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一僵,安晨微缓缓抬起头,汗水打湿了发丝,几乎遮住了她半张脸,不过,不影响她的视线,看到近在咫尺的俊彦,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她看着自己的目光很茫然,是不信他会这么快出现,还是不信他会来,荣闻钦没说话,一双黑眸注视着她。
    他看了半响,安晨微才不确定的开口唤他。“荣闻钦。”
    “是我。”脆弱的人儿让人心疼,收紧抱着她的双臂,荣闻钦低沉的声音透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怜惜。“别怕,我来了。”
    久违的熟悉声音,让安晨微鼻头酸涩,别怕,我来了,婚后的两年时间里,她听她对自己说过无数次这句话,重生后第一次听到,隐忍了许久的眼泪决堤而出,大颗大颗的泪水落下,却是无声。
    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只见她哭的那么伤心,荣闻钦感觉自己心底涌起一股冲动,他想杀人,杀了那个害她浑身是伤的人。
    荣闻钦不会安慰人,只能紧紧地抱着她,柔声说:“哭吧,哭完了再告诉我,谁欺负了你,谁把你害成这样。”
    他的本意想安慰她,却没想令她哭的更伤心,荣闻钦正暗自懊恼,忽然怀中人儿身子软软的下滑,毫无生气的闭着眼睛,荣闻钦心一紧,握住她纤弱的肩膀摇晃。“安晨微,安晨微。”
    “大少,我想,安小姐应该是晕倒了。”司徒慎看不下去,出声提醒,大少不可能看不出安小姐只是晕倒,之所以没发现,可能是因微关心则乱的缘故。
    低咒一声,荣闻钦打横抱起她,大步朝车子走去,她柔顺的长发在空中飞舞,画面非常唯美。
    “大少,你腿上有伤,还是我来抱安小姐吧。”司徒慎是好心想帮忙,对上荣闻钦阴沉的目光,他果断的退开让路。
    司徒慎暗骂自己糊涂,大少的占有欲多重,哪儿可能让自己帮他抱他老婆,快走几步,拉开车后座的门,等荣闻钦抱着安晨微坐进后座,司徒慎关上车门。
    走到驾驶座,拉开车门时不经意看到安晨微掉落在地上的包包,司徒慎走过去捡起包包,回来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坐进车里。
    “通知司徒谨去临海阁等着,我们很快回去。”后座传来荣闻钦的命令,司徒慎应了声是后启动车子,以最快速度往目的地而去。
    临海阁。
    隶属荣氏,是倚靠着大海而建的别墅群,每一栋别墅都有独立的小院和车道,四周草坪和树木环绕,有的靠山,有的靠海,还有的山和海都靠着。当初开发临海阁时,荣闻钦给自己留了一栋,就是山和海都靠着,占地面积是其他别墅的几倍,自建城后,他大多时候都住在临海阁。
    迎着大海的主卧室里。
    荣闻钦坐在床沿,暗黑的眸瞬也不瞬,看着躺在他床上她到底发生了什么,把自己弄的伤痕累累。
    给她换衣服时,顺道给她检查了一番,膝盖和手肘上的伤看起来吓人,但都是擦伤,不严重,身子其他地方没伤痕,因此可以断定那些伤是摔出来的。
    “她什么时候会醒?”荣闻钦问身后站着的男子,落在她小脸上的目光没移动半分。
    “晚上。”男子回答。
    “具体时间。”荣闻钦不满他敷衍的回答。
    “我是医生,不是神,更不是神算子,没有具体时间。”要她准确的说昏迷的人什么时候醒,根本是为难他,男子朝着荣闻钦的后脑挥了挥拳头,一边站着的司徒慎见状,抬头望了眼天花板,无声的吐出两个字,幼稚。
    仿佛感应到司徒慎在无声的说自己,男子回头看向司徒慎。“阿慎,你又在肚子里骂我。”
    他这个亲生弟弟从小就反骨,让他跟着自己吧,他偏偏要跟着荣闻钦,气得他不止一次想用点药,将他绑法国。
    “没有。”司徒慎睁眼说瞎话。
    “说谎。”男子不信司徒慎的话,不过,他现在懒得和他计较,他比较感兴趣的是荣闻钦和床上昏迷的女人,跟荣闻钦认识十几年,一起读书,一起打架,一起训练,不说了解十分,但肯定了解八分。他这是第一次见好友如此在乎一个女人,忍不住用手肘拐了荣闻钦一下,调侃道:“你把一个女孩累的中暑,晕倒,兄弟,体力不错哦。”
    “司徒谨,收起你那令人讨厌的嘴脸,滚出去。”荣闻钦直接撵人,他担心安晨微,没空听他在这里胡言乱语。
    司徒谨说,她昏迷不醒是因为中暑,在医院分开时,她是去了她外公任老先生的病房,就算回任家,屋里也有空调,她怎么把自己弄的中暑?
