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辛劳付出,总是会收到一些收获。
    春风在经历了半年各种脏活累活都有他去做,下班了师傅的衣服有他帮着来洗,每顿做饭有他承担,终于通过师傅向老板的举荐,每个月工资加了二百块钱。当接到老板的加薪通知时,春风自己掏钱买了些菜和酒回来,请那些师傅和工友加餐,表达自己对他们的感谢。这样的宴请,当然少不了装修队的小老板,因为他才是决定给春风加多少工资的决策者。
    “小解啊……干活不错!学的快,又不怕吃苦。你以后跟着我干,我绝不会亏待你。你这再有半年做下去,明年来了我给你开大师傅的工钱。”放下装有白酒的碗,装修队小老板拍了下春风的肩。
    “这还是老板您和师傅们教的好,没有你们教会我,我就是再干一年,顶多还是个小工。所以我要谢谢你们,教会了我这个手艺。”春风在外面呆了半年,也改掉了自己用老家话说话,试着用普通话与人交谈。春风说着,忙打开买来的四块钱一包的香烟,第一支首先递给小老板,接着是几个师傅和其他工友。
    “小解有眼光头,我们对他教一遍,他自己就能慢慢做的像模像样。这比原来几个徒弟上手要快多了。小解年龄虽小却不偷懒肯干,带这样的徒弟,让我觉得很轻松。不像原来那几个,教的我都想打他们,太笨了!小解,到时我把调色再教会你,等你把这学会了后,那可就正式出师了。到时可不能手艺一学会,就忘了我这个师傅哦!”教会春风油漆的廖师傅,点着烟抽了一大口看着春风笑着说到。
    “师傅,你永远都是我的师傅,我哪能忘了师傅,我要那样做,不就是忘恩负义之人了嘛!”春风笑着回答到。
    “老廖,这下你的手艺有接班人了。当初小解给俺帮忙,看到学的挺像那回事,俺想让小解跟俺学泥水工,却被你给要了过去。你这等于是抢了俺的徒弟,你到时可要还俺一顿酒。”泥水匠老周开始敲诈起了廖师傅。
    “是你当初怕人家学会了你的手艺,抢了你的饭碗,你不愿真心教,说你那活他做不好,让他跟我学漆匠活的吧?这会怎么看到请酒了,你就开始眼红起来了?”老廖和老周开惯了玩笑,平时干活时两人都喜欢斗嘴,这时怎么会不抓住机会呢。
    “你俩还争呢!开始俺想带他,你们都说俺这木匠活,没有个二三年难学会,硬是让他跟着你们学。你们这可是从俺手上抢走的徒弟,你们最该请俺喝顿酒才对。”木匠老齐喝了点酒,也跟着起哄起来。
    “小解,你别听他们几个老家伙的。我看你给我每次帮忙还行,以后你跟我做水电,比跟他们有出息。你看他们几个老家伙,就喜欢事后邀功,让你买酒给他们喝。”比春风大了七岁的水电工瞿松,这时坏笑的看着其他几人说到。
    这下热闹了,这处家装的其他七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围绕着春风跟谁学手艺最有出息争论起来。个个都说跟自己学才是最好手艺,其他人的都不行。如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吵架,其实这些人就是这样互相调侃而已,活跃一下这种枯燥无味的打工生活。
    并不是他们说的都是假话,他们每个人都想让春风跟着自己学,好减轻自己的工作量。让学油漆是老板定的,因为老板最缺的就是油漆工。这些人都想让春风跟着自己学,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春风干活麻利、人又勤快,一张嘴还很甜,师傅长师傅短的喊着,不管哪个师傅能不喜欢吗?
    酒足饭饱后的小老板,招呼大家烟头不要乱丢要注意放火,又对这个工地的领班廖师傅,交代一下工作安排的事后,这才站起身准备回自己租的房子去。
    老板前脚刚走,老周站起来对廖师傅与齐师傅说:“哥几个出去溜溜,找个地方放松放松呗!”
