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莉诺迷惑地追问:“他……怎么了?”
    塞坎达斯吞咽了一下,最后还是没能抑制住脱口而出的话语:“同父异母的兄妹分开长大,成年后在假面舞会上一见钟情,而后发现这都是斯库尔德恶毒的玩笑。我还记得你是怎么向我倾诉苦恼的。那是唯一一次,唯一一次你真的看着我了……我几乎以为那之后你就会属于我了。”
    他的声调转冷:“但你很快和那个从特里托来的傻小子打得火热,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那只是在惹阿雷克西斯不快。但后来,你真的爱上了那个傻子……直到阿雷克西斯忍无可忍,你们旧情复燃。而我,可怜的我!软弱的我无法拒绝你的请求!居然成了你们的信使!”
    埃莉诺一动不动。怒火灼得她嗓子疼。这男人怎么敢这么轻侮她父亲?他凭什么!他又知道什么?也许她早就知道答案,所以她最后选择沉默。
    “怎么?无话可说了?”塞坎达斯有些歇斯底里,他快要哭出来了,“你同时爱上了两个男人,哪边都无法割舍,这点我比你更清楚。而我呢?明明我才是陪你长大、最了解你的人,你却从来没把我当做男人,始终把我看成需要你保护的小哭包……”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努力模仿着记忆中母亲的口气,轻描淡写地打发他。
    这果然激怒了将军。他颤抖着,良久都说不出话,凶狠地扳住她的脸,便要吻下来:“不!这不是我想--”
    因为仰头的缘故,天光渗进埃莉诺眼中,黑漆漆的瞳仁被微微泛紫的深蓝包裹,塞坎达斯撞进她眼里,顿时像是着魔,索性掐住了她的脖子,咬牙切齿地笑起来:“你已经死了!被背叛、被抛弃、孤独地客死异乡的感觉如何?”
    “你……也背叛了我……”埃莉诺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你根本不在乎我是否背叛你,”塞坎达斯终于啜泣起来,松开了对埃莉诺的潜质,他一遍遍重复问句,仿佛第一次意识到这是个问题,“为什么我会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背叛你?为什么?”
    埃莉诺大口喘息,喃喃:“为什么?”
    “我想起来了……丹尼尔出事后我去看望你,我想竭尽全力帮助你。你让所有人都退下,那时我是多么快乐,觉得哪怕只是这样微末的信任,也让我觉得自己是不同的,”塞坎达斯抽噎了一下,“但那时你看着我,只反反复复地问我,”
    第61章 蓝紫阳花
    埃莉诺的思绪刹那间停摆。
    但不过只是一瞬,她便颤抖着开口反驳:“不可能!”
    “你看,即便如此,你还爱着阿雷克西斯,”塞坎达斯却误读了她的答句,喃喃自语,“那时我妒火中烧,觉得你无可救药,所以……所以我主动向安东尼斯投诚,而皇储……他早就知道了丹尼尔的身份。”
    埃莉诺的话语已经丧失了波动:“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也不在乎。我明里帮助你打通总管的关系,暗地里却与安东尼斯共谋你的倒台。而我也如愿了,你在我不知道的某个时刻死在了一个我看不见的地方,这是我一生最后悔的事。”
    他长长吐了口气,惨笑一声:“我忏悔完了,你是否该惩罚我了?”
    埃莉诺闭上眼:“滚。”
    “是,是,我这就把这家伙弄走。”阿默斯噗嗤数声笑。
    塞坎达斯踉踉跄跄地扶着墙离开,口中依然喃喃重复:“你不愿意原谅我,你还是不愿意……”
    埃莉诺目送他远去,裹紧了披肩。
    而从阶梯拐角后,这时转出了一道人影。
    她骇得后退一步,随即疲惫地笑笑:“你听到了多少?”
    对方走到他面前,无言地注视她,如夜色却比夜色更明亮的黑眼睛里含着克制的关切。
    “看来你全听见了。”埃莉诺往阶梯口看了一眼,“其他人?”
    “还在和科尼塔司喝酒,我推脱喝得头疼离席。”
    埃莉诺依然站在门下的阴影里,默了片刻低声说:“过来些。”
    乔治依言走近,她环住他的腰,顿了顿,才将脸埋进他的颈窝。
    他什么都没问,也没试图三言两语地安慰她,只是默默将她抱得更紧。
    青年的体温与气息将埃莉诺包围,无孔不入地填满内心因惊惧而张开的缝隙。乔治就像是冷寂海面她可以停泊的唯一一座岛,只有他能为她抚平疑虑、消除惊惶;她甚至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初时的震惊淡去,埃莉诺发现塞坎达斯这番话几乎什么都没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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