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超不是一个人。
    事实上,在《水调歌头》现世的刹那,场间众人就都感觉这次研讨文会该结束了。
    他们,都将《水调歌头》列入了第一,不光是此次第一,更是迄今为止他们所闻所见,所有咏月词之第一!
    无他,只因此词担得起。
    咏月名词,千古传诵的《水调歌头》,担得起。
    哪怕苏飞昨晚表现得再优秀,却也无法撼动他们的这个认知。
    毕竟,二重文环,天之无言,高山仰止,超然物外……这些固然很强,但在场间人认知中,《水调歌头》还是更强,就是神州那位赫赫有名的“词圣”大人,也几无可能做出超过此词的句子。
    何况苏飞?
    何况还要“碾压”?
    场间众人纷纷摇头,即便是脑洞最大的人,也只能想到苏飞可能在打“风花雪月”四个题材里,剩下的“风花雪”三题材的主意。
    可是,这里有个问题。
    那就是,就算苏公子你真的才华逆天,一人献三诗,硬生生把“风花雪”都写出传世佳作……那,也称不上彻底的碾压啊。
    文超只要持《水调歌头》,就足以名垂千古,此间再现何等佳作,都无法掩盖他的风采,更别谈将他狠狠踩到尘埃里!
    没可能。
    无论怎么想,都没可能“碾压”。
    不,应该说,连“险胜”这种结果,都是昨晚的“观众”怀着对苏飞的敬佩,为他绞尽脑汁思考的结果。
    本身,就已经够不现实。
    想到此节,那些为苏飞折服之人都纷纷叹了口气,看着苏飞的目光变得很是复杂,有怜悯有惋惜,还有一些更多了几分质疑。
    他们还算好的。
    有些人,尤其是那些昨晚未曾到场的人,他们对苏飞没有特殊好感,此刻看过去的眼神,已是充满冰冷和嫌弃。
    今天就这样,留下一段文大才子一词惊四座的美好佳话,不是很好吗?
    为什么这个人要跳出来搞破坏?
    就不会看氛围吗?
    就不懂诗词之美吗?
    跳梁小丑!
    “苏兄,请。”
    就在这时,文超自信满满的声音响起,一句落,揪起全场人的心,这一刻人人都撇去了杂思,瞪大眼睛就想看看苏飞放出豪言后,究竟要怎么收场!
    是摆袖挥墨,奋力一战?
    还是低头认输,自承狂妄?
    不。
    都不是。
    苏飞没有动笔。
    他只是,平静地站在原地,然后,一股汹涌如潮的波动陡然在他身上蔓延出来!
    如同龙腾九天,遨游万里。
    这是神识!
    一股逍遥自在,又浩瀚如海的神识!
    文超脸色瞬间变了!
    他没想到,苏飞竟是悄无声息地,开了神识之海,破了散人境!
    更恐怖的是,苏飞的神识之力!
    想他文超,乃是文社大才子,未来的文社之主,不谈别的,至少神识修为他一直骄傲地认为自己绝不弱东洲任何青年才俊!
    但,今日。
    这份骄傲被打破了。
    对面这少年明明年纪还不如他,却拥有着在他之上,不,不是在他之上,而是让他根本摸不着底细的强大神识!
    “这不可能……”
    一向喜怒不惊的心态在这一刻直接告破,文超眸中不可自抑地闪过了一丝惊诧!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吃惊得太早了。
    临阵破散人,超越强大神识……诚然,这是苏飞今天装的第一个逼,但,绝不是最后一个!
    这仅仅只是一个基础,一个开始!
    下一刻。
    苏飞轻轻地跺了跺脚。
    大戏开幕!
    瞬间。
    道道光线,玄奥图文在苏飞脚下出现,纵横交错间,焕发出了璀璨无比的光芒!
    光芒吞噬了全场所有人。
    众人身形一晃,只觉自身仿佛被一股苍莽古朴的玄妙气息包裹着,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全身心沉醉其中,然后他们就感到自己仿佛飘了起来,脱离桎梏,向着无拘无束的天空飞去……
    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不知过了多久。
    再睁眼时,众人赫然发现眼前的场景发生了天翻地覆般的变化!
    苏飞不见了,场地不见了,周围,唯有不计其数的明亮光点。
    众人仿佛置身光明的海洋。
    那些微小的光点,漂浮在这片烟波浩渺,仿佛无穷无尽的空间之中,宛如最明亮的点缀。
    艳红如霞,紫气氤氲,银光幽幽……
    无数朦胧光雾,无数霓彩光晕……
    整片空间,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诸般奇特变化。
    光华流转,美不胜收。
    众人陶醉了,痴痴地,没人开口说话,仿佛他们都在一瞬间达成了共识:连开口,都是对这片静美空间的亵渎!
    就在这时。
    一声奇怪的声响,吸引了全场人的注意。
    就见一人身边的光点闪烁着,不断发出细碎的脆响,就好似嫩草破土而出,蚕虫破茧成蝶……
    咔嚓咔嚓!
    声音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急促,不多时,无数道细小的裂痕由浅至深,密密麻麻如蛛网一样布满了整个“光点”。
    某一刻。
    一声仿佛带了“欢快”意味的脆音落下。
    光点如同蜕皮完毕,刹那间焕发出更加明亮的光芒!
    如斯变化,自然引起身旁那人好奇,他随手取过,细看前后究竟有何差别,谁曾想只一眼看下,便不禁惊慌出声:“诗!这……这是衍化而成的诗!”
    “嗯?白拜?”
    “白兄你怎么了?”
    几名友人闻声迅速飘到那人身旁,就见那人转头,惊魂未定地说道:“你们也来握握看!这个光点里,藏了一首咏月诗!只要握住,就能‘看见’!”
    “什么!?”
    这话一出,全场人俱都心头一跳,文超更迅速涌上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但没等他反应过来,周围众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了“查证”!
    然后?
    “真的!是真的!真的是一首诗!”
    “我这边的也是!诗!全是咏月诗!”
    “天呐,我也‘看’到了!这些,这些……都是诗啊!”
    震惊绝伦的惊呼声此起彼伏,人人都像看到了完全颠覆认知的事物一样,浑身或兴奋或惊恐地抽搐着,人人如同醉饮失神,不知身在何处!
    不约而同地,或者说鬼使神差地,所有人都扫视起了这片浩瀚如星云的“空间”,扫视着那肉眼根本无法计数的光点……
    一个念头,难以抑制地涌了上来……
    难道……
    难道!?
    “如诸位所料。”
    苏飞幽幽的话语恰在此时传来,平静不似人声。
    “我承认,《水调歌头》确是绝世佳作,思来想去,我也委实不知哪一首诗才算超了它。”
    “所以……”
    “我写出了全部的咏月诗。”
    “包括过去,现在,将来,可能出现的,全部咏月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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