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瑛读过信之后微微一笑,又将信折好交给了牢头:“既然赵大人想见赵夫人,那就让他见见。跑这一趟十两银子,你可千万莫忘了找赵夫人收钱。”
    一脸老实相的牢头笑嘻嘻的朝郑瑛点点头答道:“爷您放心,属下一定办得妥妥当当,不出半点纰漏。”
    这一日傍晚,赵夫人慌慌张张地收了些衣物吃食,跟着牢头到刑部大牢来探望丈夫了。赵夫人收到赵知良的信之后,其实十分吃惊,她一直以为丈夫跟着信王去了刑部,只是配合询问调查呢,然而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坐了牢。
    赵夫人按照赵知良的指点,先派人去往李相府上送了信,又找人去打探了朝中的消息,这才跟着牢头来了刑部大牢。
    一见到被扒了官服关在牢里的赵知良,赵夫人心疼害怕之下,忍不住哭了起来,牢头很有眼力价,将赵夫人送进去之后,他先避了出去,给这夫妻俩说私房话的空间。
    “哭什么,”赵知良十分不耐烦的模样:“我还没死呢。”
    “老爷怎能这样说,”赵夫人哀哀切切的抹着眼泪:“妾身是担心您,这是怎么回事啊!好好地,怎地就被押起来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赵知良皱着眉,对待自己夫人的态度十分恶劣:“让你办的事,你都办了吗?”
    “已经打发人去李相府上送信了。”赵夫人急忙点头。
    “那就好。”赵知良微微松了口气:“兵部的情况怎样?都押了谁入刑部?你去打听了吗?”
    “问过了。”赵夫人说着又哭了起来:“老爷啊,没听说兵部有谁也被押起来了。今日孙尚书上了奏疏,要在京畿采买粮草,皇上已经允了,妾身让人打听过了,兵部在南市神水街设了临时的征买衙门,孙尚书亲自坐镇收粮,那个蒋文斌,听说孙尚书派了他去与京畿的大粮商谈收粮的事,妾身派人打听消息的时候,蒋侍郎正在宝福巷的庆隆粮行呢。”
    “什么?”赵知良一急之下,直接从牢房栅栏的缝隙里伸出手,扯住了妻子的衣襟:“你确定?整个兵部都好好的?信王只押了我入刑部大牢?”
    “是啊!老爷,这可怎么办呀!”赵夫人抹着眼泪答道:“您这是得罪了谁呀!”
    “别胡说。”赵知良语气恶狠狠地训斥赵夫人:“我什么时候得罪人了!你没事少咒我。带笔墨了吗?我写两封信,你今日帮我捎出去,记住,不许耽搁。”
    “带了,带了。”赵夫人忙低头去翻脚边精致的三层食盒,但她刚刚将笔墨交给赵知良,牢头就急匆匆地跑进来了。
    “夫人,您得走了。”老实相的牢头一脸焦急的样子,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实在是不巧,司关郎中来巡狱,被发现了可就糟了,您快些离开。”
    “但是……”赵夫人还在捏着毛笔犹豫呢,牢头急得帮她提起了地上精致的食盒,直接塞进了她怀里。
    “东西交给赵大人,您就赶快离开吧,”牢头一边赶鸭子一样轰着赵夫人往外走,一边劝说道:“若真被司关大人发现了,您可就再也进不来了,赵大人怕是也得受些牵累,说不定会被押去暗狱天牢,那里可不是人呆的地方。”
    “可是我这……”赵知良一脸不死心地望着赵夫人手里的纸笔,他还没来得及写信求救呢。
    “大人,您若是想捎信,等有合适的机会小人可以帮忙跑一趟,但眼下夫人真的必须出去了。”牢头像是看出了赵知良的神情似的,回头补了一句。
    一听这话,赵知良顿时放弃了挣扎,他直接转身,像是打坐似的盘腿坐在了牢房内简陋的木床上,闭起双眼,腰板挺直,故意摆出了一副气定神闲的模,似乎丝毫都不心虚。
    而事实证明,牢头也并没有骗人,赵夫人走后不久,“巡狱”的司关就进来了,他装模作样地在牢里走了一圈,一句未问,像是走过场一样,溜溜达达就出去了。
    如此敷衍的“巡狱”过程,居然没引起赵知良的丝毫警惕和怀疑。这也很正常,因为赵知良自己就是个工作走过场的表面派,平日里办差,能敷衍就敷衍,他倒是觉得司关如此巡狱十分合情合理。
    这一场在郑瑛刻意安排下的探监活动,已经达到了目的。赵知良已经通过自己的夫人知道了他眼下的处境——兵部所有人都好好的,只有他被关押在刑部大牢。
    这一认知让赵知良十分惊慌,也更加让他笃信,他是中了别人的圈套,成了个现成的替罪羊。
    这个“别人”不会是其他人,只会是何文茂。
    赵知良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后悔,忍不住趁着没人,在牢里低声咒骂着:“这个王八蛋!早就想好了要拖老子下水!妈的,老子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而被牢头送出门的赵夫人觉得不放心,转身又塞给了牢头一包沉甸甸的银子,千叮咛万嘱咐地要牢头一定仔细照看赵知良。
    “夫人请放心,”看起来十分憨厚的牢头接过银子,朝赵夫人郑重地点点头:“小人一定尽心。”
    “劳烦你了,”赵夫人一脸感激的模样:“我们老爷要往外捎信的事,也拜托你了,千万仔细些。”
    “夫人放心,”牢头语气很诚恳,但却说了个活话:“小人定会寻找合适的机会,帮大人捎信,这地方煞气重,夫人不好久留,还是赶快回去吧。”
    赶走了赵夫人,牢头笑呵呵的将银子揣起来,果然送了笔墨给赵知良,但他话说得明白,司关盯得紧,他这几日都得在牢里上差,得等不当值的日子才能帮赵知良送信。
    赵知良眼下也没法计较什么,他只好先匆匆写了两封求救信,一封给李相,领一封给仪王。牢头拿着信愁眉苦脸的模样:“大人,这信是给仪王的,仪王府那样的地方,小人可没有把握能顺利将信送进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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