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低头挨近她的唇。
    宁瑟没想到他今日如此热情,一时有些受宠若惊。
    她本想说不如我们吟个诗描张画,现下见他越靠越近,准备好的话全然咽了回去,双手环上他的脖颈,即刻被他吻住唇瓣。
    深夜万籁俱寂,唯有风声绵长,舌头被勾缠的那一瞬,宁瑟恍然心想着,他在这方面的技巧,似乎越来越高超了。
    ☆、第28章 浅意
    夜色渐深,湖畔烟波浩淼,水浪迎风击岸。
    一吻结束后,宁瑟觉得脸颊有些烫,于是面朝水风静立了一会,遥望隔岸巍峨宫城。
    她之所以觉得脸烫,倒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激动于清岑如此热情,这点实在让她很喜欢。
    宁瑟今夜穿了一条锦色雪缎的长裙,格外合衬她的白润肤色,当空澄澈月华落在她身上,真如美玉生光一般。
    那衣裙在腰线的位置收拢许多,也越发凸显她腰肢纤软,仿佛岸边雪色烟柳,暗夜中犹自娉婷生姿。
    清岑走到她身侧,就听她出声道:“你伸手抱一抱我啊。”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都被他按进怀里。
    宁瑟怔了怔,从他怀中露出半张脸来,脸上似乎有一抹红霞。
    他仔细打量她的面容,嗓音低缓道了一句:“很少见你脸红。”
    他问:“这样抱你,很高兴么?”
    宁瑟自觉被他看穿,哈哈笑了一声,调侃道:“你再抱紧一点,我就更高兴了。”
    清岑果然将她抱紧了些。
    宁瑟双眼一亮,暗叹他今晚真是百依百顺,讨人喜欢得不行,不做点别的事,委实有些可惜。
    把握机会,这四个字可是一门学问。
    今日天君继位的典礼上,宁瑟隐约听闻北漠战事告紧,她不像别的神仙那般担心,只是有些怅然地想,清岑或许会提前动身,奔赴战场。
    她心不在焉地胡思乱想,偏过脸扫视不远处的琼楼殿宇。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找个地方,尽快圆了此刻心愿。
    “那栋楼好高啊。”宁瑟伸手指向一座宫楼,似有所想道:“虽然夜晚看不太清,但好像比我们凤凰宫的摘星楼还要漂亮。”
    清岑不再搂抱她的腰,脚下却腾起一阵流风,他牵着她的手腕御风而行,话里依然淡定无波:“听闻天外天摘星楼,上可看云霄,下可见泉流。”
    “对,这句话是真的。”宁瑟暗想他真是上道,她前脚夸宫楼好看,他后脚就带着她往那里飞,不禁深深拜服于他的贴心。
    她的唇角含了笑,话也说得欢喜:“我跟你说啊,摘星楼之景美不胜收,尤其是夕阳落日的时候,站在摘星楼的楼顶,好像伸手就能碰到霞云。”
    清岑没有搭话,越过三尺高的栏杆,将她抱入宫楼的最顶层。
    宫楼上横悬几盏明灯,夜风携水雾吹来,那灯盏也跟着轻微摇晃。
    宁瑟双手按上白玉栏杆,俯视高楼下的夜景,亭台游廊,丹阁水榭,在这一刻尽收眼底。
    抬头望天,云雾飘渺如隔远山,千尺星河仿佛近在眼前。
    宁瑟恍了一会神,忽而听见清岑问:“你在想什么?”
    “此地月色皎洁,星辉明灿,夜风也柔和的很,实在占据了天时地利,只差一个人和了。”宁瑟默了默,诚实道:“我真的很想在这里,把你……”
    她松开白玉栏杆,两手捧起他的手,移到胸口的位置,抬头定定将他望着。
    清岑挑眉看她,顿了一下又侧过脸,“你若是想,不如让我带你回……”
    “回哪里?”宁瑟靠近他几分,打断道:“哪里都没有这里好,而且这里夜景空旷,我也发挥得更好。”
    言罢,从乾坤袋中掏出画架,端端正正摆在清岑面前。
    半空中浮起两颗通透的夜明珠,她握着一支狼毫制成的毛笔,兴致勃勃道:“你长得这么好看,顶楼的景色又这么美,我真的很想把你画下来啊。”
    清岑静了一阵,不知从哪里扯出一张画纸,随手搭在画架上,漫不经心地问:“只是画下来而已么?”
    “不然还能做什么?”宁瑟睁大双眼瞧他,因为垂涎于他的美色,心跳怦然加快几分,又猛地明白了他的话。
    她左手端着墨砚,右手握着一支毛笔,仰脸冲他莞尔一笑。
    光是这样还不够,她忽地想起自己的母后,有次半倚门扉对着她父王念了一首情诗,她父王表面上不动声色,当天下午就写了一本诗集,郑重交到她母后手中。
    所谓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思及此,宁瑟提笔蘸了墨,在画纸左下角写了一首诗,中间空白部分寥寥勾勒几笔,画出一个模糊的剪影。
    “等我画完这幅画,我们就回你的寝宫吧。”宁瑟抬头看他,毫不避讳道:“你说的没错,我当然不想仅仅把你画下来啊。”
    话中意思很是直白,任谁听了都能领会。
    说完这样一番话,宁瑟没觉得半点不好意思,相反还有些期待。
    清岑静默片刻,应声道:“等你画完,我送你回你的房间。”
    此时楼高风盛,月光也格外幽凉。
    他站在栏杆边同她说话,宽大的衣袖迎风微动,月华被栏杆隔成几段,携着云雾匍匐在他的脚下。
    宁瑟的目光随云雾飘游,她略微思索片刻后,谨慎而诚恳地问道:“你喜不喜欢昨天晚上的……”
    她的话顿在了这里,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词。
    是说“颠鸾倒凤”好呢,还是“云雨欢情”好呢?
    这两个词似乎都不够直白,宁瑟思前想后,打算用“床帷之事”一口带过。
    “你明日要随父母返回凤凰宫。”清岑大抵明白她的意思,原本想答一声很喜欢,默了半晌还是淡淡道:“今晚安分睡觉吧。”
    宁瑟回想他昨晚表现,心中燃火更欲再来一次,但这种秘不可宣的事,总归不能让别人知道,她明日需要早起,今晚只能收敛。
    她这样思考一阵,刚准备下笔,挂在笔尖的墨汁儿却滴了下来,落在轻薄的云波宣纸上,晕开一块拇指大的墨痕。
    宁瑟愣了一愣,就见清岑绕过画架,从容走到她身侧,与她并排站在一边。
    清岑将那副画打量片刻,目光扫过画中人影,落在左下角的情诗上。
    宁瑟见他神色如常,摸不清他心里想了什么,抬手将那首诗挡了起来。
    却被他一把握住手腕。
    “薄云弄华月,春生云雨夜,何不解罗衣,灭烛一相见。”
    他平静地把诗读了出来,而后又问:“你写给我的么?”
    宁瑟清咳一声,手按画纸捂得更紧,“我就是一时兴起,写了这种露骨的……艳、艳诗,但是你知道,我其实是一个正经人。”
    言罢,一脸正经地将他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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