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杨飞的嘴巴就好像抹了蜜一样甜,哄得焦玉莲笑声不断。吃完饭后焦玉莲更是交代叶朝父女收拾洗碗,就拉着杨飞去院子里晒太阳喝茶。
    父女两人在厨房里洗碗,见外面杨飞和焦玉莲聊得很开心,叶映雪就有些郁闷:“这个家伙,对我说话的时候怎么就没那么好听的?”
    “防备心!”
    一旁叶朝冒出了一句。叶映雪闻言问道:“爸,什么防备心啊?”
    叶朝眼里闪过睿智之色,一边刷碗一边回道:“他知道我们想要他做什么,自然不客气对待。来后肯定是看出我们家里你妈地位最高,所以就故意不断哄你妈开心,让我们没办法插话试探他。这样他就能继续隐藏自身的能力,继续逍遥了。”
    看看外面吊儿郎当的杨飞,叶映雪不太认同:“他才十九岁,能有那么深的心机?”
    “这不是心机,是智慧。”叶朝更正了叶映雪的说法。
    听到父亲这般评价让人讨厌的杨飞,叶映雪有点吃醋的意思:“我可不认为他有智慧,也不认为他有能力,我看爸你这次失算了。”
    无奈自家女儿提起杨飞总是情绪化,叶朝也耐着心道出自己的判断:“你告诉过我,当时在元山乡有个人几乎猝死,你都无能为力的时候他简单就治好了,没错的话那肯定是老师的拍穴活血手法。另外你还说在医院你扭到脚的事情,是他帮你简单就消肿正骨,怎么能说他没有能力呢?”
    把刷掉油污的碗递给叶映雪用清水清洗时补充一句:“所以看人不要带情绪化,杨飞虽然年纪比你小,但能力绝对在你之上,我不会看错的。”
    这一下就把杨飞抬到了比她有能力的高度,叶映雪堵得慌:“爸,说不定他就只懂这些,对于更高深的元门医技完全不懂呢?”
    叶朝淡淡一笑:“以后你就明白了。另外,他就是要选择环境科学专业,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对杨飞的质疑总被否定,叶映雪不舒服的回了一句,清洗碗的时候更是使劲擦,就好像和碗有仇一般。
    叶朝看看一向沉熟稳重的她这般,无奈的摇摇头:“罢了,不管他为何要选择环境科学都没用,他必须进国医专业进行系统的学习。你也想想办法,怎么让他心甘情愿承认自己继承了元门医技。”
    洗好碗,该收拾的也收拾好后父女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笑声一直没停过的焦玉莲笑道:“小飞真是太有趣了,杨老那么严谨的人,元参那么刻板的人,怎么有这样的孙子和儿子,真有意思。”
    “那也只是和伯母聊天,看见你就好像看见我自己妈妈,很轻松。”
    坐她对面的杨飞适时的抛出一句,更是让焦玉莲高兴:“好孩子,小雪她爸是你爷爷的学生,和你爸爸和二叔也是好朋友,你当我妈妈一样是正常的。”
    看两人几乎有马上认干妈干儿子的意思,叶映雪赶紧出声:“爸,你不是有事情和杨飞说吗?”
    叶朝点点头笑眯眯的接过话去:“是有一点事情。杨飞,你要不要和我去国医堂看看,那里有你爷爷曾经留下的很多东西,还有你爸爸和二叔生活过的痕迹,想来你也希望多了解你爸爸吧?”
    杨飞脸上的笑容凝固,脑海中浮现他三岁那年冬天的一个下午。
    当时父亲杨元参带着他去乡上赶集回来路过元山乡的电厂水库,那个时候是大雪天,泥路湿滑,背着背篓抱着他的杨元参踩滑了,千钧一发之际把他丢在泥地上就朝着几近垂直的水库滑落,撞碎了薄薄的浮冰掉入水中。
    那个水库是煤炭发电厂专用的,四周围一些地方都被砌起来,杨元参掉落的那个地方恰好垂直冰冻太滑爬不上来。他只能朝有阶梯的地方靠近,可寒冬腊月冰水刺骨,加上薄冰阻碍,没有等到过路的人找来绳索救援,杨元参就身体冻僵沉了下去,等捞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声息,全身被冻得发紫。
    杨飞记得那一天很冷,那一天他哭得很伤心,那一天刚过六十大寿不久一向严肃的爷爷第一次流泪,那一天杨元参被捞起来的时候他叫着爸爸,可是爸爸再也没有醒来。
    虽然那之后电厂的人就在水库周边有人经过的地方做了护栏,但杨元参已经彻底死去。他也在那一次之后,总是怕靠近水库或者任何水深的地方。
    对爸爸的记忆,自然也就模糊。
    “小飞,你怎么了?”