    还有她身上的摔伤也很奇怪,不是一跤能摔出的伤痕。
    “我这张脸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不知道多少女人喜欢,哪儿令人讨厌了。”对自己这张脸,司徒谨非常有自信。
    “大哥,我们好久没见了,出去说说话,爸妈每次给我打电话都要问起你。”荣闻钦还没开口,司徒慎先听不下去,拉着自家大哥走出卧室,回身关上门,说道:“大哥,大少担心他老婆,你就别再添乱了。”
    “老婆。”仿佛听到什么不得了的称呼般,司徒谨脸上的表情非常滑稽,他指了指卧室门问:“你是说,里面躺着那个,是荣闻钦的老婆?”
    荣闻钦什么时候娶的老婆,竟然没告诉他,过分,太过分了,还拿不拿他当好友了。
    “嗯。”司徒慎点头,对于司徒谨大惊小怪的咋呼样,见怪不怪,他大哥什么都好,就是玩世不恭这点不好,一名国外养老的父母为此没少打电话给他,让他劝着大哥些。
    天知道,他怎么可能劝的了大哥,司徒慎忽然见司徒谨伸手开卧室门,忙阻止说:“大哥,大少已经让你滚了,你还进去,不怕挨揍。”
    “放心,他不会揍我。”司徒谨自信的说道。
    “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自信。”司徒慎嘀咕。
    “你大哥我就是这么自信。”说完,司徒谨打开门走进去,回身把司徒慎关在门外,直接来到床边站定,荣闻钦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询问的意思非常明显。
    司徒谨好心的不与他计较。“兄弟,我想了又想,还是觉得该告诉你一声,她除了太累,没睡好觉和中暑之外,还受了刺激。”
    “你确定。”荣闻钦拧眉,受刺激,她会受什么刺激。
    想起会议室里罗浮跟他说的话,罗浮说,大少,安小姐在电话里断断续续的说,她……她在我面前,血,好多血,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确定,并且肯定。”司徒谨一本正经的点头。
    “知道了,你给她开些养身安神的药吧。”荣闻钦摆了下手,让司徒谨出去,眸光盯着她发红的小脸,弯弯的细眉紧皱着,昏迷中都那么不安,她究竟遇到了什么?
    “是药三分毒,对胎儿不好。”司徒谨不赞同的说道。
    荣闻钦倏然转身看着他,阴鸷的目光仿佛要吃人,缓声问:“你说她怀孕了?”
