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力量波动,应该是神通高手。”
    “哦,居然有神通高手不请自来,还在后山与人动起手来。”
    “咦,本寺之中修成神通的,只有三位,全在这里,来者在与谁交手?”
    “这真是有意思,两位神通高手在枯山切磋,我们却一无所知。”
    众高僧几乎在同一刻神色各异地议论起来。
    ……
    后山。
    漫山遭到粉碎性破坏的碎石当中,沈炼的拳头捣在哑巴僧交叉的双臂上,二人如同两尊雕塑凝立不动,脚下是巨大的环形深坑。
    “大师,沈某这一拳,如何?”沈炼笑着收拳。
    哑巴僧点了点头,手指在空气里写道:施主悟性惊天,贫僧佩服。只是老僧的诸般苦心却就此废了。
    沈炼心中一动,偏头看了眼铁门,皱眉道:“谢真自由后,他会怎么样?”
    哑巴僧:他会更苦。
    沈炼彻底无语了,刚要说些什么,哑巴僧再次手写道:可惜,可惜,只差半分春光。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急促错乱的脚步声传来,只见五道身影急匆匆来到后山。
    其中一人正是觉远,还有三位年纪偏大的老和尚以及一位与沈炼年纪差不多的年轻和尚,眉清目秀,白白嫩嫩。
    见此一幕,哑巴僧眼神微变,当即手写道:快去救出谢真。
    沈炼略一沉吟,走向监牢,终于打开了铁门。
    伴随着朝霞明亮的光线照进阴冷潮湿的牢房,沈炼一眼看到了一团蜷缩颤动的东西。
    花了些时间,沈炼才看清楚,那团东西是一个人。
    这个人凄惨,惨到无法形容,在寒冷无比的监牢里,他衣不蔽体,整个人是皮包骨头,骨瘦如柴,满身都是被殴打后留下的伤痕,淤青,部分伤痕腐烂,化为浓疮,头发也掉得七七八八,几乎秃了。
    “谢真?”
    沈炼完全认不出来,这人与他所认识的谢真,找不到一丁点的共同点来,他连忙上前,抬起这人的头,仔细端详。
    “脸颊枯瘦,鼻子早就被打的骨折砸下去……”
    沈炼从这张残破的脸上,依然找不出曾经见过的音容笑貌。
    过了半晌,这人缓缓睁开了眼。
    清净,纯澈。
    这是谢真的眼神!
    “谢真,快醒醒。”
    沈炼抱起谢真,谢真涣散的瞳孔渐渐凝聚,在看清楚沈炼的面容之际,他的眼神里闪过一道明亮的光彩,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确认了,这就是谢真无疑。
    沈炼连忙把外袍脱下来,打成一个结,把谢真包裹住背在身后,这才迅速冲出监牢,来到外面一看,哑巴僧正与那五个和尚剑拔弩张。
    “死哑巴,还不滚开。”觉远怒吼道,他冲到近前,一脚踹过来。
    砰的一声响,觉远如遭重击,啊的一声倒飞出去,摔在很远的地方。
    哑巴僧挡在路中间,岿然不动。
    空明大师脸上涌现震惊的表情,冷然道:“你到底是谁,藏在枯山寺甘为扫地僧,意欲何为?”
    哑巴僧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沈炼来到了他的身旁。
    随即,空明大师目光定在沈炼身上,表情惊疑不定,喝道:“施主又是何方神圣?”
    沈炼笑着回道:“我是谢真的朋友,特来救他。”
    空明大师顿时激动起来,脱口道:“原来谢真的同伙就是你!说,佛心蛊在哪里?”
    哑巴僧看了看他背上的谢真,手写道:我拦住他们,你带他走。
    沈炼轻轻点了下头。
    哑巴僧向前走去,目光落在另外二老一少三位和尚身上。
    “贫僧空了。”
    “贫僧空无。”
    “小和尚空海。”
    三人合掌行礼,两位老僧神色如枯木一般,喜怒不行于色,年轻和尚则有些腼腆。
    空了,一个白眉老和尚,身形瘦俏,打量着哑巴僧,开口道:“你是佛门中人,还是枯山寺的僧人,为何要与这位施主苟且,放纵枯山寺的囚徒?”
    哑巴僧略默,手写道:佛门清净地,禅机大自在,何处有囚徒?
    空了脸色微变,漠然道:“佛心蛊乃是枯山寺镇寺之宝,容不得宵小染指,贫僧规劝你们交出佛心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哑巴僧:佛心蛊不会选择宵小,你心中有宵小,眼中所见便是宵小。
    空了挑眉道:“这么说,佛心蛊就在你们三人之一身上,三位合伙盗窃镇寺之宝,罪大恶极,贫僧再次劝告你们交出佛心蛊,化干戈为玉帛。”
    哑巴僧: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空了叹了口气,偏头看向另一位老和尚和年轻和尚,道:“空无师弟,空海,你们擒下那位施主,我来拦住这位哑巴僧。”
    空无身材矮壮,闻言点了下头,身旁的空海则是有些跃跃欲试,略显兴奋。
    见此一幕,哑巴僧摇了摇头,抬手一一指向空了,空无,空海,意思不言自明,他要单挑这三人。
    “哦,那贫僧先来一战。”
    空了脸色彻底冷漠,瘦俏的身体骤然膨胀,衣衫刺啦啦破裂,庞大的身躯从撑破的衣服里暴露出来。
    须臾间,空了和尚变为一丈多高的巨人,身躯如同石雕也似,看起来就像是寺庙里供奉的某个罗汉石像,巨大而威严。
    沈炼深深动容!
