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各位英雄手下留情,此次围攻光明顶只除首恶不问胁从!”眼见这话越说越僵,宋青书急忙上前一步为莫声谷挽回局面。此次参与武林大会的一众高手足有数百人,要使自己的话让一众豪杰尽数听闻便少不得以内力催动。宋青书将这句话一字一顿地吐出来,嗓音不高不低,然而广场上的数百人竟是人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众人不由一阵凛然,顿时收起轻视之心,再不敢小觑这位武当派的晚辈。“想那魔教足有数万教众,却也未必人人都是奸邪之徒,多半是为魔教一众首领所蛊惑。我等只需除了魔教首恶,劝那些不曾有恶行的教众幡然悔悟放下屠刀,岂不是比将他们尽数杀了更为行善积德难能可贵?”
    同样不等圆真答话,空闻大师已然口宣佛号言道:“阿弥陀佛,宋少侠心存善念少林岂甘人后?”
    有空闻一句应允宋青书顿时松了口气,他内息不济方才寥寥数语便已耗尽真气,此时听空闻夸赞于他也只能轻声应一句:“空闻大师缪赞了。”
    驳倒了武当这围攻光明顶之议便成定局,空闻与各派掌门忙着定下围剿魔教的详细计划,莫声谷却不愿理会只捉了宋青书的手腕试探他的内息。宋青书轻轻摇头示意他无碍。他气海受创,内息原就比旁人消耗地更快些。好在太师父天纵英才早料到了他的情况,修缮了纯阳无极功心法配合他修习内功之用。如今他的内息虽消耗地比旁人快,这恢复起来却也一样比旁人更快。宋青书喘过两口气在莫声谷的耳边轻声道:“七叔,一会空闻大师定要就围攻光明顶之事再问我武当的意见,你只需说武当一概听从少林的安排。重要的是要提醒各派掌门注意三件事。第一传承,唯有正道昌盛方能邪不胜正,各门各派中学艺未精的弟子便勿需前去送死了;第二伤药,围剿魔教难免受伤这伤药尤其要紧,六大派可互通有无,若是缺少哪味药,武当亦可资助;第三银钱,若有门下弟子不幸牺牲,总要安排好他的后事安顿好他的家小,这些可都是要花钱的。”
    莫声谷听地有理不由连连点头,可这番话说来灭绝师太却是不爱听,她与魔教仇怨颇深一心斩妖除魔,见莫声谷与宋青书几次三番为明教开脱已是不快,如今莫声谷被驳倒却仍心有不甘,扯各大派的后腿,不由朗声道:“咱们平素习武为的便是扫荡邪魔外道,若是有人私心作祟,大可避而不去!此次围剿光明顶若能一战毕竟全功,峨嵋派就是一举覆灭又岂足道哉?百年之前何来峨嵋,百年之后自有后来人!”
    灭绝师太虽是女流之辈可这番慷慨豪烈的气概却是不让须眉,只听得众人热血沸腾不由纷纷叫好,峨嵋派的弟子更是无上荣光,大声回道:“弟子誓决死战,不与妖魔邪道两立!”然而这场面虽热闹,莫声谷的这番好意提醒各大派掌门终究是听进去了,一个个神色有异显是另有打算。峨嵋派丁敏君见师父暗中生恨便语带讥讽地道:“莫七侠如此说来,想来贵派的这位宋少侠不会参与围剿魔教?也是,看他年纪轻轻万一折戟沉沙,未免可惜!只是敏君有一事不明,这位宋少侠既然不敢参与围剿魔教之事,又有什么资格列席武林大会?”
    被丁敏君刻意针对的宋青书不由讶异地睁大眼,他还记得上一世,至少在他参与围攻光明顶之时峨嵋派的一众女弟子待他还是极为客气周到的,这丁敏君还曾为他演示过峨嵋派的一式剑招,不想如今竟是大为不同,他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揽镜自照的冲动。见广场之上的各路豪杰都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望着他,宋青书不由咳嗽两声,朗声道:“青书觍为武当三代首座,围攻光明顶之事自是义不容辞!多谢丁师姑费心了!”他的这两句又与方才有所不同,不但众人都听地清楚更加是声震入耳。站在他面前的丁敏君更是首当其冲,被宋青书的强横内劲激地血气翻涌难以自抑。以她的内功修为已然压不住宋青书的内劲,只能黯然而退。
    然而相比各大派掌门,莫声谷和宋青书亦是人微言轻,之后的讨论便再插不上话。最终六大派与各路英雄按华山派的神机先生鲜于掌门的计策定下倾六派之力先取光明左使杨逍,然后逐一扫荡妖魔余孽的计划于八月初十齐聚昆仑山围剿魔教。
    42、各方面的准备工作
    没能阻止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之事,武林大会上又听了“不能让魔教教主坐了龙廷”的言论,莫声谷直至回到武当仍有些郁郁不乐。听他闷声闷气地向张三丰与武当诸侠交代了武林大会的始末,众人早有预料却也并不是十分失望。宋远桥沉吟片刻便有条不紊地吩咐道:“此次围攻光明顶,我与二弟、四弟、六弟、七弟都要一同前往,三弟与师父便坐镇武当。门下二、三代弟子中除青书外再选一百人武功高强者随行,此事便由四弟与七弟负责。这一路上的行程打点便劳烦二弟,青书从旁协助一切都听你二叔的。三弟,我们走后这门下庶务便要由你代劳,一会为兄再与你交代。至于六弟,弟妹有孕在身这些时日你便多陪着她吧!师父以为如何?”
