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习习,冷意幽幽,仿佛是凛冬突然闯入盛夏一般,虚空中透着一股别样的阴沉,凝而不散。
    张姓老修的住所内,冷然等人表情凝重,在讨论不久前发生的事。
    “吕峒让我转告你们,当年约定的见证者只剩下他一人了,他将要闭关修行,不愿再掺和世间琐事,这是最后一次。”张姓老修幽幽开口,脸上无喜无悲。那道遮天巨掌的主人,即吴刚的师尊历天爵之所以轻易退去,并非没有杀心,而是他将吕峒唤来了。后者是一方大能,活了数千年之久,资格甚老且交友广泛,连瑶光古地的历天爵也不得不给几分薄面。而今,吕峒早已离去,似乎一刻都不想停留,甚至连和刘老等人碰面的念头都没有,走得十分焦急。
    “瑶光古地,天璇圣地,这两个超然势力都将赤霞门视为仇敌,想要将你们清除,却一直没有真正动手,我很好奇,昔年你们到底约定了什么?”张姓老修问道,并不认为吕峒的面子一直这样管用,觉得是那场“约定”的原因。昔年那场约定太神秘了,连他也对此知之不明,甚至世间修者一度作出诸多猜测,最后也没讨论出什么确切结果。
    “有些事已经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了,不过,或许说出来前辈你也很难相信。”刘老咧嘴苦笑,看着断臂伤处,缓缓道:“瑶光古地,天璇圣地,实际上都源自赤霞门,世人所谓的瑶光祖师,天璇道祖,都是赤霞门的叛徒。而‘约定’,先后共有两次。”
    “赤霞门自上古时期建立,传承悠悠岁月,曾是世间最强悍的宗门之一,门内弟子以神霞焰光修炼,有一条独特的修行路。”
    刘老一脸沉凝,陷入回忆当中。
    “神霞,星光,月华等各种神光都是赤霞门修者用以修炼的奇珍,赤霞门修者既可借此温养体魄,又能推演玄妙。若论对于各种神光的理解和探究,赤霞门一度是世间最强,但在某天夜里,赤霞门被一股神秘势力袭击了。”
    “神秘势力?”
    冷然惊诧不已,当年的赤霞门已经传承许久,底蕴深厚,是一个庞然大物,胆敢觊觎赤霞门的势力必然也很超凡,就像是一介虫豸,很难生出仰望苍龙的勇气,胆敢挑衅苍龙的,只有另一头苍龙。但那样一个超凡势力,却偏偏用“神秘”来形容,似乎让传承久远的赤霞门没有头绪。
    “是的,就是神秘,强横而神秘。那个势力中任意一名修者都堪称大能,在世间声名无存,他们所使用的法决都很古老,却玄奇强悍,不是赤霞门修者所能匹敌。”
    刘老语气放得很慢,微微颤抖着,似乎无法相信那是真的,震惊骇然。
    “一夜之间赤霞门就被击溃,当代宗主和诸多长老战死,高耸入云的赤霞山被斩成数断,有两脉长老盗取门中的奇珍异宝,玄法典籍,又带着各自的弟子叛逃离去,令宗门败象更甚……最终,那股神秘势力在赤霞门地底大肆搜刮一通,似乎找到了什么,随即离去,当时原本超然世间的赤霞门只剩下数百人,其中就有我等四人的先祖。”
    说到这里,刘老瞥了一眼王老几人,脸上有落寞的表情闪烁而逝,继续道:“那两脉长老离去后,改头换面,潜心修行了一段时日,再度出世后凭借天赋不凡,又有诸多奇遇,渐渐变得声名显赫。只是世人不知,那两人苦于所带典籍中并没有赤霞门的镇派之法,修行之路断了,因此曾数次返回赤霞门,以强硬手段威迫昔日同门,要强夺那本奇经。”
    “当时宗主早已身亡,门内太上长老也已无存,又被那个神秘势力翻了个底朝天,无人知晓镇派奇经的存在,那两人大闹一番后,无果离去。为了避免他们的声名受损,他们和赤霞门约定,不得说出他们的出身以及叛门过往,并将赤霞门旧地的一切舍弃,否则将要抹杀赤霞门。”
    “所幸,经过宗门长辈的恳求,那两人总算念了一点情分,给赤霞门留下一截赤霞峰。”
    “仅仅一截赤霞峰吗……”冷然深深叹息,难以想象当时赤霞门修者的境遇是何等艰难,心情是如何失落。遭遇大劫之后,落井下石的竟然是昔日的同门。
    “从一方超然大势力变得衰落,经过竟然为如此,太可笑了。”张姓老修冷笑,目露不屑,仿佛越过无尽时空看到了两道身影。怪不得那两大势力的诸多玄法颇有相似之处,并且都是在同一时期崛起。
    “自那以后,那两人一个分得了赤霞门的妙法精义,修行进境越发神速,创建了天璇圣地;一个得了赤霞门旧址,将那些可怕的痕迹阐述成‘陨星造成’,自称瑶光古地,传承自上古时期……”
    刘老咧嘴,无声而笑,眸中满是苍凉。
    “事情至此,赤霞门平静了许久,一度想要复兴却不得法,甚至成重振以往辉煌已经所有赤霞门修者的执念,代代流传。在千余年前,事情有出现了变化,引发了第二次约定。”
    说到这里,刘老忽然皱起眉头,一脸郑重。
    “赤霞门中出现了一个大能修者,声称有玄妙法门藏于那道赤霞当中,有机缘者或许能够参悟。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恰好在场,当时我虽然年幼,却清楚记得他当时既不是欣喜,也不是时日无多的落寞,而是一种非常诡异的表情,让我至今回忆起来,也无法揣度他的心思……”
    刘老沉沉忽的叹息一声,不再回忆那个大能修者的事,道:“那缕赤霞中蕴藏玄法的消息一传出,别人自是不会多么在意,但天璇圣地和瑶光古地的人却闻讯赶来,要将那截山峰移走。但那是赤霞门最后的象征,怎能拱手让人,我的师尊等人舍身化阵,开启了云霞大阵,准备玉石俱焚。那是一方奇阵,耗费历代先贤无数心血,开启后惊得那两个势力的修者心神大骇,震怖恐慌之极。”
    “关键时刻,是吕峒等一些修者出来作保,平息争斗,双方因此约定不再厮杀,只是每隔数年就要以修行不足一年的新弟子进行比斗,若是赤霞门输了,就要将那道赤霞拱手相让。可惜,他们的弟子不争气。”
    刘老瞥了一眼胡牧,终于露出一丝微笑,随即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告诫冷然和张姓老修。
    “根据先祖所言,心口处有奇异金色符文的修者,不可招惹。其中深意,或许和那些神秘势力有关。”
    “心口有奇异金色符文……”张姓老修呢喃低语,脸色很难看,重重点了点头,随即拿出一些奇阵灵草。
    “你们被强行驱散灵力,进阶失败,如今好好修养一阵吧,如今的赤霞门,是不能回去了。”
    张姓老修解释道,他在寻找吕峒前来的路上,看到有修者正在攻打赤霞门所在,要破坏那处奇阵。
    “哈哈,破坏了才好,炸死他们!”王老放肆大笑,却老泪纵横。
    “是啊,破坏了才好。”赵老也在流泪,却强行挤出笑容。他知道,那个阵法一旦真正爆发的话,赤霞门所在处就将变成真正的绝地。
    “过去的该过去了,我们肩负着的是未来。”李老看了看胡牧,郑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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