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白小碧大惊失色,这两颗大金牙过于显眼,让她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家包子铺的掌柜!
    “你是何人?”白小碧这么一问,群雄顿觉不妙,难不成又有什么变故?
    那掌柜见身份败露,大咧咧一笑,扔掉方士帽,除去假短须,露出一张肥胖脸庞。
    这并非姚家易容术,而是最简单的乔装,布鲁深恨自己眼拙,忙解释道:“我是在一家医馆找到他的,馆里大夫都说他医术最高,可谁曾想……谁曾想……”
    “不怪你!”白小碧一摆手,盯着那掌柜说道:“此人定是早就埋伏山脚,见你下山,一路跟踪,知你目的,又预先进医馆胁迫其他大夫推荐他自己,因此得以上山!”
    “好清晰的思路,好聪明的头脑,不愧为五毒‘白蝎子’!”那掌柜手拍药箱作势鼓掌,话锋一转,又道,“同行乃冤家,不过今日我的目标却不是你……”
    “谁和你是同行?”白小碧有些莫名其妙,这人也不自报家门,是敌还是友,糊里糊涂。
    “唉,白军主此言差异,这位前辈确实是你五毒同行啊!”圈爷这时突然发话,站出身向那掌柜恭敬抱拳,随即又向众人介绍道:“这位前辈正是大名鼎鼎的唐门七长老,玄机峰唐侑唐峰主!”
    “唐门!”
    别的不说,只“唐门”二字便让白小碧深恶痛绝,没办法,唐念羽一人之过,作恶多端,其后又有唐门长老传授猎天使小队暗器心法,而猎天使小队又是她生平大敌,如何还能对唐门心存好感?但细细说来,她还是先入为主,成见太深,唐门也不全是对五毒教心怀歹意之人,这还要从唐门十分复杂的内部派系说起。
    说起唐门,首推暗器,然后是毒,由侧重不同大抵分为四派,一派以当年唐念羽为首,器毒并重。站在旁人角度来看,此派主张确实有助于壮大唐门,唐念羽也的的确确做到了,在他手上唐门器毒之名传遍天下,令人闻风丧胆!
    之后唐念羽坠崖失踪,唐门陷入内乱,十峰长老相互倾轧,新任掌门成为傀儡。数年后唐门内部分裂成三派,一派以唐念羽心腹大长老为首,着重暗器,辅以毒种,这几个长老便是猎天使小队的师父;一派以五长老为首,主张研习毒种,超越五毒教,这部分人算是唐念羽对头,因此对五毒教只有竞争之心,没有迫害之意;还有剩下一派,乃是七长老一人,他算是中立派,虽然主张重视唐门暗器,但却是个“器痴”,一心沉醉于暗器研究,并不参与两派纷争。
    而后十数年过去,老一辈长老死的死,隐遁的隐遁,寻路的寻路,唐门内部势力重新洗牌。近些年,唐门年青一代有感唐门没落,主张重选掌门,希图在新掌门的带领下重振唐门雄风,而新选掌门的办法便是各峰出一人,三关六试之后,得胜者为王。
    再说回唐侑,做为唐门仅存的上一代长老,在各个老伙伴逝去后难免心怀感伤,想找个无人的地方了此残生,而在这之前,他还要为唐门做最后的贡献,收一位弟子参与新掌门选拔,这位弟子便是——
    “唐质,小崽子死哪里去了?”唐侑不理圈爷的恭敬,不惧白小碧的怨恨,甩着肥胖的脸蛋四处搜寻,终于在墙角人堆里找到了嗫嗫嚅嚅的唐质,抬手便是两巴掌,打得唐质眼冒金星,张嘴便哭。
    唐侑心性纯直,别无杂念,因此显得年轻,但言行之间出人意料,难免让人觉得像个疯子。就比如他这大庭广众的教训弟子,跟寻常百姓一般粗鲁无礼,全无一点大派风范。
    白小碧也认得这唐质,正是包子铺的小二,当时见他手指白净不像农家子弟,不想竟一语成谶。
    “别闹了唐侑,你冒充医师,究竟意欲何为!”白小碧获知唐侑身份,不得不小心戒备,唐门世仇的观念早已在她内心扎根,就算面前是个唐门小孩也绝无松懈可能!
    唐侑听此一言,跟个老小孩似的一拍脑门,拎住唐质衣领,笑道:“别哭了别哭了,我问你,可找到神器了?”
    “还……还没有……”唐质唯唯诺诺地回了一句,见唐侑作势要打,忙道:“不过徒儿找到了另一件神器,绝不比……”
    唐质话音未落,又被唐侑一通乱拍,边打边骂道:“放nnd屁,还有哪个神器能比得上孔雀翎!”
    “孔雀翎!”
    “他是为孔雀翎而来?”
    “可孔雀翎在孔雀山庄啊,他来这儿干什么?”
    “难不成秋一白秋老庄主到了?”
    “怎么可能,秋老在场,那唐疯子岂能不知?”