    宋远桥处事老道滴水不漏,张三丰自然满意只微笑着点头称许,在座的武当诸侠与宋青书也一并领命。俞莲舟冷眼旁观见莫声谷虽令了任务在身却仍是神色忿忿显是对围攻光明顶之事心有不甘,不由笑道:“青书,陆管事三日前递来消息大都的陆舫德有回音了。小江园的事一向由你一手处置,陆管事急地很,你快去见他吧。”
    宋青书闻言立时喜上眉梢,他早知后事围攻光明顶必然是无功而返,还不如多花些心思在旁的事务上,当下起身称是下山去见陆岷。
    一俟宋青书走出紫霄殿,俞莲舟便好气又好笑地望了莫声谷一眼道:“七弟可知为此你们此次前往少林一众江湖豪杰都听不进你的道理?竟是宁愿拼着恢复汉室江山不要也要先灭了明教?”
    说到此节莫声谷愈发恨恨,冷声道:“心胸狭窄计私怨误大局、一言不合便拔剑相向,什么豪杰不过是群莽夫罢了!我武当为何还要凑这热闹?”
    莫声谷此言一出众人更是摇头苦笑,便是生性温和如殷梨亭都忍不住道:“七弟,你性子这般烈,便是说地再有道理旁人又如何听得进去呢?”
    “那圆真禅师也并非全无道理,正邪之分确不容混淆。七弟,若是在武林大会上先由青书说了他那三点再由你提出这天下大义,想来结果也不会这么坏。哪知你一时冲动与那圆真说僵了又激起了江湖豪杰的争锋之意,之后再多唇舌也是徒劳了。”俞莲舟叹息着摇摇头,事已至此也唯有在围攻光明顶之时多做打点,勿使六大派与明教结怨过甚以致难以挽回。只是这事说来容易做来却是极难,稍有不慎怕是便要被误会成是首鼠两端居心叵测,这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滋味又岂是轻尝的呢?
    莫声谷闻言不禁一愣,他终究不是初出茅庐的傻小子,江湖中人热血冲动又好面子的道理又如何不懂?前往少林的路上青书也曾提醒他武林大会切莫冲动行事,结果他被圆真激了两句便全抛诸脑后。莫声谷生性粗豪,自己也知平日行事冲动鲁莽,虽已时时警醒却总难免本性难移。如今再蹈覆辙,莫声谷愈发汗颜,怔愣许久不由长叹一声。
    宋远桥与俞莲舟见莫声谷这般垂头丧气俱是忍俊不禁,他们这两个做大师兄和二师兄为了下面的几个幼弟真是操碎了心。往日忧心稚弱温柔的六弟会因为纪姑娘的事一蹶不振,直至亲见他娶妻如今又有了后,这性子也渐渐开朗坚毅这才放下心来。还有七弟,自幼便好强冲动,众师兄们纵然心知他武功高强,每次见他行走江湖仍难免提心吊胆,不想武当这些年行商他耳濡目染,对各种人情世故利益纠葛有所体会,这性子也慢慢收敛。若是换了往日的那个莫声谷,只怕第一个拔剑叫嚷着要杀上光明顶的便是他,何来由他斥责旁人是莽夫呢?几位师兄能看明白的事张三丰更是一清二楚,当下抚须笑道:“好了声谷,大义当前为师活了偌大年纪都难免热血冲动,你若如今便胜过了师父岂不是令为师面上无光?”
    张三丰此言一出满座皆笑,莫声谷也不再做儿女态纠结此事,心中却是再度惕厉自己日后遇事定要沉心静气不可!
