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公子仍旧是一袭儒衫,长袖飘飘,手持折扇的欠揍打扮,皮笑肉不笑的迈入走入屋内,挥手关上房门,冲夏江一礼,道“万万没想到,世间之事居然如此之巧,你我一战之后,竟成了同门师兄弟,当真是可喜可贺。”
    夏江伸手往桌面上拂过,顿时一桌子琳琅满目的佳肴便摆满了小桌。
    “师兄坐,一起吃点!”夏江说完也不客气,抱着一颗卤猪头狂啃了起来。
    东离长歌看的嘴角直抽抽,心中暗骂,不过仍是摆着一副笑脸,端坐于桌前,优雅的为自己斟了一杯酒,道“我倒是师弟怎么如此沉得住气,这许多时日都不见出来透透气,还以为师弟在勤修苦练呢,搞了半天躲在这里快活自在了!”
    夏江正啃的漫天油腻,闻言突然住嘴,愕然道“啥?还能出去透气?谁让你出去的?”
    长歌一愣,道“甲板上透透气,还需谁的同意?”
    夏江懵了,反问道“师尊没说不让你出来?”
    长歌呵呵笑道“怎么可能,偌大一个飞舟,除了师尊和你我之外,其余皆是护卫的长老以及一众杂役下人而已,师尊为何有此令呢?”
    夏江狠狠灌了一口酒,沉思良久,聂真人这老小子不让自己出门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限制长歌?到底安的什么心?
    “管他呢,师尊不让出去,俺不去就是,躲在屋里吃吃喝喝多好,何必非要去外面吹风!”夏江一甩头,看起来毫不在意,继续吃喝起来。
    长歌哑然失笑,道“师弟说笑了,此舟乃是异宝,有阵法护持,九天罡风休想刮进来分毫的。”
    夏江不理他,长歌见此干咳了两声,继续道“师弟呀,师兄有件事想与你商量,不知可否听我唠叨几句。”
    “那你说呀,师尊说了,凡是听你的嘛!”夏江随口道。
    长歌帮夏江斟满酒,起身望着窗外道“师弟,此番八脉会武,凶险无比,且你我二人不仅仅代表人族,更是代表了玉仙观。”
    “是以,万万不可让人小瞧,更不可输掉比斗,让世人笑话!”说到这里,长歌猛然转身回头,死死地盯住夏江。
    夏江嘿嘿一笑,努力咽下口中的吃食,憋着满脸通红,道“放,放,师兄放心,交给我便可!”
    “不!”长歌神色异常凝重,道“交给你师兄可不放心!”
    夏江愣愣的看着长歌,长歌转身踱着步子,道“适才师兄说过,此番比斗不仅仅代表西海岸的人族,更是代表我玉仙观,而师弟你,一身所学却是雷殛拳宗功法,玉仙观的秘法传承你是半点不会,如此怎么能够代表我玉仙观出战?”
    夏江心中冷笑不已,搞了半天你在这里等着我呢。
    只听长歌继续道“况且昨日比斗,若不是师尊及时制止,师兄我差点就将师弟斩于剑下了。”
    说完,长歌缓缓转身,努力装出一副心切伤心的样子,可是几番努力都无法挤出泪水,无奈只得以袖拭面,聊表心意。
    夏江差点没乐出来,便道“师兄真好,师弟听你的,届时由你出手即可,行不?”
    长歌大喜,一把攥住夏江的双臂,目光灼灼的道“我的好师弟,难得你如此深明大义,师兄倍感欣慰,来来来,你我共饮此杯,预祝此番师兄我旗开得胜。”
    夏江暗乐,正巧不知道西海岸其他七族的天骄实力如何,聂真人为何又不让自己出面,掐巧你非上杆子要出头,那就如你所愿,为我探探路吧。
    长歌很是激动,拉着夏江谈天说地,唱古论今,最后又把胸脯拍的震天响,言之凿凿日后但凡有他在,西海岸谁敢不给夏江面子,又有何人敢欺辱雷殛拳宗。
    酒过三巡之后,长歌心满意足的告辞离开,留下夏江挥手布上禁制,无聊的吃吃喝喝。
    一晃又是三个月过去了,居然还没有达到目的地,夏江也不知区区一个西海岸罢了,怎地如此辽阔,那整个中州又该广阔到什么田地。
    突然,飞舟骤然急停,正在吃喝的夏江冷不防之下被巨大惯性抛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墙壁之上,满桌子的饭菜搞的整个屋内一片狼藉。
    夏江大惊,暗道不会出了什么事吧,玉仙观的飞舟以他的炼器水平看来,极为的玄妙高明,材料不菲,刻画的阵法和符文都是出自高人之手,怎么可能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这可是玉仙观的颜面所在。
    夏江再也顾不上聂真人的严令,一把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风尘,长歌,你二人怎么出来了,速速退回屋中,开启禁制,没有为师的命令,不得擅自出门!”夏江刚刚来到甲板之上,就见到飞舟前方有五名笼罩在白雾之下的人影,与聂真人率领一众玉仙观的长老正在对峙。
    聂真人头也未回,强大的神识发现先后夺门而出的长歌和夏江之后,赶忙厉声呵斥,两人面面相窥,不敢怠慢,深深的望了一眼挡在飞舟前的几人之后,赶忙一溜烟的钻回屋内。
    不知是不是聂真人开启了护舟阵法,夏江躲在屋中听不到丝毫舟外的动静,一时间,屋内异常的安静。
    很快,夏江透窗便看到了外面的云卷云舒,山崩海啸,无穷无尽狂暴的灵气在天地之间肆虐奔袭,各种各样威力极大的法术纵横交错,不时又交战的余波冲到飞舟上来。
    飞舟立时就爆出一团团流光溢彩,护舟阵法被轰击的摇摇欲坠。
    夏江心中暗暗震惊,适才那些挡路的神秘人也不知何方神圣,居然能与元婴境的老祖聂真人打的不可开交,是仇家埋伏?还是拦路的邪魔大盗?
