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贾琏,元春的眼神猛地清明起来,只是怎么看都是恶狠狠的。没错,一定是贾琏这个畜生向王爷进了什么谗言,才让王爷如此对她的。贾元春心中一阵气苦,深恨自己怎么就摊上这样的亲戚,不说拉自家人一把就罢了,竟然还要落井下石、斩尽杀绝!
    她知道,荣府的大房二房有不和,却没想到贾琏竟是这样不顾大体的。两房人再不对付,关起门来也是一家人不是,对外的时候就该互相帮衬。贾元春讽刺地摇头轻笑,心中充满了对大房的轻视,有这样一个不懂事的儿子,大房出息不了多久。
    抱琴在旁边吓得不轻,自家姑娘又哭又笑的,这样复杂的表情,让一张银盆大脸都扭曲了。她不禁担心姑娘是不是受刺激过大,脑子有些糊涂了。不过,这丫鬟不敢往元春跟前凑,姑娘虽然不打人,可被她整治一场,还不如干脆挨顿打呢。况且,能回家去,这对她也是好事啊。
    三天,她在这座王府里只剩下三天的时间了!很快,贾元春就从嘲讽状态脱离,她可没有时间去关心大房的传承问题,只看着他们自作自受罢了。现在,于她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爬上肃王爷的床,然后顺理成章地留在王府。说不得……就要动用一些非常手段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一回肃王府侧妃防元春船倾覆弄混小药瓶
    李侧妃接到海总管的传话,和善地将人送出去之后,才诧异地道:“嬷嬷,你说这贾元春到底是怎么回事?王爷对她是太喜欢呢,还是太不喜欢呢?”旋即又释然地笑了,“管他喜不喜欢呢,左右那女人就要出府了。嬷嬷,让人去库里寻两匹料子给她送去,就说是本侧妃赏的。”
    “是!”嬷嬷应了一声,出去吩咐下去,又转回李侧妃身边小声回报,“娘娘,听说……是贾女官的堂弟,中荣郡王的琏世子跟王爷求了情,王爷才决定提前放她出府的。那位贾琏世子,跟王爷相交莫逆,深得王爷器重。另外,贾女官家那一房,跟中荣郡王他们并不太和睦。”
    “想也知道了。贾元春一心地想要往上爬,怎么可能甘心一事无成地提前出府去。当日还在家的时候,娘亲还提起过这个贾元春,说是她娘家如今不一般,要小心应对。”李侧妃哂笑一声,满带不屑道:“她娘家不过是从五品的小官,至于当郡王的大伯……哼,人家认不认她还在两可呢。”
    “还有,她每餐多的那两道菜,整日里就显摆来显摆去的,也不看看自己都吃成什么样儿了。说是王爷特意赏赐给她的,我看倒不如说是王爷故意折腾她,也就那眼皮子浅的才当成是什么殊荣。对了,嬷嬷你派人看好了她,就这么三两天,可别让她出什么幺蛾子。”
    这边,贾元春的爬床大计遇到了巨大的阻力;那边,下江南的赦大王爷和老皇帝也不太顺利。此时,一行人正湿漉漉地爬上河岸,贾赦更是被老皇帝薅着头发拽上来的。不过,这会儿的荣郡王光顾着喘气儿了,根本就顾不上抗议被这样对待。当然,就是顾得上,他也不见得敢。
    原本,他们南下的行程是走陆路的。这样虽然路上辛苦些,但一来节约时间,二来还能顺道沿途体察民情。可从来都不能吃苦耐劳的赦大王爷,刚走到天津就不干了。坐在马车上又热又颠,捂出一身痱子不说,他的老蛮腰都快被折腾断了。再这么走下去,他一定会英年早逝的。
    这要是跟贾琏一道,他作为父亲自然就不好意思跟儿子叫苦,估计一咬牙一跺脚就忍了。可跟着老皇帝就不一样了,即便是为人臣子的,也是可以争取一下正当利益的嘛。再说了,他建议走水路也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是为君分忧啊。路上这么辛苦,臣子怎么能让皇上受这样的罪呢?!
    对着撒泼打滚儿带耍赖的荣郡王,老皇帝直恨得牙根儿痒痒,在这货脑袋上敲了好几个包都不解气。这么个好逸恶劳、养尊处优,吃不了一点苦的性子,到底是谁给他惯出来的?!简直就是误人子弟、不为人子、人神共愤!有心不答应吧,可看见那张苦巴巴顶着痱子的脸,老皇帝很不争气地妥协了。
    从天津买了条船顺流南下,开始还挺顺利,可等到了山东境内就出了事。也不知道是天灾还是人祸,总之就是船翻了,一行人全被下了饺子。好在,除了赦大王爷这个旱鸭子,剩下的人包括老皇帝都是会水的。再加上船夫们的帮忙,虽然惊险可到底都平安上岸了。
    “李清,立刻派人去查,朕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坐在济宁府总兵衙门里,老皇帝阴沉着脸在发号施令。此次翻船事件,是意外的可能性很小,多半是有人在使绊子。看着手段,没有要人命的意思,倒是示威的意图相当明显。而且,恐怕幕后之人并不知道他也跟着贾赦来了。
    济宁府的总兵很暴躁,最高领导微服来视察工作也就罢了,反正他总是兢兢业业的。可最高领导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暗算,这简直就不可原谅。天知道,他被一个手持令牌脸挂淤泥衣袍狼狈得好像咸菜干一样的侍卫找上门的时候,遭受到了多大的惊吓。查,必须一查到底!