    与此同时宋青书却已从陆岷那收到了好消息,千两金一斤茶的要价确然大大超过陆舫德所能承受,然而他将小江园献上后元顺帝与七王爷都十分欢喜,陆舫德骑虎难下又在陆岷的循循善诱下最终说通七王爷为邀帝宠以马匹与武当交易,每二百匹马换一斤茶叶。宋青书听得这数目却只是微微一笑,言道:“再多加五十匹,马匹饲养不易,总不能没到我们手上就先死了一半。你跟陆舫德言明其中一百五十匹我要蒙古马,剩下的一百匹可以用河曲马。他若是同意,陆先生便将所得战马在九月前送往昆仑附近。”蒙古马耐劳耐寒,在战场上沉稳听命勇猛无比,历来是良好的战马;至于河曲马性情温顺耐劳耐重却是极好的农用挽马。
    武当派要与其余五大派围攻光明顶已是武当这些年来最大的一件大事,陆岷自然有所耳闻,而明教光明顶正是在昆仑山脉上。他眉心一跳,当下言道:“宋少侠这可是未虑胜先虑败!围攻光明顶之事当真如此险恶,我武当又为何……”
    宋青书一摆手打断陆岷下面的话断然道:“正道武林六大派原是守望相助共同进退,此次围攻光明顶,我武当若是闭门不出日后如何在江湖中立足?此事不必再提!”
    宋青书这些年年岁渐长行事手腕愈发老辣,陆岷再不敢将他当作是不知世情的武夫少年,当下恭恭敬敬地点头称是。顿了顿,又出主意道:“可要调遣船只往澜沧江附近以为接应?”
    “也好。”宋青书当即点头,上一世武当派被朝廷的人围攻一股脑地抓上了万安寺除了输在朝廷以逸待劳,便是输在没有接应突破不了朝廷人马的包围。蒙古人不善水战,江河至今仍是汉人的天下,只要上了船朝廷便再也奈何不了他们。
    两人话音方落,俞莲舟已皱着眉走了进来向宋青,你安排马匹船只接应却是何意?”俞莲舟既领了宋远桥的命令,负责围攻光明顶之事的各项安排,便免不了找陆岷问一下这一路上的衣食住行,哪知才走到门外便听到宋青书正与陆岷商量如何接应武当弟子。俞莲舟自信以武当及五大派的实力便是灭不了明教也绝不会被明教追着打才是,宋青书如此所为显然是另有他虑。
    宋青书与陆岷见俞莲舟进来急忙起身施礼,陆岷见他们叔侄俩有事商量便寻了一个为出行的武当弟子打点行装的借口要走。宋青书听他提起行装一事又忽然想起上一世时因为五行旗的阻挡六大派却是在沙漠里苦战许久几艰难才攻上光明顶。沙漠之地昼热夜寒风沙又大,往往一阵沙暴过去周遭景物便再不复从前,连方向都极难辨认。如今想来还真是往事不堪回首,想到此节他当下喊住陆岷道:“还要麻烦陆先生速速赶制一批斗篷用以阻挡风沙,面料便用黄色方便隐匿行藏,司南和水囊也要多备几个才是。”陆岷向宋青书拱拱手,领命而去。
    俞莲舟在一旁听得分明,他跑惯江湖自然知晓沙漠中风沙的威力。平心而论,宋青书如此安排的确可称得上是心思缜密,只是俞莲舟只要一望宋青书那张年岁愈大便愈显清冷俊美的脸庞,便忍不住心头笑意。宋青书乃是由他与宋远桥一手教养长大,意属他当武当三代掌门,这些年青书为了赈济灾民之事忙于行商少在江湖行走,是以武当三代弟子中诸如方振武、冯默之、常飞云等佼佼者都已在江湖中崭露头角,反而他这个当大师兄的默默无闻。如今六大派围攻光明顶,青书既然身为大师兄断不能置身事外,俞莲舟却是比任何人都期待师侄的表现。宋青书对俞莲舟心中那股“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情怀一无所知,只倒了杯茶递给俞莲舟,轻声问道:“二叔以为六大派围攻明教之事朝廷会不会知情?又会不会插手?”
    俞莲舟眉心一皱又缓缓松开,顺手接过宋青书递上的茶水一饮而尽,指着他身后的位置沉声道:“坐!坐下说!”
    “谢二叔!”宋青书心知他的二叔俞莲舟性子沉毅见事极明,爹爹将武当参与围攻光明顶之事全部安排如数交予他手而不是自行做主,正是因为确认二叔能比他自己考虑地更全面做地更好。“当年朝廷中人从中作梗意欲挑起我武当与各大派的争斗好坐收渔翁之利,这些年却毫无动静,二叔莫不是以为他们一计不成便就此死心?”