    “她是你老婆,怀孕很正常,你要是给她吃太多的药,会影响胎儿的。”无视好友吃人的目光,司徒谨继续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个孩子容易,千万别因为孩子妈妈吃了药,生个傻孩子出来,你庞大的事业谁来继承。”
    “少废话,你只要告诉我,她是不是怀孕了。”荣闻钦在脑海中搜索,在安晨微身边出现的男人,得出结果只有两人,一个是自己,另一个是医生鲁安林。
    鲁安林比他先认识安晨微,不无捷足先登的可能,只要确定她怀孕,他一定砍了鲁安林丢海里喂鱼,荣闻钦阴狠的想着。
    可怜荣大少精明一世糊涂一时,让好友给带沟里了,乱吃了一通飞醋。
    以为好友终于开窍,迫切的想要个孩子,司徒谨忙说:“你别着急,我给她把脉看看。”
    抓起安晨微放在被子外的手,司徒谨认真地把脉,再三确认后,将安晨微的手放回被子上,失望的叹了口气。
    “没怀孕。”垂头丧气的摇摇头,不等荣闻钦说话,司徒谨又补充一句。“不过你也不用失望,说不定是怀孕的时间短,脉象显现出来。”
    “不可能。”他失望个鬼,他高兴还来不及,至于好友说的怀孕时间短,那更是无稽之谈,他都没完全拥有她,怎么可能会怀上他的孩子。
    司徒谨反驳说:“怎么不可能,以你的体力,她说不定已经怀上了,我这也是未雨绸缪,防患于……”
    “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荣闻钦沉声打断好友天马行空的猜测。
    “怎么……”突然忍住要说的话,司徒谨脑海中浮现一个可能,人见人爱的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兄弟,你不会还没碰过她吧,这可不像你的行事作风。”
    说完,司徒谨自己先突兀的大笑起来,原来是闹了个乌龙。
    用看疯子的眼神看了眼好友,荣闻钦懒得理会,他是没完全拥有安晨微,但该做的,不该做的亲密事,他都做了。
    没受伤前,在医院的病房里那次,他差点就……
    “你真没碰过她啊!”无视好友杀人的目光,司徒谨不怕死的继续说:“她不是你老婆么,守着这么一个大美女,你竟然没动她,你不会是那方面出了毛病吧。”
    “司徒谨,你给老子滚出去。”荣闻钦火了,任何一个男人被质疑能力,都会发火。
    “你别生气呀,要真是那方面有毛病,我保证能给你医好。”司徒谨拍着胸脯保证。
    “司徒。”荣闻钦懒得和他说,扬声喊司徒慎进来。
    “大少。”本来就在门口,听到大少喊自己,司徒慎推门进来。
    “把他给我丢出去。”荣闻钦沉声命令,看都没看俩兄弟一眼。
    “什么……”司徒谨刚要抗议,就被司徒慎拽住手臂,往外面拖去。“大哥,大哥,能别添乱吗?”
    “喊我来的是你们,嫌我添乱的也是你们,老子不伺候了。”说完,司徒谨很神气的走了。
    “记得去看看躺着的那个。”司徒慎在后面提醒自家大哥。
    司徒谨的回应是挥了挥手,背影消失在转角。
    医院急诊科。
    抢救室的灯亮着,医生,护士匆忙来去。
    任英豪坐在门口的等候椅上,身躯弯着,看上去瞬间老了十岁,坐在他身边的任灵悦也没好到哪儿去,她脸色惨白,嘴唇发抖,握在一起的双手就没停止过颤抖。
    握住女儿颤抖的手,任英豪安慰她说:“悦悦,别怕。”
    “爸爸。”喊了一声,任灵悦转身扑入父亲怀里,紧紧抓着父亲的衣服,哭着说:“妈妈会没事的,她不会离开我们对不对。”
    精明能干的女儿,在面对母亲即将离世时,哭的像个孩子般,无助又惹人怜,任英豪的心撕扯般痛着,他很想回应女儿,妈妈不会离开我们,但是不能,女儿已经二十几岁,是大人,不是好哄骗的小孩。
    无法给出承诺,任英豪能做的是抱紧女儿颤抖的身子,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背,如小时候般安抚吓坏的女儿。
    “妈妈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任灵悦一边哭,一边重复着这句话。
    说是自欺欺人也好,她就是没法接受母亲即将离世的残酷事实。
    妻子发生这样的事情,任英豪也需要人安慰,但他是个男人,是个父亲,必须忍着自己的悲痛,先安抚好快要崩溃的女儿。
    “病人家属,病人家属在哪儿?请过来一下。”急诊室里,一名护士走出来。
    坐在椅子上的任英豪和任灵悦连忙站起来,父女二人紧绷着神经走到护士面前,任英豪说:“我们是,我们就是。”
    “你们和病人是什么关系?”护士看看任英豪后又看看任灵悦,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两人有些面熟。
    “我是她丈夫。”任英豪说完又指着任灵悦说:“她是我们的女儿。”
    “对对对,我是他们的女儿。”拍着自己胸口,任灵悦问:“护士小姐,我妈妈……我妈妈还好吧?”