    听到老周的话,其他几人都笑了起来。这是他们出去嫖娼的行话,就是去小胡同里找那些站在路边的女人。一次二三十块钱,给自己压抑的欲望找到发泄的地方。
    这也不能说这些男人到了外面精彩的世界,就把家庭忘掉了。他们也都是有正常需求的人,这样常年单身在外,自身生理上的需求还是有的。他们无法回到遥远的家中,与自己的爱人释放需求。而胡同里价格便宜的站街女,这时就成了他们生理需求的最好选择。
    随着老周的话落,廖师傅、齐师傅和另外两个师傅,一起站了起来。
    “小解,走!今天让你也做回真正的男人!”老周对正在洗刷锅碗的春风喊道。
    “老周,他还是个孩子,不像我们这些有老婆的人,憋的久了会总想着这事。你就别对他使坏了!”廖师傅对着老周后背拍了一巴掌说。
    “这也是让他早点成为男人嘛!省的他天天就知干活,根本不懂做人的三大快活是啥!”老周坏笑着说。
    “周师傅,我就不去了。我把这些洗好,还有衣服要洗呢!你们去玩,我正好看家。”洗好碗筷的春风抬头看着老周回答着。
    “那也行!小解,俺那刚换下来的衣服,你也顺带帮俺洗一下。”换了身衣服的老周,习以为常的对春风说着。
    “好!我等会就帮你的一起洗。”春风立马回应到。
    最后瞿松和另一个木工没去,其他五人说笑着走了出去。当然,五个人换下来的衣服,就有春风来给洗出好了。
    夏天的衣服并不难洗,但四五个人衣服加在一起,也有一大盆。在春风洗好澡接着洗衣服的时候,瞿松和另一个木工已经洗好澡铺了床躺着。两人手中一人一本抱着五角钱一本租来的小说,看的津津有味。
    等春风忙活了近一个小时洗好几个人的衣服,又忙着拉来一块木板,放在瞿松一旁的地下铺上草席,又从自己的行李包里掏出床单,这才有了真正休息的时间。
    “小解,你太老实了!你是学徒不假,但不是他们每个人的徒弟,干嘛每次都要帮他们洗衣服?是我直接把他们衣服放在那里,他们爱洗不洗,我才不会帮他们洗。”看到春风铺好床坐下来,瞿松放下手中的小说,有些打抱不平的说着。
    “只是两件衣裳,洗了也没啥累的!反正自个的也要洗,顺带就帮着他们一起洗下吧!”春风憨笑的看着瞿松说到。
    “他们就是欺负你老实!你要有两次不给他们洗,你看他们还叫你帮着洗吗?”瞿松气愤的说到。
    “小瞿,话是这么说,毕竟小解是学徒工,不能跟你比。他要真的不帮这些人洗,你看他们在干活时,会不会故意刁难小解?他这还算好的了,俺原来学徒时,师傅家的庄稼活都要帮忙干,逢年过节还要割肉打酒送给师傅。这还不算啥,干了两年连一分钱工资都没有。你说小解跟俺比,是不是可要好过多少倍?”躺在另一旁的木工师傅,这时也放下手中的书,接过瞿松的话说。
    “单大哥,你那是哪个年代的事了!现在你要让我那样学徒,我还不如找个厂里上班,至少每个月还能有工资领到手吧?再说了,他小解只是老廖的徒弟,又不是他们所有人的徒弟,他们干嘛也这样使唤小解?这明显就是欺负小解老实。”瞿松有些来气的回着木工师傅。
    “他们是有些过分!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俺看小解还是聪明!这样自己多累点,让他们都喜欢他,自然会在老板面前夸小解。你想想,老板又不天天长在工地上看着,谁干活好坏一半不还是听这些大师傅的汇报?”
    瞿松扭过头看着单师傅,“你这说的也对!看来小解还挺懂这里的道道,知道怎样收买人心嘛!”瞿松说着,又回过头看着春风笑着。
    “我娘在家常说:年轻人不能懒,多做点事累不坏,这样不管走到哪,人家才会愿带着你。我也是听了娘的话,想着不就是这个理嘛!”春风坐在“床上”转过身子,看着瞿松和单师傅诚实的说出来。
    “小解,你娘说的就是很对!你要依瞿松说的那样做,你看看老板会不会现在给你加工资?这人哪,就是这样。你吃点亏,他才觉得你这人值得他帮你说句话。你要不让他们占你点便宜,他们就会想着办法故意整你,处处让你穿小鞋……”三十出头的单师傅,这时对春风和瞿松说着自己的经验之谈。
    瞿松听的不以为意,但春风却听得频频点头,仔细揣摩着单师傅说的这些道理。
    这个社会就是如此,你太认真,别人可就不乐意了。在他自认为比你聪明,比你要高一等的情况下,你不巴结他、讨好他,他就想着办法刷自己存在感,在以损毁你的前提下,给你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有些时候低点头,并不是真的就比别人差。忍得了,才能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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