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欢享用早饭时,知月在旁边伺候。
    她看着顾清欢身上素白淡雅的袍子,笑道:“是昨晚奴婢用梨花熏过的衣服呢。”
    顿了顿,知月又有遗憾,“过了一晚,香味都快闻不到了。”
    “这样就好。”顾清欢道,“再浓一些,对我也是折磨。”
    知月笑了,“差点忘了,小姐您的嗅觉比一般人都要灵敏呢。”
    顾清欢“嗯”了一声,随口道:“比不上我哥。”
    知月闻言一顿,忽道:“说起来……最近小姐同大公子亲近了不少呢。”
    一旁,神游天外的知秋听到这话,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她拼命朝知月使眼色。
    “是么?”
    顾清欢夹菜的手一听,她语气莫名道:“前不久刚吵过一次。”
    知秋见顾清欢似乎没有动怒,松了口气。
    知月若有所思,笑了笑:“家人之间,有时候吵架,也是促进感情呢。”
    “咳咳咳!”
    这时,知秋忽然咳嗽,见顾清欢朝自己看来,有些歉意的说道:“似乎是昨日打扫房间,太累了,身体有些不舒服,奴婢这就出去,以免打扰小姐用膳。”
    顾清欢一瞥知秋上移的视线。
    在撒谎。
    知秋。
    “嗯。”顾清欢点头,神色淡淡。
    “知月。”
    知秋没有立刻出去,反而叫上知月,“我感觉头有些晕,能扶一下我吗?”
    “小姐这边……”知月看顾清欢还在用膳。
    “去吧。”顾清欢没有在意。
    “奴婢去去就来。”
    知月扶着知秋出门。
    走远些后,知秋抽出了手,瞪了眼知月:“你疯了?!在小姐面前提大公子,是忘了我当初是怎么被小姐冷落的吗?”
    “我看小姐今天提到了大公子,觉得不同寻常。”
    知月示意知秋冷静一些,“你没发现,我刚才说了那些话,小姐一点儿都没生气吗?”
    “发现是发现了……”
    知秋又一叹,“暂时还是不要提起比较好,即便小姐慢慢从当初的事里走出来了,可你也知道小姐性格细腻,旁人逼得太紧,她反而不喜欢。”
    “知道了。”知月抿嘴一笑,“你也别太担心我。”
    “我只是不想你像当初的我一样……”
    知秋摇摇头,“不说了,你先回去服侍小姐用膳吧,我待会就去。”
    装病人也要装的像一点。
    “嗯。”知月折身返回。
    一进门,耳旁响起顾清欢的声音:“她又操闲心了?”
    知月一愣,抬头对上顾清欢淡淡的眼瞳,笑了笑,“原来小姐看出来了。”
    “嗯。”顾清欢拿起手帕擦了擦嘴。
    “知秋也是太关心您了。”知月上前。
    顾清欢站起身,“让人收拾一下,出发去靖国公府。”
    知月连忙跟上,道:“奴婢去叫知秋。”
    顾清欢脚步一顿,转头对知月笑了笑:“她不是生病了吗?”
    知月一愣,眼见着顾清欢走远,连忙跟上。
    “小姐最近……”知月张了张嘴。
    “嗯?”顾清欢脸上仍带着笑。
    知月的话临到嘴边,立刻变了:“没什么。”
    只是,知月在心里补充:“小姐最近……变坏了呢。”
    明知道知秋是演的,还将知秋撇下。
    待会知秋回了饭厅见不到人,又从别人口中得知顾清欢已经出门,不知道要失落成什么样呢!
    是惩罚吗?
    惩罚知秋故意撒谎?
    想到这里,知月忽然觉得,自己刚才转变口风,是一件很明智的选择。
    拿着早已备好的礼物,知月随顾清欢坐上马车,出发到了靖国公府。
    靖国公府早已收到消息,开门迎客。
    很快,顾清欢到了言锦院子。
    “清欢!”
    言锦竟然到了屋外迎接顾清欢,一见到顾清欢,恬静秀美的小脸上浮起了笑:“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顾清欢走上前,见她穿的厚实,还加了一条狐裘披风,担忧道:“你的身体还没好?在屋里等我就是,何必要到门口来吹风。”
    言锦笑了笑,“现在进屋也不迟。”
    说着,她主动挽起顾清欢的手。
    顾清欢虽不喜与人太亲近,可对象换成言锦,倒也不排斥。
    “昨天萱萱来了。”
    言锦带顾清欢进屋,等丫鬟摆好茶点后,就让她们退下了,“说你去赏花宴是想来见我,早知道我也去了。”
    “这种事不必勉强。”
    顾清欢笑了笑,“你我见面,私下随时可以,无需刻意通过宴会。”
    言锦脸上笑意更深,“也对!”
    “不过……”
    顾清欢话锋一转,“这都过去好几天了,你的脸色怎么还是如此苍白?”
    言锦闻言,无奈道:“那日受了惊吓,回来后总会做噩梦,即便是用了安神的东西,也没什么用……”
    睡都睡不好,更别提养好身子了。
    “那我这次准备的礼物,倒是选对了。”顾清欢笑了笑。
    “礼物?”
    言锦一怔,“清欢,你与我之间,无须客气。”
    “有时候,礼数是摆给外人看的。”顾清欢别有深意道。
    言锦闻言笑了:“我明白了!”
    “不过,这次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就不要浪费了。”
    顾清欢道:“我曾在一本残缺的古籍上看到,夜远藤制成线香点燃后,有安神宁心的作用,所以让人准备了些,你今晚可以试试。”
    “夜远藤?”
    言锦久病成医,对这味药有所耳闻,“我只听说这个磨碎后有疗伤的作用,没想到还可以安神吗?”
    “我也是在书上看的,不确定能不能行。”
    顾清欢道:“不过我点过一支,似乎有用。”
    “那太好了,我今晚就试试!”言锦的眼下都有青影了,最近确实很煎熬。
    顾清欢笑了笑:“嗯。”
    说话间,她眼底一闪。
    其实,夜远藤有安神作用,并非她从古籍上看到,而是前世某位神医说的。
    言锦患的病症是治不好的,只能靠药物延缓病痛。
    哪怕前世没有刺杀事件,言锦也活不过三十岁。
    可是,就在刺杀事件发生的一年后,有位隐世神医出山,如华佗在世,出手非凡,治好了几种以前被认为是“不治之症”的病。
    其中,就包括言锦患的病症!
    若是言锦当年没死,再等一年,就有救了。
    有人传言,靖国公小公爷听说了这件事后,大醉了一场。
    顾清欢知道,那不是传言。
    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
    她亲眼看过。
    那个脸上戴的面具比她还完美,世人眼中无懈可击的男人,醉倒在树下,明明一滴眼泪未落,可看一眼他,都觉得无比悲伤。
    顾清欢看了他许久,忽然想到那个冬日听到顾何氏死讯的自己。
    也是这样。
    明明一滴泪水都不曾掉落。
    可又像泪流满面一般。
    悲恸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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