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劫公子,此次的事情,确是某做得差了。”看到对面列阵相待、杀机凛然的杨劫时,乌骨伦的心中蓦地一阵战栗,原本充盈的杀意和战心登时消减了不少,下令手下杀气腾腾的三百余护卫暂停前进后,从车厢内出来,遥向对面拱手道,“不过某已即刻远遁以避公子虎威,公子又何必逼人太甚!”
    听对方居然喊出自己姓名,杨劫心中微觉惊讶,照理说对方应该没有时间也没有途径探听自己的底细。不过这些事情此刻已无关紧要。他神色冷肃,丝毫不因对方示弱之辞而有任何变化,淡淡的语气中透出无比坚定地意志:“杨某为人行事,素来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不饶人’的道理,你既然知道自己做错事情,便该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小贼猖狂!”乌骨伦变脸怒骂,终于抛掉最后一丝犹豫,厉声喝道,“一起上!”
    粘摩曷与阿虎迭两个护卫首领却都在心中大骂——你既已说了要和对方厮并,便该见面就打绝不废话,如此首鼠两端,结果便是弄得自己两人好不容易激励起的士气平白泻了大半。
    但事已至此,两人也都没了选择,只有齐齐地发出一声暴喝,身先士卒地二马齐出,狼牙棒与开山巨斧两件沉重的兵器直取杨劫。
    三百余东夷武士看到两个首领如此悍勇,倒也都重新振奋起精神,齐发一声呐喊后催马紧随其后。只是他们终属散兵游勇,冲锋的队形杂乱无章,除了一点气势外便再无任何可观之处。
    “杀!”
    杨劫暴喝声中,双锤前指催动小火当先迎上。
    “陷阵!”一百名杨家护卫暴喝回应催马紧随其后。他们以十骑为一列分坐十列,一列列地依次放平了手中的长矛,寒光闪烁的锋刃如择人而噬的毒蛇般遥指前方。
    杨劫先遇上了冲在最前面的粘摩曷与阿虎迭。看到两件份量沉重的兵器一左一右向自己头顶落下,他心中先感叹了这世界的神奇——在他前世的世界,能够将百多斤重量的兵器运用自如的,大多是在生前身后都传出赫赫声名的勇将猛士,而如今在自己面前的不过是给一介商贾做护卫的无名小卒。
    双方的坐骑霎时已对冲到彼此气息相闻的距离,粘摩曷的狼牙棒和阿虎迭的开山巨斧也随着战马的冲势落到距杨劫头顶不过二尺,再无收招变式的可能。
    杨劫后背脊椎下方的一处隐秘窍穴蓦地发出一阵剧烈震颤,随即便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又窍穴之内发出,沿着脊椎大龙向上直至肩背再传导至双臂。
    浩劫双锤随着双臂的挥摆左右齐飞轻若无物,由下而上撞中了对手的两件兵器。
    伴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大响,粘摩曷与阿虎迭的兵器高高扬起后,在一股恐怖大力的拉扯下从他们紧握的手掌中飞了出去,顺带着刮走了他们掌心的一层皮肉。
    杨劫这一锤旨在立威,一举打灭对方本就不算高昂的士气,因此一出手便用上了得闻仲传授后、经两年苦修已经小有成就的“通背之力”。方才在出手的瞬间,他以秘法刺激“通背七窍”中开启的唯一一个窍穴,使得本就变态至极的神力骤然翻倍,只一锤便令两个同样是练肉境界的对手失去了战力。
    便在手臂完全失去知觉的两人骇得魂飞魄散之际,杨劫的双锤在击飞两件兵器后毫不停留也毫不留情地依原式继续挥出,一左一右击中两颗大好头颅,当时便是万朵桃花开放,触目惊心的红白之物飞溅数尺。
    感觉到在击杀两人的同时,手中的浩劫双锤似乎将什么东西吞了下去,又隐隐传来一丝酣畅与饥渴的模糊意念,杨劫身上杀意狂涨,催动小火那庞大的身躯没有半分凝滞地笔直冲去。凭着火莽牛的天赋异禀和随杨劫修习“九牛曳山诀”两载炼就的强悍体魄,蛮横无比地将两匹驮着无头尸体的战马撞得骨断筋折,齐齐哀鸣着抛飞出去,一头撞入了后面被方才的一幕骇得齐齐勒马的东夷武士群中。
    杨劫将双锤挥舞如风,起落间带出无数血雨肉糜,锤下绝无一合之敌,在身后留下一地人与马残缺不全的尸体。
    那一百名杨家护卫紧随其后杀到,沉重的浑铁长矛简单地重复着已锻炼过千百次的刺击和回收两个动作,将一个个已经失心丧胆的东夷武士刺落马下,再催动战马毫不留情地践踏过去。
    这一场惨烈无比的战斗或者说屠杀只持续了三十息左右的时间便已结束,身上不可避免地沾染许多血污的杨劫杀透敌阵来到那辆远离战场的孤零零马车前时,身后已经只剩下唯有一人折损的杨家护卫而再没有一个活着的东夷武士。
    此刻乌骨伦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看着催动小火不紧不慢向自己这边行来的杨劫,脸上现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张口道:“杨公子,此事……”
    杨劫却不容他再说下去,奋力挥动右臂,将一柄浩劫锤掷了出去。硕大的铜锤挟着隆隆风雷之声破空而至,挟着无匹巨力轰在乌骨伦的胸腹之间。一声巨响之后,锤上蕴含的恐怖力量将乌骨伦的上半身连同他身后的车厢彻底轰碎。
    随后杨劫并未上前捡锤,双目望着马车的底部冷然喝道:“你们两个若不自己出来,便来试一试我另一柄锤罢!”
    “公子饶命!”
    听得此言,登时连滚带爬地从车底出来,匍匐在杨劫前方连连叩头。
    杨劫两年来受闻仲与杨烈这两个沙场老手教导,方才虽在战斗之中亦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早注意到战斗复一开始,便有两个距离马车最近的东夷人趁乱钻入的马车底部。
    看着面前磕头如捣蒜的两人,他淡淡地道:“此次我与东夷人结下死仇,斩草除根乃是应有之义。你们可能说出一个让我单单放过你们的理由?”
    这两人中有一个便是乌骨伦的车夫,他闻言急忙抢着开口道:“小人知道乌骨伦将一批细软珍宝藏在马车底部的暗格之中,情愿立即取出来奉献给公子……”
    “东西既在车上,难道我不会自己去找吗?这理由……不够!”
    杨劫胯下的小火似是听出了这句话最后流露出的一丝杀机,当即低头一拱,两只锋利粗大的牛角便贯入了此人的胸口,再将头一昂便将他整个人挑得高飞摔向远处。
    “你又有什么说法?”杨劫向着另一个伏在地上的人问道。
    那人正是身具一双灵耳的努申,虽然没有回头去看,他却清楚地听到那车夫飞出十数丈后摔在地上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每一个细节,略一犹豫之后,才怀着深入骨髓的恐惧战战兢兢道:“小人却有两个向公子乞命的理由。其一是小人并非东夷人,而是东海一个大岛上的岛民;其二是小人身上有一宗异能,自觉有为公子效力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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