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一个被砸出了一个五米多宽的圆形深坑,雀鹰从高空缓缓的降落到坑边,他已经解除了风神衣的
    状态,在双脚着地的那一刻,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色煞白,额头上面布满了汗珠。
    为了以防万一,他用仅余不多的力量,在身前制作了一个风盾,费力的挪动着脚步向坑底滑去,在坑底
    的中心位置,被雀鹰打下来的那个丝茧干瘪的躺在那里,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他小心翼翼的走向蚕
    茧,在大概不到一米的距离的时候,便停了下来,然后举起右手对着蚕茧释放出一股风,那个蚕茧经过
    两次风刃的切割已经破败不堪,在风的吹动下,轻轻的飘了起来,露出覆盖在下面的赤花蜘蛛来。
    赤花蜘蛛仰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头发凌乱的搭在脸上,身上穿着的黑色上衣已经被风刃割出了多道口
    子,雀鹰隐约中似乎看到她雪白的胸脯上面有着刺青,似乎是一个恶鬼的样子,两只粗而弯的羊角,高
    隆的眉骨,斜长的眼眶,眼眶内有着两团黑黝黝的鬼火,半张着的嘴巴里面,长满了锉刀一样的牙齿,
    整张鬼脸冲着雀鹰发出渗人的微笑。
    雀鹰不自觉的向前挪动了几步,想仔细看清楚,就在那时候他的身子猛地僵住了,他看到被头发遮盖住
    的赤花蜘蛛的眼睛不知道何时睁开了,正在幽幽的盯着他看,那一双大的有些过分的眼睛中居然都是三
    个瞳孔。
    他快速的向后跳开,将风盾挡在身前,浑身都在打着哆嗦,这是他第一次感到害怕,第一次感觉到危
    险。自从四神院的人找到他,让他掌握了自己的能力之后,他就过上了与原来截然不同的生活,人们开
    始用天才、精英这样美妙的词汇称赞他,各种荣誉纷至沓来,令他开始觉得自己可以完成任何任务,做
    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他变得更加孤高、冷漠,感觉所有人都在拖自己的后腿,虽然四神院那个吊儿郎
    当的院长提醒过他合作的重要性,但是他嗤之以鼻。这次也不例外,他想一个人打败眼前的敌人,以便
    向那些人证明自己的价值,可是没想到,自己的力量原来这么微不足道。
    他掐了掐不停打颤的双腿,心中苦笑,“原来恐惧就是这种感觉。”
    几道银白的光芒一闪,“砰砰”的几声巨响,雀鹰身体前面的风盾一阵抖动,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原本虚
    弱不堪的他向后倒退了几步,腿上传来一阵剧痛,他低头一撇,只见一道手指粗细的蛛丝竟擦着风盾边
    缘穿透了自己的左腿,又硬生生的扎进了身后的土壤里面,自己就像是被钉在地上的猎物一般。
    赤花蜘蛛已经缓缓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的身体动作僵硬,就像是提线木偶那样直来直去,还发出“咔
    嚓、咔擦”的声音,刚才雀鹰的攻击几乎将她的骨头粉碎,而现在它们快速的愈合生长。
    雀鹰浑身发毛,看到赤花蜘蛛那诡异的样子,感觉自己就好像正在观看一个从地狱中爬出的魔鬼。
    “你刚才在盯着哪里看呢?难道想在我动不了的时候乘人之危?”一丝沙哑的如砂纸摩擦玉石的声音从
    赤花蜘蛛那里传来,她的喉咙蠕动着,“真没想到你居然有着这等力量,差点就将我打倒了,不过可惜
    的是,你战斗的经验看来不是很足啊,”她的声音又变的如同土块互相碰撞粉碎时那般沉闷,“看来那
    已经是你的极限了,如果不是最后那一劈的力量不足,估计我现在就是你的俘虏了。”
    赤花蜘蛛已经站了起来,行动也变得柔和了,她用手抹掉了嘴角的血迹,眼眸中闪着寒光,一步一步朝
    着雀鹰走去,她的声音已经完全恢复过来,“让我思考一下,为了回馈你给我带来了这么久违的疼痛体验,下面我该怎么回报你呢?”
