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连北瑾寻着借口每天从医院前路过。
    霍林宁站在病房前,瞧着提着一只鸟笼兴冲冲跑来的女人,眯了眯眼,忍不住出口揶揄道,“你今天是遛鸟路过的?”
    连北瑾直接将鸟笼塞进了霍林宁手里,满脸都是送给你了的慷慨大方又得体的笑容,她道,“今天天气很好,适合去花鸟市场遛圈子。”
    霍林宁嫌弃的将鸟笼丢在地上,挑了挑眉,“你三天两头往我二哥这边跑,连北瑾你心里存着什么意思,明眼人一看就看穿了,得了吧,你也别找借口跑来了,我二哥需要静养。”
    “我就坐在一旁,保证不说话。”连北瑾将自己自备的口罩遮在了脸上。
    霍林宁冷哼一声,“你少来,你的这点心思人尽皆知。别掩藏了,我二哥刚刚睡着了,你别进去打扰他,赶紧带着你的鸟笼去花鸟市场遛圈子去。”
    “我就远远的看一眼,如果他真的睡着了,我麻利的就走。”说着连北瑾便先下手为强的推开了一丝丝儿门缝。
    病房里很安静,几乎落针可闻,没有任何唐突的声音,静默的恍若里面压根就没有多余的人存在。
    连北瑾伸长着脖子,还没有看到病房的方向,一道身影挡在了她眼跟前。
    霍林宁居高临下的瞪着猫着腰像个偷窥狂的家伙,冷冷哼道,“你再搞我得请保镖把你丢出去了。”
    连北瑾有些失落的退后一步,眼见着病房门就要被关上了,里面一道虚虚无力的声音有些气息不足的响起。
    “是小小吗?”男人的声音明显带着喘意。
    霍林宁咬了咬牙,知晓是瞒不过自家耳聪目明的二哥,不得不规规矩矩的把房门打开,“进去。”
    连北瑾悻悻的跑进屋子里,欣喜若狂道,“二哥,你醒了?”
    霍南晔抚了抚有些酸痛的额角,“没有睡着,头有点痛。”
    连北瑾一听哪敢再怠慢,直接坐在了床边,手下力度恰当的替他按摩着头部,“这样会不会舒服一点?”
    霍南晔感受着她掌心的温暖,嘴角微扬,“小小今天又带了什么过来?”
    “我带了一只鸟。”连北瑾笑道,“把我三哥昨天买来的那只五颜六色的小鸟给弄了过来。”
    “你就不怕你三哥知道后把你的毛也给拔了?”
    连北瑾无辜的吐了吐舌头,“我会完璧归赵的。”
    “小小,你以后也不必这么麻烦的跑过来,再过几天我就出院了。”
    “嗯。”连北瑾回答的有些敷衍。
    霍南晔抓住她的手,让她坐过来,“小小,你不必每天都跑过来。”
    连北瑾摇头,“二哥,我就想过来。”
    “小小,我知道你心里留着对我的愧疚,你也不必这样,我很好,真的很好了。”
    连北瑾低下头,两只手有些不安的扯着自己的衣角,大概这是她习惯性的动作,一件完整的大衣唯独衣角处发了毛,一看就是被扒光了。
    霍南晔温柔的托起她的下巴,“这两天不是要上班吗?不用再绕路特意跑过来了。”
    “二哥是不是在跟我生气?”连北瑾心里一急,眼眶便红了。
    霍南晔是见不得他的小小受半点委屈,忙道,“怎么会呢?我怎么可能会跟小小置气?”
    “那你为什么不想见到我?”
    “我没有。”
    “那我过来你为什么又要赶我走?”
    “小小,我很高兴你能过来,但是我不希望你带着愧疚感过来,你明白吗?”
    连北瑾摇头,“我还是那个我,为什么你会认为我心里有愧疚?”
    “你的笑容里蒙上了一层纱,就像是把自己的真实情感全部隐藏了进去,你心里有恨也有怨。”霍南晔温柔的摩挲着她的面容,指尖动作轻盈,似乎是怕极了自己一旦用力她就会烟消云散。
    “二哥,我没有恨也没有怨,我只是单纯性的想要见见你,我想看着你平平安安的出院,我想守在你身边弥补这些年对你的伤害,我只是想要看着你而已。”
    “可是我的小小已经不会开开心心的笑了。”霍南晔握上她的小手,十指相缠,“我知道她长大了,长大的过程中有太多的无可奈何,我知道她心里的伤痛,不着急的,小小,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不急在一朝一夕。”
    连北瑾低下头,“二哥,你是觉得我在你面前是强颜欢笑吗?”
    霍南晔没有说破。
    连北瑾突然笑了出来,“也许所有人都会以为我是在强颜欢笑,是啊,我怎么可能笑的出来?我母亲刚刚过世没有多久,我怎么可能和害得我家破人亡的那家孩子继续在一起笑的没心没肺?”