    问完,任灵悦又开始抹泪。
    这样的场面护士见多了,用平静的声音,将医生要她转达的话转述了一遍。“你妈妈从高空坠落,全身多处骨折,颅内出血严重,情况不太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后退了几步,任灵悦泪流满面,大受打击的开始语无伦次。“不会,不会这样的,我妈妈好端端的,她不会有事,怎么可以有事。”
    “悦悦。”任英豪扶住女儿,面上也是一片沉痛之色,说不出更多安慰女儿话。
    妻子的本意只是想闹一闹,谁会想到,竟然真从三楼摔下来。
    看着哀痛的父女俩,护士心中同情,但该说的话她还是要说,里面的医生还等着她拿了签字书回去呢。
    “你是病人的丈夫?”护士看着任英豪,再次确认,见任英豪点头,护士也了下头,将一张纸递给他。“既然是病人的丈夫,请你在这上面签一下名。”
    “好好好。”从护士手里接过纸,任英豪就愣住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纸上的标题,虽说早就准备,真的面对时,他的手还是不可抑止的颤抖起来。
    “爸爸。”任灵悦见父亲的手在颤抖,慌忙握住,问道:“怎么了?我妈妈怎么了?”
    任英豪把手中的纸给任灵悦看,任灵悦接过一看,脸色大变,泪水落的更急。“病危通知书,怎么会是病危通知书。”
    “我刚刚已经和你们说过了,病人全身多处骨折,最严重的是颅内出血,之前你们也签了开颅手术单,医生说,病人的大脑很大面开始死亡,情况不乐观。”护士耐心的解释着。
    “我们不要签字,爸爸我们不签字。”任灵悦将病危通知书还给护士,并抓住护士的手语无伦次的说:“你们这里不是全国最好的医院吗,你们救救我妈妈呀,钱的问题不必担心,要多少我们都出的起,只要你们医好我妈妈,医好我妈妈。”
    “小姐,请你冷静些。”像任灵悦这样的人,护士见多了,来这里看病的人都是非富即贵,财大气粗,病人家属说最多的就是,只要你们医好病人,我们多少钱都出的起。
    可是,有的病能治,有的却不能治,生命,又不是你出多少钱就能挽回的,现在急诊室里抢救的那位属于后者。
    任英豪知道女儿已经崩溃了,他对护士说了声抱歉,拉着女儿去椅子坐下后,走回来,接过护士手中的病危通知书,向护士借了笔,刷刷签上自己的名字,把病危通知书还回护士手里。
    “麻烦你转告里面的医生,请他们一定要救我太太,拜托了。”任英豪哽咽着声音说完,迅速转身,不让护士看到他的脆弱。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也请你耐心的等,我们的医生们会尽最大努力抢救你太太。”护士说完,拿着签好字的病危通知书走回急诊室。
    任英豪肩膀耸动,用尽全身的力气克制,才没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之后的一个小时里,护士又拿了两次病危通知书出来,任英豪和任灵悦的脸色一次比一次惨白,心情一次比一次沉重。
    住院部和急诊,中间隔了个中庭花园。
    “老先生,走快一点吧,再慢,再慢可能都没机会见最后一面了。”刘姐扶着任韶光从住院大楼出来,顶着炎炎烈日,急急的往急诊科赶。
    “我自己走,你不要拉我。”太阳晒的人烦躁,老先生脾气一上来,甩开看护的手,自己杵着拐杖慢慢朝前走,本就对这个看护的话将信将疑,她竟然还嫌他走的慢了,真是岂有此理。
    刘姐向来怕这位老先生,自然不敢拂了他的意,他不要她扶,她就不扶,紧跟在他身后。
    “你确定元莉是被送来了这间医院的急诊科?”任韶光问身后跟着的看护刘姐,他在病房里看亡妻的日记,这看护突然冲进来说,微微逼元莉跳了楼,正送来医院抢救,请他赶紧来看看。
    他不信微微会逼元莉跳楼,却相信元莉会跳楼,妻子在日记里写了太多元莉做过的事,和对她说过的话,连任英豪是他任韶光的私生子,这种谎话都能编出来,还有什么是元莉不敢说,不敢做的。
    看过妻子的日记,他才知道,自己因为工作忙疏忽了妻子,让元莉有机可乘害了妻子,再多的后悔,愧疚,都无济于事,妻子已经永远的离开,他只能等死后去向妻子道歉。
    如今他只在乎外孙女微微,担心微微受欺负,才决定亲自去看看。
    “小昙打电话给我是这么说的。”刘姐回答,小昙打电话给她,哭着说夫人被微微小姐逼着跳了楼,正被送来医院抢救。
    这间医院的医疗技术是全国数一数二,有钱人生病或是受伤,都是来这里,所以她断定任先生会送夫人来这抢救。
    她不敢在老先生面前说这是自己的猜测,只说是小昙打电话说的,就算自己猜错了,老先生也只会怪小昙,怪不着她。
    小昙是家里的佣人,任韶光知道,但一个佣人的话,可信度能有几分,他停下脚步,对刘姐说:“你现在给英豪打个电话,问清楚了再说。”
    “打过了,可先生没接。”刘姐一脸无可奈何。
    英豪没接电话,显然是元莉出事了,任韶光越想越担心外孙女,杵着拐杖迈步继续走,没走两步又停下,沉声说:“还不快过来扶我。”
    刘姐只愣了一下,早就习惯了老先生古怪的脾气,赶忙疾走几步扶住老先生手臂,两人快速的朝急诊科走去。
    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坐在椅子上的任灵悦头都没抬一下,她沉浸在将失去母亲的悲痛和恐惧中无法自拔。
    她身边坐着的任英豪也是如此,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威严的声音喊他。“英豪。”
    “爸。”站起身,任英豪迎向老爷子。“爸,您怎么来了?”
