎短暂地失去了一会儿意识,当眼睛再次睁开时,Voldemort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一片看起来有点儿熟悉的村落废墟里,他很快想起来这是在深渊恶魔的记忆里看到的场景。只不过上一次,他是以旁观者的视角看到的,并且整段记忆到开枪的时候就结束了。而这一次,他发现自己就是那只深渊恶魔——头发灰白的男巫站在对面,手里端着长长的火枪,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他,点燃火绳。
    紧接着便是没有看过的内容,那支火枪发出异常的银色光芒,越来越亮,枪身上的如尼文字被投射到空气中,伴随许多银色的丝线状的东西,不断翻卷旋转,最后排列成某些复杂的图案。Voldemort仔细地观察着,很快读懂了它的意思——那是一个吸取魔力,并使之强力增幅的法阵。
    火枪发出的光变成了白炽色,看起来似乎马上要烧着了,就在那一瞬间,一团明亮的光从枪筒里冲出来,简直像是一枚小太阳,朝着Voldemort——也就是当时的深渊恶魔——飞快地冲过来,直接射入它的心脏。
    ——非常强大、纯粹的能量。Voldemort和怪物一起体验到了那股能量在身体里冲撞、爆炸的感觉。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在战斗胜利后,那个姓Dumbledore的黑巫师会从历史中销声匿迹了。
    火枪射出的其实根本就不是子弹。
    ***
    战场上的惊叫声响成一片。
    所有人都看到火沿着Voldemort胸膛的伤口迅速向身上蔓延,到最后整个人都似乎隐没在一片不断跳动的光焰之中。而与此同时,深渊恶魔的身影却在不断缩小,似乎在往被它刺穿的那个身影里钻,黑袍的男人浑身颤抖,双手痉挛着拼命抵抗,但却渐渐无力,终于瘫软下来,垂下颈项的姿势就像快要死去的黑天鹅。紫衫木魔杖咔哒一声掉落在地面,那一瞬间,怪物彻底消失,而“嘭”地一声,Voldemort身上的火焰猛然膨胀,升起好几十英尺高。
    Severus觉得自己要急疯了,某种熟悉已极的痛苦感觉淹没了心脏,再一次地,他眼睁睁看着最爱的人陷入危险,却连伸手过去拉住他都做不到。
    “Tom——”他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呼唤。
    原本半睁半闭,似乎失去了生命色彩的眸子猛然睁开,发出可怕的血红色光芒。因为失去固定,男人从门上坠落下来,稳稳站在大理石地板上。他抬起头,形状优美的嘴唇扭曲成奇怪的角度,沾满褐红色的鲜血,看起来异常可怖。
    “呵……哈哈哈哈哈……我早就说过,没有什么能阻止我回到这里——”Voldemort——不,现在是那只深渊恶魔——发出一连串嘶哑笑声,带着某种神经质的疯狂,又似乎充满了愤怒和憎恶,“所有阻挡在我面前的事物——所有愚蠢的东西——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灰飞烟灭——”
    他抬起手,一把火焰构成的长鞭蓦然出现在掌心,握着鞭子重重一抽,只见一道橙红色的光芒闪过,挡在他前面的剩下那半扇大门便轰然倒塌。
    ——那是绝对的力量。
    人们站在浓浓的烟尘之后,每一张脸上都充斥着极致的震惊与恐惧,像极了二十年前的战争中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站在同样的位置时,他们内心里的每一分感受——面对死神的感受。
    “他过来了!!”不知谁大声喊道,众人们连忙潮水般地往后退去,让出大片的空地,任由披挂火焰的男人一步步朝城堡走来。漆黑色的长袍前襟早就破碎裂开,胸膛上的伤处依然狰狞可怕,血迹沿着他的脚步一路滴落,随即消失在大理石地板上,那人走路的方式就像是失去了灵魂,被什么力量操纵的尸体。