    在面对无法避免的恐惧侵袭之后,雀鹰反而变得冷静下来,不停地思索着该如何解决眼前的危机,他努
    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尝试着凝聚自己的力量,就在这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一阵眩晕,不是因为恐惧,
    不是因为虚弱,而是身体里仿佛有着一团蚂蚁,顺着他的血管啃食他的血肉,令他全身火辣辣的疼痛。
    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低的*,眼眸中灼热的光华如同破碎的火球般四分五裂,眼睛随之暗淡无光。
    那种火辣辣的感觉传遍全身之后,他的胸口仿佛又被一只寒冰之箭贯穿,接着箭身炸裂,无数的冰屑分
    散着扎进他的肌肉、他的血液,令他感到刺骨的寒冷。他呼出一口寒气,双腿麻木的失去了知觉,终
    于“噗通”一声,他跪倒在了地上。
    这时候,雀鹰终于意识到,赤花蜘蛛的蜘蛛丝带着毒性,从最开始自己的脸被划破的那一刻起,蛛丝上
    的毒性就已经侵入了自己的身体,而赤花蜘蛛之所以不急不慢,也是在等待毒发的这一刻。
    他的眼皮犹如山峦一样沉重,需要全身的力气才能不让它们阖上,即使这样,他的视力越来越模糊,变
    成了一条线,最后在这条线上出现了一双女人的纤细的女人的长腿。
    赤花蜘蛛脸上带着玩弄猎物般的微笑,她弯腰以便自己将脸凑向雀鹰的脸,她伸出一只胳膊,上面的衣
    袖已经破败不堪,洁白的肤色与漆黑的碎布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令人莫名的心颤。
    她用食指与拇指轻轻的抬起雀鹰那低垂的头颅,脸上的笑容没有让人感到温暖自在,反而想到了那令人
    畏惧躲避不及的死亡,“若不是你这么拼命的发动攻击,也许你还可以再撑一段时间的,看来不用我再
    出手了,”她伸出尖细湿滑的舌头在雀鹰的脸上慢慢的舔了一下,像是在安慰雀鹰一般,“真的只差一
    点点噢,如果不是我在最后放开了第二重形态,就是你赢了,”她舔了舔舌头,“可惜了,本想留你一
    条命的,但是你似乎看到了我胸前的奈特纹章,所以我必须取走你的灵魂了,作为我自己食言的补偿,
    我会尽量快点让你解脱的。”
    说着,她的右手并指为掌,在细长的手指顶端,蛛丝喷涌而出缠绕在她的手掌上,使她的手掌演变成一
    把尖锐的匕首,她抬起匕首对准了雀鹰的心脏。
    雀鹰被浓烈的睡意淹没,再也不能维持那个黑色的裹尸袋漂浮在空中,它轻轻的一晃,便笔直的从高空坠了下来,在重力的作用下,它下降速度越来越快,眼看的就要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然而它却忽然停住了,就在即将着地的那一刻。
    赤花蜘蛛的手停在了雀鹰的胸前,她冷冷的看向裹尸袋坠落的方向,在那里,一个高瘦的身影静静的提着那个黑色的袋子,他浑身上下穿着雪白的衣服,肩膀上还围着披肩,高耸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窄边银框眼镜。
    “什么人?”赤花蜘蛛警惕的询问,说话的同时,她的右手再次向着雀鹰心脏扎去,如果说还不确定对方是敌是友的话,那么减少一个明确的敌人当然是上上之选。
    雀鹰的意识仿佛陷入了沼泽一般,越陷越深,越来越模糊,他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喷到了自己的脸上,“难道我就这样死了吗?可是为什么没有感觉到痛苦呢,是不是毒液还有麻醉的效果?”他心里想着,然后便听到了尖锐而且痛彻心扉的喊叫传进了耳朵里,令他即将陷入黑暗泥潭的意识又蹦跳了一下。
    他勉力睁眼看了下前方,模糊的视线中,赤花蜘蛛一只手掌紧紧的握着另外一只,那里有着鲜红的液体在不断流出,她不停的后退,并来回的闪躲着,她的身前一道光影紧追不舍。
    那是一道全身散着白光的纤细身影,黑色的长辫在运动中上下跳动,她的脸看不清,但是雀鹰的心中却是莫名的颤抖,他嘴唇翕动,微微的沉吟道:“云汐姐,是你来接我了吗?那样倒是也很不错,我终于找到你了。”
    意识越来越模糊,他放弃了抵抗扑面而来的浓稠黑暗,任由自己被它吞噬,嘴角挂着一丝笑容,沉沉的昏了过去。
    谷口处,陈元海使劲踢了一脚倒在地上的那名叫做老八的汉子,然后喉咙里发出“哼哼”两声不屑的声音,扭头扫了一眼周围的情况,发现刚刚拦路的彪形大汉中除了那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瘦个子以及坡脚下仍然躺在那里没有动弹的光头男人,其他的人现在都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哎呦、哎呦”的*着。
    村民们倒是很会分工合作,分成三三两两的小队,分别围着那些巨大的“滚地葫芦”,每当他们中有人想要坐起来或者站起来的时候,监守的队伍中就会有人上去补上三拳两脚,继续让他们躺在地上哀嚎。一段时间下来,这些人也学乖了,不再尝试着起来,直接抱着头,缩着腿,老老实实的在地上呆着了。
    陈元海心里直乐,两只大手来回的摩擦着,发出“咣咣”的类似门板相互撞击的声音,铜铃一般的眼睛盯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瘦个子,畅快的吼道:“嗨,你还要不要试试你陈爷爷的拳头?”