    这时,任灵悦也从椅子上站起身,冲过来,紧紧抓住老爷子的手腕,哭着说:“爷爷,爷爷您终于来了,我妈妈,我妈妈她……”
    后面的话任灵悦说不下去,只一个劲的哭。
    “行了,别哭了,去椅子上坐着。”对任灵悦这个名义上的孙女,老爷子以前就不喜,觉得她太会装,嘴里没有一句实话。看了妻子的日记后,更没好感了,元莉做的那些事情,任灵悦没少推波助澜,叫来刘姐,让刘姐扶任灵悦去椅子上坐下,然后对任英豪说:“你跟我过来。”
    刚刚他已经看过,微微不在这里。
    “是。”任英豪点了下头,跟在老爷子身后走,两人来到一处无人的地方,老爷子杵着拐杖看着自己的养子,威严的开口。“说吧,到底怎么一回事?”
    “就是……就是……”任英豪支支吾吾,不知从何处开口说起。
    “算了,我看你现在心情也很乱,等元莉的情况稳定后,再说吧。”叹了口气,老爷子又问:“医生怎么说?”
    “全身多处骨折,最严重的是颅内出血,和大面积脑死亡,一个小时里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情况不容乐观。”简明扼要的说完,任英豪抬手抹了把自己的脸。
    “这么严重?”来的路上,任韶光想了最坏的结果,哪怕是从此瘫痪坐轮椅他都想到了,没想到的是,比他想的还要严重。
    骨折他想到了,颅内出血和大面积脑死亡,他是真没想到,还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元莉目前的情况,就算救活,也不可能再作妖了。
    “从三楼微微房间的阳台摔下来,怎么可能不严重。”任英豪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泪水从指缝间溢出,虽然近段时间对元莉有诸多不满,可元莉毕竟是陪了自己快三十年的妻子,感情没了,亲情还是在的。
    只说元莉是从微微房间的阳台摔下来,不说为什么,怎么摔下来,任英豪有私心,不希望养父知道妻子以跳楼的方式,逼迫微微下跪向她道歉。
    “元莉是从微微房间的阳台摔下来,她去微微房间做什么?”任韶光皱眉问,他更想问的是,他们都在这儿,微微呢?微微在哪里?有没有被吓到?
    任英豪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他回答不出来,总不能说,元莉去微微房间的阳台跳楼,不是真心想跳楼,只是用跳楼来逼迫微微给她下跪认错,从阳台上摔下来是个谁也没想到的意外。
    “你低着头做什么,回答我的问题。”等不到养子的回答,老爷子失去耐心地追问。“元莉去微微房间做什么?”
    “我也不清楚。”沉默后,任英豪决定说慌。
    老爷子心中失望,他怎会看不出养子在说谎,再也无心留下,伸手拍了拍养子的肩膀,安慰之类的话也说不出口。
    “爸……”任英豪看着老爷子转身,不解的喊他。
    “我先回病房了,有什么情况,让小刘来病房通知我。”背对着养子,任韶光说完,杵着拐杖离开。
    “爸。”看着养父的背影,任英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直到养父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任英豪才走回女儿身边。
    “爸爸,爷爷呢?”任灵悦问道。
    “回病房去了,让我们有什么情况通知他。”任英豪回答。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任灵悦咬牙切齿的说:“爷爷从小就不喜欢我和妈妈,他只喜欢微微,有什么好的都给了微微和她妈妈,无论我和妈妈怎么讨好他,都没用,都没用,以前就算了,现在妈妈都这样了,他在这里守一会儿能怎样,能怎样啊!”
