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万大军损耗六万,西翎军已知我大渊朝并非软弱可欺,怎敢轻举妄动?不过两日,便退了兵。”秦南风说到这处,笑得一脸的意气风发:“经此一役,几年之内,西翎国是不敢再来犯我边境了。”
    “那你这伤,可是与敌军对战之时留下的?”把云庭瞧着他问了一句。
    云娇便侧头瞧他,靠的近了,他脸上那伤瞧的便更清晰了,虽已然结痂了,瞧着却还是有几分狰狞可怖,可见战场之上当真是拿命在搏,他这伤……定然很疼吧?
    她实则早便想问了,但这人多口杂的,她不好问的太多,好在哥哥替她问出来了。
    “是西翎那个领军入了圈套的将军,说是降了,趁着我大意之时却暗箭伤人,幸好我机敏,听闻呼啸之声侧身躲过了,那箭便擦着这处而过。”秦南风说的不以为意,伸手在自个儿脸上比了比。
    他瞧见了云娇眼神里的关切,心下有些欢喜。
    “卑鄙无耻。”梁元俨气的直拍桌子:“等人押解来了帝京,非得求官家将他凌迟处死不可。”
    “他是不会来帝京了。”秦南风笑了起来。
    “为何?”梁元俨不解。
    秦南风豪迈的道:“他将我伤成这般,我岂有不杀他之理?当即便叫他做了我的枪下亡魂!”
    “痛快。”夏岸听的热血澎湃:“逐云兄,你这通身的男儿气概,叫我好生敬仰,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真是自愧不如。”
    “夏兄过谦了,这点事实在不值一提。”秦南风笑着摆手。
    掌柜进得门来,撤了桌上茶水同果子,又唤小二们进来,摆上了好酒好菜,殷勤的带上门,退了出去。
    梁元俨起身倒酒,瞧见了边上众人带来的婢女小厮,觉得有些不顺眼,挥挥手道:“你们在这瞧着吃酒都吃不痛快,都到门口去候着吧。”
    婢女小厮们便都默默退了出去,其中只有一个黄菊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秦少爷好容易家来了,今朝还难得的听他说了这许多话,她都听的入迷了,真恨不得也去战场之上,瞧瞧他是如何英勇杀敌的。
    可这成国公一句话,便要叫她到门口去,真真是可恨,她只想悄悄的瞧着他都不成吗?
    恨归恨,她也不敢当真如何,只得低着跟着蒹葭一道出去了。
    “来,逐云,这上好的羊羔酒,正好为你接风洗尘。”梁元俨给众人斟满酒,举起酒盅来对着秦南风笑道:“干了。”
    秦南风二话不说,端起酒盅与他碰了碰,仰头便一饮而尽,末了赞道:“吃来吃去,还是这羊羔酒最香,比边关那地的小酒好吃多了。”
    “那是自然,不然能叫你这般念念不忘吗?”梁元俨又抬手给他斟酒。
    秦南风伸手拿起一旁的果酒,顺手起了封,递给云娇,含笑道:“吃一些吧,这是上好的蔷薇露,又香又甜。”
    他瞧见她方才瞧了两回果酒,晓得她绝不是因着这酒瓶子好看的缘故,定然是馋了又不好意思说。
    云娇确实瞧着这果酒有些眼馋,也就不曾矫情,伸手便接过,扭头问夏静姝:“夏姊姊你吃吗?”
    夏静姝笑着摇头:“你吃吧,我不能吃酒的。”
    “那我便不客气了。”云娇一笑,抬手便给自个儿斟上了。
    “逐云。”夏岸端着酒盅站起身来:“你此番深入敌中立下战功,待赵将军班师回朝,到时你定然是扶摇直上了,我先敬你一杯,恭贺凯旋。”
    “夏兄言重了,多谢。”秦南风也站起身来,笑着与他碰了杯子,抬头一口饮尽,并未坐下,而是捏着酒盅对着把云庭道:“九霄,我晓得你平日不大吃酒,但今朝我家来了,你可要陪我吃两盅?”
    “那是自然,打了胜仗,岂有不陪你吃酒的道理?”把云庭也不推却,端着酒盅站起身来,一脸正色:“这杯我敬你,为你接风洗尘,咱们今朝不醉不归。”
    “九霄果然痛快!”秦南风笑的爽朗。
    “来来来,我给你满上。”梁元俨很是积极的他们斟酒。
    尤其是秦南风的酒盅,他每回都倒的满满当当的,暗暗发誓今朝非要将他灌醉了不可,哪个叫他家来不分青红皂白便随便打人的?
    几人你敬我我敬你,一时间热闹的紧,几番下来,便是平日里言语不多的把云庭,话也有些多了起来。
    他同夏岸说着明年科举之事,梁元俨也不时插上几句。
    秦南风见众人都不盯着他了,端起酒盅侧头瞧着云娇笑。
    云娇叫他瞧的不自在,抬脚踢了他一下,小声道:“你瞧甚的?”
    “没得甚的。”他转过脸瞧着夏岸,轻轻抿了一口酒。
    云娇能瞧见他面上的笑意,忍不住道:“你脸上有伤,少吃些酒。”
    “好。”秦南风当即便将酒盅放了下来。
    “云娇,你同逐云说甚的呢?不如大声说出来,叫我们也听听?”梁元俨无意间瞧见他二人在说悄悄话,便想要逗一逗他们。
    云娇反应极快,笑了笑道:“说出来也无妨,我在问他为何只有他个人家来了,我那准三姊夫傅敢追怎的不曾同他一道家来呢,等家去我三姊姊问起来,我也好回她。”
    她也确实想问这事,既然梁元俨要她说,她便顺带问了吧,否则等家去了三姊姊问她,她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傅敢追留在那处置善后事宜了,大抵再过个两三日便家来了吧。”秦南风笑着回道。
    “那你为何先家来了?”梁元俨不解。
    “我伤着了,先家来修养修养。”秦南风信口胡言,不然总不能说他是特意紧赶慢赶赶着回来收拾他的吧?
    酒至半酣,秦南风提议行令吃酒,赋诗填词,哪个接不上哪个便吃酒。
    梁元俨酒吃的快活了,也管不了那许多了,高声应和,于是,四人便行起酒令来。
    这顿酒足足吃了大半个时辰,梁元俨同夏岸输的太多,两人都吃的醉了,一个靠在桌边呼呼大睡,一个手舞足蹈,口中还在胡乱的高声诵读诗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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