    他的声音像是青天白日里的一个炸雷,惊得那个瘦个子浑身一哆嗦,转头就朝着这一伙人的头目那里跑去。
    他哆哆嗦嗦的来到躺在树下的光头壮汉的身边,似乎还不敢大声说话,越发显得跼蹐不安,像是眼前的光头汉子比起陈元海来还令他生畏,终于他还是小心翼翼的喊了声:“大哥,我们......”
    “一帮废物都算不上的饭桶。”带着墨镜的光头汉子的声音粗重沉闷,仿佛野猪鼻孔里喷出来的一样,他“突”的一声将嘴巴上叼着的杂草吹了出去,然后缓缓的直起了身子。
    陈元海以及村民们看到瘦个子惊慌失措的逃跑的时候,全都乐呵呵的看着,接着他们就全都变了脸色,嘴巴惊得都合不拢了。
    只见那名光头壮汉躺着的时候也就一米九左右的个头,比陈元海略高半头,还不算是超出人们的想象,可是他站起来后,身高足足又高了接近三十公分,随着他逐渐站直身体,人们看他的眼神也逐渐升高,最后几乎都成了仰视。除了身高惊人之外,光头汉子的肩膀足足有两个陈元海的肩膀宽,可以清晰的看到他胸部、双手以及双腿上面肌肉坟起,他将脸上的墨镜摘了下来,露出两条荆棘丛生的眉毛,以及一双野猪那样又大又长的吊角眼。
    挪动着小山一样的躯体,他不急不慢的朝着人群走来,村民们纷纷躲避他那双眼睛里投射出来的冰冷光束。光头男子气势凌人的来到陈元海的面前,低头直勾勾的瞪着陈元海。
    陈元海脸上从容的笑意消失了,他感觉到了眼前男人的磅礴如山的气息,然而他不屈的抬起头,脸色凝重的迎上那冰冷的目光。
    “嘿嘿,不错,居然没有被我的气势吓趴下,而且还能这样反盯着我看,你是个强者。”光头男人居然赞扬了陈元海,“我叫做阮黄,来自于越南,你叫做什么名字?”他说话的语气丝毫让人想不到他居然是个外国人。
    “陈元海,中国人。”陈元海沉声道,粗黑的眉毛皱了起来。
    “我记住了,”叫做阮黄的光头男子郑重其事的说,“你现在跪下来求饶,我就放过你们所有人,否则,全部打折一条腿。”
    “哈哈哈哈......”陈元海听到光头男子的话,突然大声笑了起来,笑声中包含着悲凉之意,笑的让人毛骨悚然。周围的人全都被他这魔怔一般的笑声镇住了一般,静静的看着他。
    阮黄脸色难看,钢刺般的眉毛皱了起来,冷声道:“你什么意思?我的话令你感到好笑吗?”
    “嘿嘿,我看是大哥你提的要求太仁慈了,所以让这个乡巴佬高兴坏了吧!”站在阮黄身边的瘦个子阴恻恻的嘲讽。
    他的话音刚落,陈元海的笑声戛然而止,目光如同电芒一般射向瘦个子,瘦个子心脏一颤,暗叫一声不好,就想往阮黄巨大的身体后面躲,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
    陈元海身形突然一晃,几乎没看到他有什么太大的动作,只是斜着身体向前迈出了一步,就到了阮黄与瘦个子身边,出现的同时他已经抡圆了自己的右腿,流星划空一般抽在了瘦个子的身上,只见瘦个子如同狂风中早已经枯死的小树一样,“咔嚓”一声,他的头几乎与双腿叠在了一起,被陈元海的右腿抽飞了十多米,在地上颠簸了几个起落才停了下来。
    村民们和躺在地上的那帮大汉都被陈元海的举动吓住了,弄不明白陈元海怎么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下手如此的狠辣了,更有的倒在地上的大汉立马装作虚弱无力的样子,心里则在庆幸:还好老子早被放倒了,要是遇上现在的这个疯子,不得断几根骨头。
    微妙的气氛中,不知过了多久,那边才传来了瘦个子微弱的*声。
    陈元海看着被自己抽飞的瘦个子,冷冷的说:“我平生最恨帮着外国人欺负同胞的混账,今天你遇上了,那就算你倒霉,趴在那里好好给皇天后土忏悔,给你祖宗道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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