    俞莲舟洒然一笑,当下回道:“绝无可能!不过是这些年武林尚算太平他们不曾窥到破绽。更何况如今义军四起,元廷愈发坐不稳这江山,他们一时半刻也顾不上这一头。”说到此处俞莲舟的面色忽然一沉,肃声道,“我武林正道与明教的恩怨由来已久,少林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提出围攻光明顶……莫非,这背后还有朝廷的手笔?如此说来,这少林之中……”
    宋青书心中暗叹他的二叔果然目光如炬见微知著,言道:“是或不是如今尚无定论,只是如此良机,朝廷怎能不好好把握?我若是朝廷中人,便至少能做三件事!第一便是待六大派与明教中人打地两败俱伤,再将双方人马一网成擒。第二,如今六大派高手倾巢而出,这门派之中可是极为空虚,若是就此毁了门派根基岂不是斩草除根干脆利落?这第三嘛,即便六大派有幸逃过一劫,只需将六大派围攻明教剿灭义军根基的事宣扬出去,再由朝廷做一番封赏,我们武林正道的名声可是比魔教还不如了!”宋青书所说的三条前两条上一世时赵敏便已做地十分漂亮,若不是杀出一个张无忌她已经成功了。至于这第三条却是宋青书自己的想法,对武林正道而言“名声”二字与武功传承同样重要,却不知为何冰雪聪明如赵敏竟从不曾想到?想来是甘于为蒙古人卖命的江湖人武功虽高却见利忘义,名声为何早已满不在乎。赵敏平日里接触的便是这些恬不知耻的武林败类,早已是久入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又如何能想到这一条?
    俞莲舟沉吟良久,终是缓缓道:“明教不但不能灭,更不能伤了根基!”
    “只除首恶,不问胁从。杨逍等人是何下场大可不必在乎,只是明教各宗派弟子却绝不能杀戮过甚!”宋青书跟着言道。
    俞莲舟神色沉重地慢慢点头。“言之有理……”俞莲舟心知若是这般打算,围攻光明顶之事便不能再仰仗个人武勇却是要靠兵者诡道。毕竟武林中人狭路相逢便只有你死我活,兵法阵仗却是有生擒活捉的。“这些年你训练的民壮……”
    “可用!”宋青书当即言道。上一世围攻光明顶之时,他便显露过布阵打仗的手段,然而那时无论武当还是其余五大派都意在彻底铲除魔教,因而终究是武功修为重于行军打仗。如今情况突变,宋青书不禁暗忖自己是否要将那些读熟的兵书再温故而知新一番。
    43、躺枪这种事慢慢就习惯了
    六大派除魔卫道剿灭魔教,此事说来慷慨豪迈,上一世时宋青书也同样迫不及待,恨不得立即出发,早一日攻上光明顶早一日解黎民倒悬。这一世由他亲自去做这准备的工夫,眼睁睁地看着打点兵器、药物、行装的银子一笔笔如流水般花出去他又心痛如绞。“白虎夺命丹、天王护心丹、玄心解毒丹都需再多备些。”
    帮忙记账的唐剑麟闻言当即放下了笔杆,惊异地道:“还要多?宋师兄,白虎夺命丹和玄心解毒丹的药材寻访不易、天王护心丹中一味麝香又名贵异常,这……”
    宋青书自然明白多备药物便意味着还要再多花钱,只是这个时候却也顾不了那许多,只板着脸冷冷地道:“我门下弟子纵使够用,这一次可是六大派同剿魔教,若是有他派弟子受伤,难道我们还能吝惜?我知药材寻访不易,如今也只能尽力而为。负责进药材的人手我已经派了出去,制药房那也已与胡管事说定,只要他们能多制一些丹药,便加他们工钱。”
    唐剑麟摇头叹息不再多言,心中只道:这算好的账目还是明日再给宋师兄过目吧,否则只怕他今晚要心疼地睡不着觉!
    房内才刚安静一会,叶轻泉又忽然闯了进来,埋头撞入宋青书怀中便叫嚷起来:“宋师兄!宋师兄!你去为我向师父求求情好不好?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去围剿魔教!”
    “怎么回事?慢慢说!”叶轻泉生性坚毅,年岁愈大愈不爱撒娇。今日这一扑直教宋青书受宠若惊,又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宋青书不曾过问张松溪与莫声谷遴选弟子参与围剿魔教之事,唐剑麟却是刚由比武取得资格,当下笑道:“轻泉,你年纪还小,等将来满了十六自然就有资格参与比试了!”
    叶轻泉哪里听不出唐剑麟言谈中的取笑之意,当即抬起头来怒声道:“四年之后魔教还在吗?我的拳法考校今年排名第三,为什么比我差的霍然、吴燕山都能去我却不能?师父待我不公!”
