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不易是个勤奋的姑娘,虽然蓝霁华只教给她一招,她丝毫不敢懈怠,又怕让康岩龙发现她偷偷练武,所以打这天起,除了吃饭,她闭门不出,关在屋子里练功,越练她越发现这一招的精妙之处,虽然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动作,她也不觉得枯燥。
    蓝霁华闲得无聊,会踱到她屋里,看看她练得怎么样,顺便点拔点拔,说笑几句,可尉迟不易对练武是相当认真的,他的那些玩笑话说出去,就象石头沉进水里,得不到一点反应。
    他渐渐觉得无趣,可看她一本正经,练得满头大汗,他竟然不好意思去打搅。
    练到后面,尉迟不易的动作已经相当规范,他连点拔她的机会都没有了。
    蓝霁华负着手,慢慢从房间踱出去,站在门口看了一眼认真练武的尉迟不易,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傻缺。
    尉迟不易越忙,显得他越无聊,心里就象有只猫爪在挠似的,不得安生。
    连康岩龙也觉得奇怪,悄悄问他,“陛下,不易这两天怎么了,老缩在屋里不出来?
    会不会又在憋什么鬼点子呢?”
    蓝霁华当然不会把尉迟不易偷偷练武的事告诉他,淡然道:“随他去,无需理会。”
    皇帝这样说了,康岩龙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
    到了第三天夜里,蓝霁华实在忍不住了,跑到尉迟不易屋里去,她穿着宽松的袍子,乌黑的头发披在肩上,略带湿意,显然是刚洗完澡。
    看到他,尉迟不易吓了一跳,抓起床上一只枕头抱在怀里,有点慌乱的问,“陛下,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灯光映衬下,她的脸显得特别白,那双眼睛也象被水洗过似的,柔光发亮,略带惊慌的表情,让他想起了林中的小鹿,不由得心口一紧,久久注视着她,半响没说话。
    尉迟不易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陛下,您老看着我做什么?”
    蓝霁华咽了咽喉咙,走过去很自然的搭她的肩,“上次咱们说好的,我教你功夫,你给我讲故事。
    今晚就兑现吧。”
    尉迟不易,“……啊,现在……我想睡了耶……”“那正好,一起睡,你给朕讲故事,讲到睡着为止。”
    “……这个……”尉迟不易有点为难,秀气的眉被她蹙得一高一低,看起来有点滑稽。
    虽然也一起睡过,但都是事出有因,什么事都没有,就这么睡在一起,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别扭捏了,又不是姑娘,走吧。”
    蓝霁华不由分说,拖起她就往外走。
    真要一起睡,尉迟不易也不怕,毕竟有经验了嘛。
    她熟门熟路的从箱笼里拖出一只绣花大靠枕,放在床中间,然后抱着自己的枕头爬上去,“老规矩,一人一半,不得越界。”
    蓝霁华不以为然的笑,“行,老规矩就老规矩。”
    他侧着身子,支着手肘托着头,静静的看着尉迟不易,等着她讲故事。
    尉迟不易红着脸,没好气的说,“你这样看着我,我没法说。”
    “哦?”
    蓝霁华笑道,“这是为何?”
    “知道的,认得你是皇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倒底是个姑娘家,面嫩,她没好意思说。
    蓝霁华追问,“以为我是什么?”
    尉迟不易垂眼不说话。
    “快说,别吞吞吐吐象个女人似的。”
    每次蓝霁华这样说,就象在提醒尉迟不易她在假扮男人,心一横,便道:“你知道勾栏院么?”
    蓝霁华哈哈大笑:“怎么不知道,朕还喝过花酒呢。”
    “怪不得呢,”尉迟不易翻了个白眼,“你刚才看我的眼神,就象一个喝花酒的……恩客。”
    她其实不知道在勾栏院里喝花酒的男人是什么样,就觉得蓝霁华看她的眼神有点……撩人,撩得她里直打鼓。
    蓝霁华又笑起来,说来也怪,跟她在一起,就是这么高兴,她一开口,就能把他逗乐。
    “好,我不看你,说吧。”
    他平躺下来,眼睛看着账顶。
    “想听谁的故事?”
    “皇后。”
    “其实我也只见过皇后娘娘一次,就是公子走的那天,我们娘娘生得很漂亮,”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撑起手臂仔细看了蓝霁华一眼,“别说,陛下跟我们娘娘还长得有些像呢。”
    蓝霁华侧过身子,笑问,“这么说,我长得也不错喽?”
    尉迟不易想了想,“话不能这么说,女人长成我们娘娘那样就很漂亮,男人长成你这样嘛……缺了点刚阳之气……”蓝霁华,“……”长到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说他缺乏阳刚之气。
    尉迟不易说完,记起身边躺的是一位君王,不免有点害怕,又不想让他看出来,硬着头皮说,“我是实话实说,你别生气啊。”
    蓝霁华默了一下,问,“你觉得男人要怎样才有阳刚之气?”
    “威风凛凛,声音响亮,长得高大结实……大概就这样了。”
    “我穿着铠甲威风凛凛,训起话来声音响亮,至于高大结实,你看不出来吗?”
    尉迟不易说,“高大是挺高大的,结实嘛……”她话还没说完,蓝霁华突然坐起来解袍子上的绦带,吓得尉迟不易也坐起来,“你干嘛?”
    “让你看看我结不结实。”
    尉迟不易抱着枕头惊慌失措,“陛下,您是皇上啊!”
    您是九五至尊,哪能轻易宽衣解带给她看,何况她还是个姑娘。
    蓝霁华不过是逗她,哪能真那么做,他就喜欢看她受到惊吓的样子,实在有趣得很。
    他把绦带重新系好,不以为然的说,“都是男人,有什么好怕的。”
    尉迟不易说,“您刚才那样,我又以为你有龙阳之好了。”
    蓝霁华大笑起来,“你要是个姑娘就好了。”
    “为什么?”
    尉迟不易不解的问。
    他挑着眉,笑得轻佻,“你要是个姑娘,就知道我是不是有龙阳之好,是不是缺乏阳刚之气了。”
    尉迟不易心一跳,把枕头抱得更紧了些,呵呵了几声,不敢接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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