    “贫僧已经将‘罗汉蛊’修成神通‘挖耳罗汉真身’,请赐教!”
    空了一步踏出,这一步便是数米的距离,来到哑巴僧身前,只见他左手挖耳,右手一拳捣出,拳风呼啸之大,犹如雄狮在耳畔咆哮。
    哑巴僧神色平静,浑身突然绽放耀眼的金光,气息也骤然暴涨,身体长大有一丈五高,竟比挖耳罗汉真身还要高大!
    只见哑巴僧双手猛地探出,一把抱住袭来的右臂,接着一转身并靠扛住空了,使出过肩摔。
    空了那庞大的身躯凌空翻个跟头,重重摔在地上,砸得整座枯山剧烈摇晃。
    四脚朝天的空了脸上遍布愕然。
    空无神色大变,惊呼一声:“金刚不坏!”
    空海顿时怔住。
    哑巴僧偏头对沈炼一挥手,沈炼当即会意,背着谢真拔腿便跑。
    “空海,你去追他们。”空无嚷道,声如洪钟,喊话之际,他的身体随之暴涨,长到了骇人的二丈高大,威严气盛,最奇特之处便是双眼,两颗眼珠子极大,凸出在眼眶之外。
    有此特征,空无自然修成了“怒目罗汉真身”!
    而三个和尚,空无的战力才是最高。
    空无怒吼一声,双目几乎跳出来,突然从身后抱住哑巴僧,朝一边摔倒,哑巴僧随之倒地滚动,顺手拉住空了,就这样三个庞大的身躯翻滚着从山顶摔了下去,坠落悬崖。
    “力量强大了那个地步后,打斗起来,全无华丽的招式,与街头小混混差不多。”沈炼狂奔中,还是忍不住观望,揣摩神通高手的妙处,直到他们坠崖而去。
    “施主请留步。”空海在后面急追,这个年轻和尚没有使出什么轻功身法,就是在跑步,却能与沈炼的速度相当。
    见状,沈炼呼了声:“风如刀割。”
    狂暴旋风呼啸着席卷过去,霎时包裹住了空海和尚。
    沈炼不去管他如何,直接一跳而起,如同离弦之箭彭的一声响破空而去,便是跨越千米远,数个起落后已然离开枯山。
    枯山之外八十里有片密林。
    沈炼一路狂奔,一闪进入森林深处,在一颗大树旁放下谢真,拿出元水和清水,稀释后喂给他喝。
    谢真昏昏沉沉,他极力想对沈炼说些什么,可惜嗓子似乎坏了,能开口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不会是被弄成哑巴了吧?”就在沈炼暗自叹气之时,突然有人声传来。
    “施主跑得好快,让我一番好找。”
    空海缓步走来,气息平稳,完全没有显露一丝疲态。
    “真是阴魂不散啊。”沈炼撇了撇嘴,直视空海,接连呼道。
    “风如刀割!”
    “风王结界!”
    狂暴旋风扑向空海的同时,沈炼取出一枚风晶,随即形成青色圆球护住周身。
    空海双目一闪,身上旋即绽放金色光芒罩住,只见旋风切割在他的身上,全部被金光挡住。
    见此一幕,沈炼讶异道:“你也有金刚蛊。”
    空海毫发无伤,含笑道:“与那位哑巴前辈相比,空海自惭形秽。”
    顿了下,他表情格外认真起来,诚恳道:“饶是如此,空海依然觉得施主不是我的对手。空海并无伤人之心,请施主不要为难空海,交出佛心蛊息事宁人,可好?”
    “嗬,如果你是黄金段位的佛系蛊师,我不想认输也不行,可惜你不是,那你便不可能胜得了我。”沈炼嗤笑一声,“都说蛊会选择最适合自己的蛊师,想必佛心蛊应该也是如此。假如佛心蛊选择了我,你们也要来抢回去吗?此举,是否忤逆了佛心蛊的意愿呢?此举,是否违背佛门所信奉的缘分一说?”
    空海双手合十,认真地道:“佛心蛊天性纯正,天真,极易被邪魔歪道吸引,污染,转化为魔道类蛊,故而只有那些历经无数考验,心志弥坚的佛门弟子才有资格获得佛心蛊。无论是你还是那位施主,都不是佛门弟子,不曾领悟佛法真谛,佛心蛊落在你们手上,必然贻害无穷,空海有责任务必收回佛心蛊。”
    沈炼微微眯眼,冷然道:“原来佛门所信奉的缘分,不过如此。在我看来,蛊是天地自然孕育,不属于任何人,有能者得之,有德者得之。”
    空海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施主如此冥顽不灵,那就休怪空海无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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