    男人停住了,黑发少年站在城堡之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Mineva,你让其他人都赶快离开这里。从这里往后,穿过城堡进入禁林幻影移形,或者通过壁炉用飞路粉。”Severus忽然说,黑眸紧紧地盯着Voldemort,尽量保持冷静,但声线里仍然带有藏不住的紧张,“Tom似乎被那只怪物控制住了,它的力量很强,而且会杀死任何它所看到的其它生物,我们不能鲁莽行事——”
    女校长站在他身后一点,一手举着魔杖依然维持战斗的姿势,似乎并没有听取他建议的打算:“可是Severus,一旦我们离开,之后会发生什么?如果不在现在集中力量解决,之后所有的人都会被这怪物一个个杀死。而且还有Gaunt教授——”
    她听起来竟然似乎十分担心。
    Severus怔了一怔。
    “……Gaunt教授被那只怪物控制住,那他现在究竟怎么样了?他的意识是不是还存在?如果我们就这样丢下他,会不会真的无法挽回?就算他真的也是黑魔王,但并不能否认一个事实,就是他绝对是我见过的最棒的教授之一。在这里的半年来,他帮助学校做了很多事情,虽然在手段上实在有点儿标新立异。我不想看到自己的同事再这样死去——同样的,Severus,我也不想再失去你一次。”
    Severus再次怔了一怔。他没想到仅仅半年时间,Magall就能抛弃对黑魔王的成见,认真而真心地以同事的身份来接纳他。而其他的教授们虽然都被告知这个Voldemort来自于四十四年前,却每每面对那双红眸时都隐藏不住脸上的惧怕,无论何时都会尽量躲得远远地。
    平心而论,狮子学院一向主张的公正与公平精神也许在这位可敬的女巫身上才能得到真正的体现,她才是最称职的教育者。这一点连Dumbledore都远远不如,甚至可以说老校长根本就不及格。
    Severus回答不出Magall的话,他很清楚一旦Voldemort真的再无任何活下来的希望,自己会毫不犹豫地追随而去。
    这个时候Harry从后面跑过来,和Severus一起挡在了深渊恶魔的面前。“教授,”他说,“我们不走。”他的身后跟着Hemione和Ron,Hermione一脸坚决地跟着点头,而红发的青年吓得脸色发白,一句话都说不出,却也固执地不肯后退。同时Draalfoy也走过来,并排站到Severus身边。他的父亲Lucius撑着蛇杖,铂金色的头发中有许多都已化为银白,却依然优雅得像是参加晚宴似的站在后面不远处。
    “Severus,”Lucius假笑着朝黑发少年挥挥手,“今天可是我们Slytherin的主场,是不是?”
    几个Gryffindor立刻大声反驳:“哦,闭嘴!!”随后又互相鼓劲,“该死的,连那个一向怕死的老Malfoy都出现了,我们这些狮子可不要输了!!”
    那股渗透到人心底深处的恐惧似乎消失了,勇气去而复返。许多原本努力退到墙边的巫师又重新上前几步,拔出各自的魔杖。
    深渊恶魔似乎对他们的行为感到不耐烦,再一次举起长鞭。就在它要挥下的一瞬间,不知谁呼喊了一声,立刻大片的魔力闪光嗖嗖地朝那个黑袍的身影射去,引起不小的爆炸。
    ***
    白色的雾气渐渐变得浓密,带着潮湿的气味钻进鼻腔。不算难闻,但也总有点不舒服。
    &拨开迷雾,努力地睁大眼睛,发现所在的位置似曾相识。白色的地面,白色的廊柱,白色的座椅,白色的铁轨——这是空无一人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所有灵魂旅途的中转点。
    他再三确认,没有认错,真的是这里。
    ——为什么?
    红眸的男人忍不住皱眉,一个万分不情愿的猜想冒出脑海:难道我真的死了?他看看自己的胸口,那个洞穿的伤口依然在汩汩冒血,却已经不怎么痛了。不由得回忆起上一次在这个地方,他也是把自己弄得惨兮兮的,血淌了一地,灵魂碎片之间的争斗把整个站台搅得一团混乱,而且Severus好像还幸灾乐祸地嘲笑他来着。
    ——Severus!Severus现在怎么样了!!