    焦玉莲发现杨飞眼眶发红,关心的问道。杨飞从回忆中回过神来,闭上眼睛深呼吸口气,睁开后露出一抹笑容摇摇头:“没什么。”
    一旁叶朝看得很清楚,知道杨飞是回忆起了不想回忆的事情:“要不要去?”
    杨飞知道叶朝是故意以此让他去国医堂,想继续试探他是否传承了元门医技。可是想到那记忆模糊,十六年前在他亲眼目睹之下死去的爸爸,点燃一支烟的杨飞发现自己无法拒绝:“去!”
    ……
    一个半小时后,阳光最猛烈之时。
    杨飞再次来到了国医堂所在的那处府邸,跟在叶朝父女身后走入了其中,可以看见这里也有荷枪实弹的人警卫着。不过想到生病来到这的都不是普通人,杨飞也就释然了。
    “老师,你回来了,楚老爷子又发脾气了。”
    刚走到一条走廊,一个穿着白大褂,身材不算高大但挺拔帅气,约莫三十岁的男子走了过来,面色十分着急。听到他的话叶朝皱起了眉头:“楚老来了?”
    男子叫梁靖,毕业于国医大学,二十六岁就拿到了医学博士证书,是叶朝的学生,国医堂最年轻优秀的一个医生。
    “楚老也是午饭后过来,在你前面不到半小时。现在知道楚司令的情况逐日恶化,他正大发雷霆。”
    恩了一声叶朝回头看向杨飞:“那个我要过去看看,你要不要一起?”
    他们一来梁靖就出现,杨飞猜想是叶朝事先安排,用这种巧合的方式让他去接触病人。所以果断的摇摇头:“没兴趣,慰问病人安慰家属的我也不懂。”
    叶朝心中无奈,但没有表现出来:“那小雪你带小飞去你元参叔叔以前住过的地方看看吧。”
    “老师,他就是杨老的孙子?可这么年轻,他真能治好楚司令?”
    等杨飞跟着叶映雪离开,梁靖就忍不住抛出心头疑惑。他刚好这个时候出现,也的确是叶朝事先授意的,为的就是让杨飞无意间见到病人,因为一个有良心的医生都有一个通病,见到病人就会技痒难耐。
    可惜杨飞似乎看穿了直接不去,叶朝叹息一声:“年龄和学历,从来不是衡量能力的标准。走吧,先去看看,楚老九十多岁的人了,要是气坏我们担当不起。”
    国医堂西侧偏院,曾经主人家专门给佣人安排的住处。
    杨飞随着叶映雪来到,走进一个院子时后者指着一间房道:“那就是你爸爸以前在国医堂时住的地方,旁边是你二叔和爷爷的住处。里面有他们留下的东西,二十五年来只安排了人打扫,其他的东西一样都没有碰过。”
    哦了一声杨飞走了过去,推开房门走进了杨元参以前住过的房间。至于爷爷杨洪天和二叔杨元柏的住处他没兴趣,因为他们都是在自己懂事后去世,记忆深刻,没有杨元参这般记忆模糊。
    房间内的布置十分简单,也可能是那个时候的条件不算太好。只有一张一米二的木床,一张书桌,一张椅子。另外就是占据了一面墙壁的书架,上面放着许多有关于医学的书籍,包含一些国外的医学书籍。
    书架对面还摆放着许多药用的瓶瓶罐罐,不用想也知道杨元参以前肯定经常研究中药。
    走前几步杨飞在床边坐下,单手抚过早已经看不出原色但依旧完好的草席,触之冰凉,但在杨飞感觉这是一种温暖,比之外面的太阳还要温暖。
    目光也看向床对面,那里挂着一幅黑白照片,是他的爷爷,二叔,还有记忆模糊的爸爸。
    激动的走过去,抬起手来触摸着,在叶家都忍住没有落下的眼泪彻底忍不住了,喉咙梗塞:“爸!”
    因为杨洪天离开国医堂回到家乡后,治病救人很多时候不收分文,加上那个时候农村条件差,照相完全就是奢侈品,他对没有留下照片的父亲长相也就特别模糊,而此刻见到又想起那一年的冬天,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了。
    双膝弯曲直接跪下,重重的磕头:“爸,我想你,妈妈也想你!”
    门口处,叶映雪没有经历过杨飞所经历的,但是往常轻佻散漫还无赖的他这般时不禁受到感染,鼻子有点发酸想哭。所幸最后还是忍住了,也没有去打扰杨飞,只是内心对杨飞的排斥,在一点点的消失。
    男人不轻易落泪,而当他落泪的时候,谁能不受影响?
    谁又能再去讨厌一个流露脆弱一面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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