    “也对昂,那唐疯子瞎嚷嚷什么?胡言乱语莫名其妙……”
    群雄听闻孔雀翎,顿时炸开了锅,叽叽喳喳甚是聒噪,只有两个人面沉如水,未多言语,一个是秋一白弟子布鲁,另一个就是知晓布鲁身份的白小碧。
    其实布鲁身份还有一人知道,那就是李十三,可他已经躺倒,只剩白小碧在心中盘算:唐侑既出此言,定是收到确切情报,看来布鲁兄弟瞒我一件大事,那孔雀翎定被他们带出来了!是了,早些时从他袖口飞出的断桥金光那般神奇,不是孔雀翎还能是何物?那如此说来,唐侑不是为我上山?也是,我近几日才到长安,而他师徒却隐在包子铺多年,再有先见之明也不可能是个先知。
    知道了唐侑的真正目的,白小碧仍不敢松懈,只是不再出言,静观其变。
    那唐质被捶了一通,哭了一会,这才从怀中掏出一物,交给唐侑。群雄见此物,尽皆讶然,齐刷刷看向殿门口的王府一撮人,其中就有申老拐的孙女。
    那小姑娘亦瞧见此物,大惊失色,忙在怀里掏了一会,却空无一物,立时哭喊道:“那是我爷爷的东西,还给我,还给我……”
    唐质所得,正是申飞锯,唐侑胖脸上终于挤出一丝和蔼的笑容,拿着申飞锯在灯火下仔细端详,喃喃道:“唔……不错不错,申老拐的宝物,还算你小子有点本事,你是如何得来的呀?”
    唐质忙回道:“之前弟子见王少爷……”
    “啪!”唐侑冷不防又给了一巴掌,骂道:“什么狗屁王少爷,恁得低三下四!”
    “呜呜呜……”唐质捂脸呜咽道,“是王岚,弟子……弟子见他带走了那个姑娘,便悄悄跟了去,趁她不注意偷来的……”
    “好!好啊!”唐侑赞了一声,忽得又紧皱眉头,一脸可惜地说道:“东西虽好,却是个禁制之物,在申老拐手里是个宝物,是外人手里却是一个破坛子欸!”他嘴里说着话,双手却突然发难,猛地将申飞锯扔向白小碧!
    “白军主小心!”圈爷见状,光刃圈瞬间出手拦截,可唐侑不知用了什么手法,竟使得申飞锯绕着光刃圈外刃滴溜溜转了出去,目标仍指白小碧,但速度却慢了许多。白小碧不敢大意,挥剑来接,本以为申飞锯会暗藏劲道,却没想到轻轻松松地接在了剑身,完全没有半点危险。
    这是在逗我玩,还是给我下马威?
    白小碧甚感诧异,将申飞锯拿在手里掂了掂,正如唐侑所说,没有申老拐的加持的确是个平凡之物。
    申老拐的孙女见遗物易手,一路小跑到白小碧身边,眼泪花花地看着白小碧,白小碧笑了笑,直接还给了小姑娘。
    唐侑此举颇为滑稽怪诞,也吓了众人一跳,白小碧那可不能死,各自老大的命还握在她手里呢,但思来想去也不知唐侑何意,只能将之归之为“发疯”之举。
    唐侑也不理会群雄,拎起唐质问道:“那孔雀翎半点消息没有?”
    唐质点头,又忙摇头,说道:“确实就在这对双胞胎手里,弟子上山后先下毒弄晕了一个,搜了半天没找着,只能把他交给没藏小姐,另一个……一直没机会下手……”
    “好啊,原来是你这小贼毒害我哥哥!”布鲁在旁闻言大怒,指着唐质破口大骂。唐侑却一把甩开唐质,一脸“和蔼”的对布鲁笑道:“好了小兄弟,别生气别生气,你哥哥的毒我自会解,但你得告诉我你把孔雀翎藏哪了,我这一路跟你上山,确实没在你身上摸着。”
    偷东西偷得这么光明正大的,唐侑是第一个。孔雀翎,秋一白交予布鲁兄弟闯荡江湖之用,布鲁用于断桥之后确实藏在了某个隐秘的地方,根本不可能告诉唐侑,何况他兄弟俩还是试炼者,再如何威胁也没用,大不了一死而已。
    “老狗,你痴心妄想!”
    “哎呦,好好说好好说嘛,孔雀翎如此神器用来断桥岂不暴殄天物?”唐侑急得直跺脚,哀求道,“你就当借我嘛,我让我这个不成器的徒弟用它当上掌门人就还给你嘛,好不好?好不好嘛小兄弟……”
    一团肉球在你跟前撒娇吐气,任布鲁有满腔的怒火也被气笑了。唐侑见竿就爬,嘿嘿笑道:“笑了笑了,小兄弟答应了,诶嘿嘿嘿……”
    “我答应你n个球!神经病!”
    唐侑不笑了,突然的,整个人都阴沉了许多,在摇曳烛火的照耀下,肥胖的身躯好似一座即将爆发的熔岩火山。
    “不识抬举!”一声厉啸,唐侑双爪如电疾射布鲁,白小碧早有预料,忙向群雄大喊道:“布鲁是我兄弟,若还想救各家小姐公子,就给我拦住唐疯子!”
    群雄无奈,只得听话。圈爷先出手,听风也骂骂咧咧地杀了过去,唐侑见深陷重围,立即停手喝止,听风等人也便住手,只作包围之势。
    唐侑目视白小碧,却时刻注意着布鲁动向,阴沉沉地说道:“白军主,方才故意饶你一命还不知收敛,定要我撕破脸皮吗!”
    白小碧毫不退让,娇斥道:“我五毒教和你唐门之间还有脸皮吗!”
    “好好!”唐侑变脸大笑,转而环视众人,大声道:“列位不知各家所中何毒,我却知道……”
    “且慢!”白小碧听此半句,立时慌了手脚,唐侑却不留情面,冷笑道:“且慢?迟了!她一定告诉你等所施之毒为剧毒,呵呵……别个不知,岂能瞒我?此毒乃是最普通不过的金阳草之毒!”
    “金阳草?”
    “这是何毒,可有解毒办法?”
    “可恶!这白蝎子竟摆了我们一道!”
    群雄愤然,只听唐侑继续道:“金阳草毒,可依附于金属之上,触之即中毒,一个半时辰后毒发昏迷,这解毒之法嘛……”
    “如何?”
    唐侑哂然一笑,“如蒙汗药一般,泼一盆冷水,自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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