    “小小——”
    “可是二哥,我没有笑的没心没肺,我也没有在强颜欢笑,我只是想看看你,和以前一样,不顾后果的留在你身边,但我是知道的,我不能太自私,我要慢慢来,我们两家的关系太混乱了,我不能太过任性的不顾流言蜚语。”
    霍南晔捧住她的头,让她撞进了自己怀里,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长发,没有再说话了。
    阳光更甚,融化了窗外大片积雪。
    一辆奔驰轿车停靠在马路边,女人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神情萎靡不振的靠着车子站着。
    她双眼有些迷蒙的注视着前方人来人往的医院,右手有些许颤抖的拿出了烟盒,她点燃了一根烟,企图用香烟来麻痹自己的恐惧。
    连北瑾提着鸟笼从医院内走出,刚准备招手一辆计程车,一道身影不期而至。
    齐帕满目憎恨的盯着笑靥如花的女人,眼底的愤怒毫不掩藏。
    连北瑾似笑非笑的瞪着略显的有些落魄的齐帕,啧啧嘴,“果真是风水轮流转,就是不知道齐小姐有没有那个命等到齐家东山再起。”
    齐帕紧了紧拳头,“连北瑾,我真是低估了你那颗肮脏的心。”
    “哟,这话从你齐小姐嘴里说出来还真是骇人听闻啊,我的心再肮脏也是比不过齐小姐的黑心肠啊。”
    “霍家害得你二哥惨死,间接弄死了你父亲,还把你们赶出了京城,我以前以为你只是活得天真,现在我看来你是活得自私,一昧只顾自己逍遥快活,却毫不关心你父母是不是会死不瞑目。”
    连北瑾将鸟笼放在一旁的凳子上,笑意盎然的走过去,双手背在身后,脚步略显轻快。
    齐帕搞不懂这个女人为什么会是这么一副表情,继续添油加醋的说着,“是我害死了你母亲,可是你知道当时还有谁在场吗?还有霍霆,霍霆他也在一旁看着,眼睁睁的看着你母亲掉进了河水里,最后孑然一身的潇洒离场。”
    “哦。”连北瑾刻意的拉长了尾音。
    齐帕眉头微蹙,“你不生气?”
    “你说得对,我们连家的悲剧有一半都是霍家施舍的,所以无论是哪一方面,我都应该跟霍家水火不容才对。”
    齐帕冷哼,“我瞧着你不但不憎恨霍家,倒是乐意和他们继续称兄道弟,心甘情愿做他们的走狗。”
    连北瑾掩嘴笑了起来,“你这话可就说错了,虽然我挺恨霍霆的,但比起对他的怒我更想看到你齐帕一无所有的样子。”
    “你——”
    “看来离我期待的那一幕不远了。”
    “你是故意接近霍南晔的?”
    “我像是那种拿自己做赌注的人吗?”连北瑾扯住女人的领子,让她靠近一些,“齐帕,我对霍二哥是什么感情,你永远都看不透,你这种没有试过爱的女人,只会肤浅的以为我对他有目的,而非我爱他。”
    “爱他?连北瑾你自己也不瞧瞧你把他害成了什么样子。”
    连北瑾不可否认,“是,所以我在竭尽全力弥补这一切。”
    “你能弥补吗?你给的无非就是数之不尽的伤害。”
    “这就不劳烦齐小姐多虑了。”连北瑾松开了手,好像接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嫌弃的擦了擦自己的手。
    齐帕头部受到重创,浑身上下没有多少力气,在被女人推开的时候,身体踉跄了一步,她喘着气,不甘心的吼着,“我没有想到你会是这种为一己私利而不顾父母枉死的人,果真连北瑾还是那个自私自利的连北瑾,看不见任何人,你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你自己。”
    “你是真的想要看到我报复伤害我父母的人?”连北瑾反问。
    齐帕冷哼,“我只是看不起你。”
    “既然这是你想要看到的,那我就成全你。”连北瑾撂起袖子,随后抬起脚,毫不意外一脚正中齐帕心口。
    突如其来的一幕,齐帕还没有反应过来,肩骨一疼,她身体本能的往后趔趄一大步,随后失去平衡的摔倒在地上。
    连北瑾怒目而视,“你齐帕还有脸让我指责霍霆,你们两有什么区别,一丘之貉还要比个大小吗?真是笑话。”
    齐帕在地上挣扎了一下,还没有爬起来,头顶上空阴影下一片。
    连北瑾脱了自己的鞋子,趁着对方还没有还手之力的时候,一鞋底拍在了她那张如花似玉的俏脸蛋上,然后一下接着一下,打的对方鼻青脸肿才肯罢手。
    齐帕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连北瑾气喘吁吁的站直身体,重新穿上鞋子,“我不会打死你,我得留着你的命,让你好好的尝尝落魄成过街老鼠是什么滋味。”
    齐帕提着一口气,不甘心的说着,“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连北瑾蹲在她面前,“你不甘心能做什么?”