    “胡说什么?”唐剑麟与叶轻泉同出张松溪门下平日里总是更为亲厚,如今听叶轻泉对张松溪心有怨怼当即沉下脸呵斥道,“竟敢对师父无礼?师父当真宠坏了你!你年纪尚小气力未足,不让你去是爱惜照拂之意,你连这都不懂?”
    叶轻泉被唐剑麟说地满面通红,只低着头望着地面,许久才小声地哼哼:“习武之人拳脚相交比的又不是谁的力气大……”
    唐剑麟见叶轻泉还想狡辩,更是气地眼睛不是眼睛眉毛不是眉毛。正欲再呵斥两句,宋青书忽然抬手阻止了他,对叶轻泉笑道:“轻泉,难道你便不曾听过一力降十会?……我知你不服,这样吧,只要你打赢了我,宋师兄便为你向你师父求情,如何?”
    叶轻泉双眼一亮,没一会又闷闷不乐地垂下头。“我如何会是宋师兄的对手!”
    “我便坐在这,”宋青书仍稳稳地端坐在椅内又提起笔,“我还有账目要忙,宋师兄只用左手,只要你打败了我或者逼我用上另一只手……”
    “让你离开座位也算吗?”宋青书的条件定地如此宽宏,叶轻泉不禁跃跃欲试。便是唐剑麟闻言也搁下了笔杆,等着看好戏。
    “算!”宋青书轻巧地回道,毛笔轻触纸面稳稳地落下一笔。
    “好!”
    叶轻泉话音刚落出手便是五行拳第七招“手托明月”,拳打宋青书左臂腿扫宋青书的座椅。宋青书手臂一翻避开这来势汹汹的一击,斜下截断叶轻泉的拳路,手指微曲在对方的青灵穴轻轻一弹,叶轻泉的右臂顿时一阵酸麻。至于叶轻泉腿上的功夫的确重重地扫到了宋青书的座椅,然而这一扫却好似踢中了千斤巨石纹丝不动。
    叶轻泉小小年纪,拳法能在武当三代弟子中排名第三,靠的便是他对拳法的悟性和机变。他一招不成左膝微沉借力踏上宋青书的座椅,双手同出使一招六合拳第十二招“玉女穿梭”锁宋青书的小臂扣宋青书的手掌,右腿却出逍遥拳第三招“青龙摆尾”砸宋青目不斜视,抬起右手慢斯条理地将写满的账本翻过一页,左臂一抖一抽脱开了叶轻泉的锁扣,五指如展开的花瓣一般顺势拂过叶轻泉右膝粘住他的伏兔穴,将他那一招“青龙摆尾”也化为无形。
    叶轻泉面红过耳却仍不肯退,右足顺势勾住宋青书的肩头身体下沉好似倒吊在宋青书身上一般猛出左拳再出武当长拳第六招“叶底穿燕”直击宋青左手五指合并向下一切隔断叶轻泉的这一拳,去势不减又穿过叶轻泉的后颈托住他的肩颈,将他整个人都掀翻了出去。叶轻泉受宋青书这一拨一旋之力在半空中身不由己地翻了个跟头,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冷眼旁观的唐剑麟见叶轻泉跌地狼狈竟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叶轻泉的确对拳法造诣极深,方才短短三次交手便换了四套拳法且招招精妙,只可惜仍不是宋青书的对手。宋青书出手极快,用也不过是武当拳法中常见的截、粘、切、拨、旋等普通手法,竟连具体招式都未曾使全便将轻泉败于手下。想通此节唐剑麟亦不禁一阵凛然,若是换了他与宋师兄对阵又能不能胜出?唐剑麟竟没有把握。
    宋青书仍不看叶轻泉一眼,只一边提笔书写一边道:“好了,来日方长!你如今该做的是要先学好武功,回去吧!”
    叶轻泉坐在地上不肯答话,片刻后,他膝弯一沉竟又使半招“横扫千军”再扫宋青书的座椅。宋青书猛站起身,不理身后被踢翻的座椅,右手拿起账本左手却提起了叶轻泉的右脚脚踝。
    被宋青书倒提在手上的叶轻泉哇哇大叫:“我赢了!我赢了!”
    宋青书只是不理,将他倒拎在手上走到唐剑麟身边指着一处账目道:“此处再多加五千两,出发前先将随行弟子的兵器养护一番。”
    叶轻泉还不肯罢休,接着叫:“我赢了!是我赢了!宋师兄耍赖!”
    唐剑麟忍笑看了叶轻泉一眼才答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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