    将一应事务都吩咐下去,老皇帝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暂住的房间。一进门,等待他的不是解暑的茶水和柔软的床铺,而是一个愁眉苦脸的中老年男人和一堆乱七八糟分不清的小药瓶。看到这样的情景,老皇帝不由自主地火往上撞,他一定要踹贾恩侯的屁股,谁也拦不住。
    “皇上,快来看。这些都是琏儿送给我防身的,幸好没在落水的时候弄丢,不然就亏大了。”相反,赦大王爷看见老皇帝简直就像看到了救星,献宝一样把小药瓶们指给他看,求救道:“不过这上面贴的标签都泡糊了,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皇上,现在分不清它们都做何用,怎么办?”
    怎么办,这又不是给朕的,朕怎么知道怎么办?!老皇帝无力地瞪了贾赦一记,坐过去研究那些小药瓶。对于贾琏的小药瓶,老皇帝还是很感兴趣的,身边也准备了一些。可当面前密密麻麻摆着二三十瓶,又没有明显标记的时候,天知道它们都是管什么用的。
    不过,贾琏有一些习惯倒是能帮些忙。老皇帝捻起一个红色小药瓶,“别的朕说不清,但朕记得琏儿说过,红色的药瓶从来都只装救命用的药。”说着便把几个红色的小药瓶拣出来,扔给贾赦一个,剩下的都十分自然地揣进自己怀里,一点没有拿别人东西的尴尬。
    “至于剩下的这些……”老皇帝抬起头,冲着赦大王爷呲了呲牙,十分愉快地决定,“给你的东西,竟然连是做什么用的都分不清,要你还有什么用?这样吧,朕等会儿就让钱太医来,一样一样地在你身上试一试,等看到了效果,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反正有吊命的药,死不了的。”
    可不可以不要这样?!中荣郡王都快哭了,儿子的药什么样,他还能不知道?救人的是有,可更多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啊。这么多小药瓶,都不用轮一遍,他就可以去见列祖列宗了。所以,皇上您是说笑的吧?!早知道,当时贾琏挨个儿讲解小药瓶的时候,他就用心听一听了。
    “皇上,臣皮糙肉厚的,轻易看不出什么效果的。这些都是琏儿辛苦做出来的,浪费在臣的身上岂不是白辛苦了。”三两步窜到老皇帝的身后,殷勤地轻敲他老人家的肩膀,语气温柔贤淑地询问:“您今日辛苦了,臣伺候得怎么样?力道够不够?这里要不要多按几下……”
    老皇帝舒服地眯起眼,支使着贾恩侯团团转着敲背揉腿,直到他满头大汗了才松口道:“罢了,朕看你也只有这么点用处了,试药这种活儿,交给你你也做不来。”逗完了人,老皇帝心情舒畅了些,他知道贾恩侯是故意讨好,可他俩愿打愿挨的,谁又管得了呢。
    京城里,宇文祜和贾琏在他们出事的当天晚上就收到了消息。这晚贾琏正好就宿在宇文祜府上,消息传来的时候,两人刚刚沐浴过,正准备休息。送信的人是老皇帝的暗卫,通知他关注京中的动静,以防有人趁机生事。另外,就是让贾琏列一张详细的清单,把小药瓶们摆弄清楚。
    贾琏对他的便宜爹简直不知道说什么了,他觉得自己该庆幸,当初为了让便宜爹长记性,特意让他见识过小药瓶们的威力。不然,他那个便宜爹,估计真敢以身试药。另外,临行之前,他提醒过不止一遍的东西,估计便宜爹也都耳进耳出了。这货,怎么就那么让人不放心呢!
    当儿子比当爹都累,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可即便心中再多牢骚,贾小琏还是乖乖地列了清单,将怎么区分小药瓶们,每种药有什么效果一一讲清。光是这样,他也还是不放心,又将昆仑叫过来,派他亲自送过去。然后就不用回来了,直接跟在便宜爹身边。不为保护,只防着他办傻事。
    等昆仑风尘仆仆地赶到济宁的时候,老皇帝这边也查到了结果。老皇帝端坐当中,贾赦跟济宁府总兵坐在两边下首,下面跪着几个五花大绑的人。李清站在老皇帝的身边汇报案情,“皇上,此人乃是金陵甄应嘉的堂弟甄应珥,也是沉船事件的主谋。”说的正是一个面色惨白的男子。
    甄应珥已经傻了,他被堂兄派来是为了给贾赦添点麻烦,不过是为了示威罢了。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皇上竟然也跟贾赦在一处?这情报工作是怎么做的?!还是说,是他这两年上蹿下跳得太厉害,他那堂哥想要借刀杀人,除了他?!阴谋论,就是这么有市场。
    不,不会的。甄应珥旋即就否定了这个猜测,他笃定他堂哥不敢。甄家是怎么起来的,是凭什么成为江南世家的?是凭着老太太奶过皇上的那份情谊,这才有了皇上对甄家的另眼相看。他堂哥敢给贾赦添堵,却绝不敢在明知有皇上在,还让他下手的。
    那现在该怎么办?这事都不用往重里说,特么的就是弑君啊!甄应珥的视线扫过贾赦,不禁又气又恨。就是因为这货,才让他、让甄家面临这样险恶的处境。甄贾两家还是老亲呢,皇上亲自下江南都不知道通知他们一声,害得他和甄家铸成大错,简直太没有亲戚情谊了。
    赦大王爷是见过甄应珥的,一看见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就是甄家给他的下马威啊,特么的老子还没到江南呢,至于这么早就下手么?!明知道老子不会水,竟然还玩沉船的把戏,简直就是想要他的命啊。本来他还没把盐税的事放在心上,这回可真打算当成正事查一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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