    这会儿,任灵悦连老爷子也一并恨上了。
    “悦悦,你不能这样说你爷爷。”任英豪不赞同的看着女儿,这种时候,他也不忍心训斥女儿,只和她讲道理。“你爷爷都快八十了,他身体本来就不好,让他和我们在这里等,他的身体怎么吃得消。”
    “他是不在乎我和妈妈,他只在乎安晨微。”任灵悦反驳。“如果今天在里面抢救的是安晨微,他绝对不会回病房里等。”
    女儿说的事实,任英豪一时也无话可说,拍了拍女儿背,算是安慰她。
    任韶光说回病房里等,实际上没有,出了急诊科,他立马去外科住院部找到鲁安林,让鲁安林给微微打电话。
    见老爷子神色着急,鲁安林二话没说,拿出手机拨了微微的手机号,结果是没人接听,他安慰老爷子。“外公,微微可能有事,没来得及接听电话,我先送您回病房,然后去找微微。”
    任韶光摇头说:“微微不是有事,而是出了事。”
    “外公。”鲁安林被老爷子凝重的语气惊到。
    “安林,我知道你对微微好,拿你当自己人,也就不瞒你了。”任韶光说道:“我儿媳妇此刻在急诊科抢救,我问我儿子怎么回事,他先支支吾吾,后来才说,元莉是从三楼微微房间的阳台摔下来,目前情况危急。照顾我的看护说,家里女佣给她打了电话,说元莉跳楼是微微逼的,我无法联系微微,才来找你给个微微打电话,现在微微的电话没人接听,所以我断定,微微可能出事了。”
    微微逼人跳楼,怎么可能,震惊过后,鲁安林斩钉截铁的说:“微微那么善良,不可能做出逼人跳楼的事情来。”
    “这是当然,我自己外孙女什么性情,我自己清楚。”微微的性情和她妈妈一样,遇软则软,遇强则强,任韶光想了想,问道:“安林,你能帮我做件事吗?”
    “外公不用和我客气。”鲁安林点头。
    “你马上去躺任家,找管家梁姨和司机老吴,然后将她们夫妇带来见我。”他本可以用安林的手机,打电话回去问,担心二人电话里说不清楚,还是把人带来亲自问好了。
    “我这就去。”鲁安林转身就走,没走几步回头看着老爷子。“我找个人送您回病房吧。”
    “不用,我自己回去。”任韶光拒绝了鲁安林的好意,并催促他快去快回。
    鲁安林颔首,转身头也不会的离去。
    任韶光杵着拐杖回自己病房,等电梯时,不经意看了眼了玻璃窗外的天空,迈步走到玻璃窗边,抬头,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的天空。“微微,外公绝不允许他们伤害你。”
    临海阁。
    傍晚,远处夕阳西下,天空火红一片,和蔚蓝的海水连成一线,近处海水涨潮,海浪拍打着岩石,水花四溅。
    主卧室里,荣闻钦负手而立,站在阳台的窗户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司徒慎站在他身后,安静的没说话。
    大概几分钟后,荣闻钦冷漠的声音说道:“告诉罗浮,他想要那个项目就给他,我们加快和安阳的合作进度,股东们自然不敢再说什么。”
    “总裁抢走我们开发的项目不是一次两次,大少,您这样由着他真的好吗?”俗话说习惯成自然,司徒慎担心对方愈来愈过分。
    事实上,已经很过分。
    “一个人习惯了不劳而获,原本的斗志,会在他不知不觉中渐渐消失,等他察觉,早已回天乏术。”荣闻钦答非所问,薄唇微弯,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原来大少打的是这主意,司徒慎明白了他的意思,瞬间放心了,对荣闻钦的佩服又多了几分,他当初选择跟大少是正确的,与人斗志斗法,尔虞我诈,多有趣,要是跟着他大哥,就只能拿一辈子手术刀了。
    司徒谨要是知道他弟弟心中,如此评价他引以为傲的事业,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用点自己研制的药,将他丢回法国去。
    “跟安阳的合作,大少什么时候跟安小姐说?”司徒慎又问,不是他爱操心,而是,跟安阳的合作已经到收尾阶段,再加快进度,不用几天时间一切都能到位,就等最后的人签字授权。
    这签字授权是整个方案的核心,一个弄不好,之前所投入的人力,财力,都会打了水漂,功亏一篑。
    “婚礼过后。”荣闻钦回答。