    “我们齐家、齐家不会那么容易——”
    “齐帕,你今天来找我不就是为了逞一时嘴快吗?就是为了看我痛苦,让我难受,想我自责,可是你错了,我如果活得太自卑了,倒是让你们畅快了。”
    “是啊,你连北瑾什么时候会懂得以大局为重?”
    “你说的很有道理,一直以来被口口相传的名门闺秀齐帕齐小姐却是蛇蝎心肠的恶毒女人,当真让我佩服你们这高人一等的大局观。”
    “你——”
    连北瑾拍拍手站起身,临走前不忘再踹一脚,然后在众目睽睽下提着自己的鸟笼挤出了围观的人群。
    霍林宁站在人群末,她看完了全程,自然也是看到了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的齐帕,想想齐帕好歹也是有一米七五的身高优势,就算受了伤气力不足,也不至于在这场对战中全程溃败啊。
    连北瑾亦是注意到了不远处一脸愕然表情的霍林宁,轻咳一声,“你怎么出来了?”
    “我哥让我送你回去。”霍林宁手里拿着车钥匙,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她有些懵,自己应该做什么来着?
    连北瑾摆了摆手,“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坐车回去。”
    “你刚刚——”霍林宁欲言又止,显然是受惊不小。
    连北瑾咧开嘴笑的一脸的人畜无害,“我刚刚做了什么不妥的事吗?”
    霍林宁摇头。
    连北瑾拍了拍她的肩膀,往马路边走去,“赶紧进去守着你二哥,我得回去炖汤,晚点给你们送过来。”
    “不用了,家里会有人拿过来。”
    “别人炖的能和我亲自炖的一样吗?”
    霍林宁瞧着女人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觉得这个连北瑾好像又变回来了。
    是的,又变成了曾经那个无法无天肆意妄为的连家四小姐了。
    连家老宅,浓郁的鸡汤清香阵阵扑鼻而来。
    连城毅刚走进大厅就闻得空气里难易忽略的汤香,他寻着味儿的走进厨房。
    连北瑾正在忙前忙后的切着菜,她的身侧是站着老师傅级别的保姆陈妈。
    陈妈看她切菜看的惊心动魄,有好几次忍不住想要把她手里的菜刀给夺回来。
    连城毅走上前打趣道,“我们小小也长成大姑娘了,知道照顾家人了。”
    “三哥你快尝尝这汤味道够不够。”连北瑾从鸡汤里舀了一小勺,吹了吹热气递到自家三哥嘴边。
    连城毅喝了一口,点了点头,“味道还不错,给我舀一碗我先垫垫肚子。”
    连北瑾心满意足的放下了勺子,继续切菜。
    连城毅索性自己动手舀汤。
    “三哥,你住手。”连北瑾抓住他的手,“你要做什么?”
    “喝汤啊。”
    “这些都是我给霍二哥送去的,你不能喝。”连北瑾将男人推开些许,“别吵着我做饭,你出去喝两杯白开水垫垫肚子。”
    连城毅瞠目,“小小你这厚此薄彼的太明显了。”
    “二哥生病了需要好好补补,你一个粗糙老大爷们,喝这大补的鸡汤,喝了也白喝。”
    “我只是看着壮实,瞧见没有,我其实体虚的厉害。”连城毅有气无力的靠着墙,“赶紧给你三个喝一碗。”
    连北瑾忍俊不禁的舀了半碗递给他,“赶紧走。”
    连城毅嗅了嗅汤香,“小小看不出来你还会炖汤,三哥以前还以为你只会吃,跟猪崽子似的。”
    “把猪崽子养肥了你们是不是就很有成就感了?”
    连城毅放下汤碗,“就是可惜了,别人家是担心自家的大白菜被猪拱了,我则是担心我家的猪崽子把人家家里给拱了,这得是多大的孽啊。”
    “大哥,你回来了啊。”连北瑾突然转移画风。
    连城毅蓦地放下汤碗,一脸认真严肃,“不过手心手背都是肉,想想我家聪明伶俐又长得漂漂亮亮的小小,谁要是敢来我家偷猪,我第一个宰了他,你说对不对,大哥。”
    他的身后空空无人,一缕寒风应景般的吹拂而过,像是也在嘲笑他。
    连北瑾掩嘴窃笑,“三哥,你放心,你家猪崽子这么能吃,别的家庭不敢来偷的。”
    “哼,就你这饭桶形象,谁敢要?抱回家还不得被你吃的破产了?你说说你一个女孩子跟头猪一样能吃,你还觉得很自豪?吃这么多,还不见你这猪崽子长肥,一天天的瘦的跟竹竿似的。”
    “大哥,你回来了?”连北瑾又喊了一声。
    连城毅冷哼,“别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说你能吃已经很谦虚了,你这是能吃吗?你这是就跟上辈子是饿死鬼一样没见过食物似的,养你一个人,以前是爸妈累得慌,现在是大哥累得慌,你还笑,你竟然还笑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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