    他忽然慌乱起来,试图要在一片白茫茫中寻找站台的出口,他要回到黑发少年身边,确保那孩子平安无事。然而眼前除了白雾还是白雾,长长的铁轨延伸开来,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
    “……你看起来很不好。”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让Voldemort觉得忽然有股凉气沿着脊椎往上冒。他回过头,那是个英俊的青年男子,穿着一件样式优雅的高领长袍,繁复的魔文从腰际镶到下摆,一侧腰带上悬挂着几颗剔透的绿宝石。对方半长的银发披到肩上,脸颊线条优美,眼瞳中闪动着如同葡萄酒般最醇厚的红色,就如Voldemort自己的那样。
    ——这样的瞳色永远都只可能是黑魔法变形的结果。
    &不自觉地一只手捂住胸口的伤处,皱了皱眉,刚才这个位置明明空无一人,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一时半会儿我还不会怎样。”他回答,保持着一个黑巫师面对另一个黑巫师应有的警惕,谨慎地退了两步。他的魔杖呢?是不是丢在哪儿了?
    “……可你很快就会消散了,或者说,被吞噬。”对方说,歪了歪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灵魂被彻底分离割裂,我得说,这真的很有探索精神?不过作为我的后裔而不是Godric的,我觉得用愚蠢和鲁莽这两个词来形容恐怕更为恰当。”
    呃?现在最为人熟知的一个“Gryffidor,而说到“后裔”的话——Voldemort瞪大了眼睛,即使是他也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我可以帮你。”青年继续说,身影在白色的浓雾之间时隐时现,“我所剩的力量不多了,寄托在这座城堡里的只是最后一丝牵挂与思念,一缕不得安息的亡魂,因为血脉的力量从永恒的沉眠中苏醒。一切都在于你的选择,我的后人。你可以挽救最珍视的那个人,只要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
    ☆、死亡的选择
    高强度的狂轰滥炸似乎一点儿效果也没有。被恶魔操纵的男人又向前走了几步,众人还没看清动作,一道火墙掀开地面,翻滚呼啸着朝他们扑来。站在前方实力最强的几个巫师同时举起魔杖,尽全力支起防护,然而只缓了几秒,那道银白色的防护在高温炙烤下就像玻璃似的崩碎了。
    好几个人被同时产生的强大冲击撞开,猛地砸到墙面上,似乎能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肆虐的火舌烧着了他们的衣袍和头发,有一个伤得特别严重,痛苦地惨叫晕了过去,被人慌忙抬进城堡。还没喘过口气,第二道更高大的火墙又扑面而来,立在墙下的,正是Severus,少年正急急忙忙地指挥留下来的几个高年级学生寻找掩护。
    “教授!!”Harry只来得及喊一声,就看到满眼赤红色的光焰吞没了那个黑袍清瘦的身影。一直关注着那个方向的众人都呆住了,站得最近的Lucius看起来也差点儿要冲进去,但因为那可怕的热度又顿住了脚步。但是很快,火焰像是遇到什么无形的墙壁似的反弹回去,翻卷着扫过深渊恶魔身边,将后面的大理石柱和地面熏得焦黑一片。Severus站在战场中央,除了袍子稍稍在冒烟之外,竟然毫发无伤,他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那是个银发黑袍的巫师,腰间的绿宝石被飘动的袍角带动,发出清脆的撞击声。银发巫师一只手平举,并没有拿着魔杖,四处肆虐的烈火却被他瞬间压制,只能在深渊恶魔身后极小的一片范围里燃烧。然而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看到,就在他这么做时,整个人似乎变透明了一点,穿过交织着银色魔文的黑袍,隐约能看到对面城堡的外墙。
    “……狂妄的异界生物,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这是属于巫师的应许之地。”银发巫师说,声音十分严厉,“……滚。”
    火焰再次翻腾,试图挑战那道无形的屏障,冲击得大地都似乎颤抖了几下,然而那些热度却始终不能再前进一点。受伤趴在地上的蛇怪听到动静忽然抬起脑袋,不顾身上烧焦的鳞片,努力地游动到银发巫师身边亲昵地蹭住,发出嘶嘶的声音。银发巫师回头看它,嘶嘶地回答了几句,轻柔地抚上那些烧伤,几乎一瞬之间就让鳞片重新恢复原本的墨绿色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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