    那不是还要等上几天,司徒慎回头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儿,很想说,大少,人都在您床上了,还不是您说什么是什么,跟她要授权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何必非要等。
    司徒慎显然忘了,她认为熟睡的人儿不是熟睡,而是昏迷。
    此时的司徒慎不知道,一切都是他想的简单了,荣闻钦和安晨微因为授权的事,闹得不可开交时,他才明白,人在你床上,却不一定会听你的话。
    这时,门口响起有规律的敲门声,荣闻钦没说话,司徒慎只能走去开门,拉开门见管家蔡叔站在门口,一身中山装,看起来非常有范儿。
    “蔡叔。”司徒慎露出迷人的笑容。
    蔡叔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说明来意。“晚饭已经准备好,少爷什么时候下楼用餐。”
    荣闻钦转身望了眼床上昏迷的人儿,回答蔡叔。“等会儿吧。”
    他想等她醒来一起吃晚饭。
    “那我先下楼吃饭了。”司徒慎乘机走人,临走时还将蔡叔一起拉走。
    卧室们关上,蔡叔嫌弃地甩开司徒慎的手,径自朝楼梯口走去。
    “蔡叔,您这表情和行为都很伤人心。”回回被嫌弃,司徒慎回回都跟在蔡叔身后抗议。
    “你的心被伤了?”语气不咸不淡,叔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司徒慎。
    “伤了。”双手捂住胸口,司徒慎夸张的表演着,心中却在暗暗叫苦,蔡叔的表情告诉他,自己将被审问。
    “那我打个电话让你大哥回来给你缝上。”蔡叔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手机,作势要打电话。
    “别。”果然,心底哀嚎一声,司徒慎赶忙求饶过。“我错了,蔡叔,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吧。”
    他大哥是他的克星,惹不起。
    “原谅你可以。”蔡叔也不和司徒慎绕圈子,直接说:“告诉我少爷卧室里的人是谁,什么身份。”
    少爷几乎是他和老爷一起带大,自少爷搬来临海阁,他就被老爷派来照顾少爷,不管少爷在外面绯闻满天飞,却从未带女人回来临海阁。
    今天不仅抱了个女人回来,还直接抱进了卧室,太反常,他必须弄清楚。
    能给他答案,唯有眼前这个天天跟着少爷的小子。
    “蔡叔为什么不去问大少。”司徒慎嘀咕,自己又不是广播,干嘛问他。
    “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你大哥。”蔡叔扬了扬手机,一副小子你玩不过我的表情。
    “别啊。”司徒慎急忙阻止,见蔡叔已经开始拨号,妥协说:“行,我告诉您,我告诉您还不成么。”
    “说。”蔡叔依然将手机握手里,打算随时威胁司徒慎。
    “说就说。”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衬衣,司徒慎说道:“她的名字叫安晨微,是大少领了证,还没正名的老婆。”
    “少爷跟她结婚了?”问归问,蔡叔心里却很清楚,司徒慎不回答,他也知道这是事实,看都少爷抱着那个女人回来,他想过那个女人跟少爷的关系,想过很多种,却怎么也没想到是夫妻关系。
    少爷不是冲动的人,这回却干了这么冲动的事,老爷要是知道,少爷结婚了,连招呼都没跟他打一下,非气得吹胡子瞪眼和跳脚不可。
    “嗯。”司徒慎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蔡叔又问。
    “两天前。”司徒慎想也没想,脱口回答。
    两天前,竟然才结婚两天,蔡叔的眉头开始打结。“荣家那边知道吗?”
    “不知道。”司徒慎肯定的摇头,荣家的人要是知道大少和安小姐结了婚,肯定来找大少闹不可。
    这两天如此安静,显然是不知道。
    蔡叔的想法和司徒慎一样,不再问,转身朝楼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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