    虽然不知来人的身份和目的,但眼睁睁的看着窗外的陆海沉浮,山川崩裂,如此声势的法术比拼,来人势力绝不会比聂真人低到哪里去的。
    夏江不禁为这个便宜师尊暗暗担忧,聂真人是唯一的元婴老祖,身后的众长老要么是抱丹境界的法修,要么是气海之境的武修,没人的修为能够超越聂真人,万一聂真人陨落或被困住,那飞舟之内的夏江可就危险了。
    夏江可从未与元婴级别的老怪交过手,打不过是绝对的,夏江担忧的是能不能逃得走,虽然手里有雷球等保命法门,可毕竟境界差距太大,难保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如果那样的话,夏江好不容易,费尽心机混到了仙盟边缘,眼看就要迈出关键的一步了,经此一役,可能一切都要从头来过了。
    好在聂真人没有让夏江失望,毕竟也是执掌西海岸人族事务无数年了,手中压箱底的手段不知有多少。
    夏江只瞥见一道熟悉的青玄色光芒从天而降,透过窗户只能看到一角硕大的塔身,夏江瞬间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当初聂真人祭出来的镇魔塔吗?
    据说此塔乃是玉仙观的镇观至宝,无数年来能够力压西海岸群雄,此塔功不可没。
    果然,没过多久,外面的惊世之战就渐渐的云收雨歇,再过一会就逐渐恢复安静,只余下天空大地那满目的疮痍。
    夏江六识全开,已然能够察觉到屋外的些许动静,房门那莫名的禁制也消失不见,夏江赶忙夺门而出,正巧碰见一头撞出来的长歌,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多说,一道飞驰赶往甲板。
    这里到处是血迹残肢,数百名杂役下人正在战战兢兢,却又有条不紊的打扫战场,两人不敢停留,一路疾驰,这才碰到正在盘膝打坐,面色发紫的聂真人。
    曲长老极为狼狈,气息萎靡,见到来人眼睛一亮,抬手道“两位来的正好,速速助我一臂之力,为真人护法。”
    两人压下心头疑问,一左一右护持在聂真人身侧,曲长老见此心头一松,手中拿出一颗丹药还没来得及喂到口中,便眼一翻,晕倒在地。
    其他杂役下人赶忙一拥而上,手忙脚乱的把曲长老抬了下去。
    夏江微微叹口气,摇了摇头,挥手之间,五道五色的雷柱便矗立在还在护法的几人身周,而后一道五色的雷霆屏障当头扣下,将众人牢牢的护持在其中。
    长歌不甘示弱,挥手之间,折扇中喷出无尽的白色云气,片刻后就化作五尊白色的披甲神将,分立五方,手持大刀护在周围。
    夏江细细感应聂真人的气息,原本那似汪洋大海一般深不可测的元婴气息,此刻却是若有若无,且聂真人裸露在青玄色道袍之外的肌肤之上,有几条蚯蚓似的紫色线条,以夏江的医道水准判断,应该是中了什么了不得毒了。
    观察了一会儿,此毒在聂真人的拼命压制之下略微退缩,却转瞬之间又发展壮大,而聂真人的气息陡然又下降了一大截。
    夏江一惊,此毒竟还有腐蚀同化元婴境真人的法力之效,这般此消彼长之下,聂真人岂不是危在旦夕?
    当下,夏江不再犹豫,手中印决连连变化,头顶一道儿臂粗细的五色雷霆直入天际,而后天雷滚滚,一方数十丈大小的五色雷云缓缓凝聚。
    长歌大惊,正要阻止,却见夏江手印再变,五色雷云一道充满磅礴生机之力的五色雷霆从天而降,无视层层防护大阵,准确无比的没入聂真人的天灵之中。
    长歌吓坏了,“铮”的一下擎出玉仙法剑,大喝道“大胆阿牛,你难道要弑师吗?”
    夏江懒得理他,继续施为,那聂真人飘忽不定的气息陡然之间稳定下来,一波波浓郁的生机从其体内荡漾而出,就连聂真人的气色也缓和了许多,竟还配合着夏江,吞服了几颗丹药之后,变换着法决,主动摄取着磅礴的雷霆生机。
    见此,长歌才缓缓的收起长剑,不过仍是满脸戒备,死死地盯着夏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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