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个死贴着地面不敢乱动,几轮叶子飞斩过来没有收获,加上马师傅那边又找着机会就往羊角拗身上招呼,羊角拗渐渐将叶子全挪向马师傅全力对付。
    这样一来马师傅便左躲右避狼狈不少,陶师傅瞅着这样不是办法,提议道:“那变异植物没得智慧,又在原地不能随心离开,趁着它现在全力对付马师傅,我们爬过去,争取从根部将它给切断,否则这样下去马师傅迟早要保不住。”
    他这想法好,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马上下了决心,小心的盯着植株的动静贴在地面慢慢往羊角拗接近。
    他们三人讲起来关大先生才是金尊玉贵的老板,平时出入坐车,做事有下人,养尊处优得好,没想到比起力气,关大先生竟然比晏先生和陶师傅都力气大,他们手上也有钢刺丝,再加上两人还有盾,于是关大先生一边,陶、晏二人一边,拉着钢刺丝两端用尽力气绷起了往羊角拗蓬大粗壮的根部勒。
    羊角拗虽然变异了,但它终究只是株植物,并没有长出脑袋生出智慧,哪想得到人类会这样狡猾,被锋利的钢刺丝勒进了叶子与植干,它抖得厉害,刹时叶子不要钱的疯狂的往外倾泻,最下轮的叶子更是嗖的往下倒立着,想将伤害自己的东西扎成马蜂窝。
    它叶子极大,又厚,切下来时跟铡刀似的吓人,三个人还好为了保证安全都尽最大能力握着两端趴在估计它攻击不到的地方,但看着眼前一花,密密匝匝的绿色叶片儿将面前地面扎满了,三个人还是吓出了冷汗。
    他们加大力气靳羊角拗,马师傅那头就松气了蛮多,他也胆大,借着来回施力增加的晃动幅度,在别的植物上几步助跑高高的弹跳起来于半空中落到地上滚葫芦似的滚了好几圈,手腕一翻就解了当荡绳用的钢刺丝,甩着它助力关大先生他们直取羊角拗根部。
    他出手角度刁钻力道十足,关大先生他们三人靳得手都发痛才靳进羊角拗的根里三五寸,马师傅一个人一挥,钢刺丝就靳进了大半。
    羊角拗疯狂的抖起来,叶落如雨似刀,可它哪快得过一鼓作气的马师傅,马师傅大喝一声,拼着迎面而来的几枚叶子不闪不躲,手上用力,脚抵着一片突起的结实的植根,扬手一抽一拉,羊角拗被硬生生靳断,整株植株往晏先生跟陶师傅的方向倒去。
    两人大骇,关键时刻关大先生急中生智,出声提醒他二人:“快用盾护头!”
    他二人忙抬手臂,羊角拗轰然倒地,马师傅最终闪过了两枚叶子,侧身却还是没能躲过另一片,右手小臂被扎了个对穿,他也不喊疼,抬手按着手臂上几个穴道控制住不流血,方才喘着粗气走过去跟关大先生会合。
    羊角拗这植物说全身是毒还真不是吹的,尤其这种变异的,虽然没有完全接触到它的汁液,但十来步路走过去,马师傅的伤口肉眼可见的发绿,跟吹了气似的肿起来,关大先生见了吓一大跳,心下一沉,心道莫非折损了那么多人,难道马师傅也要被留在这里了?
    马师傅虽然没听到关大先生说出来,但看他脸色还是明白了关大先生的紧张担忧,这毒见效快,短短几步路马师傅除了手肿发绿,其实看东西眼睛也开始花了,关大先生在他眼里从一变二,又有变三的趋势。
    他想跟关大先生说没事儿,然而嘴根本没力气张开,身体也跟抽了骨头似的只想往地上瘫,马师傅这样想着,人也确实往地上倒,把顶着盾从羊角拗下挣扎出来的晏陶二人吓一大跳。
    他两人吓还没完,脸色也开始隐隐发绿,一个接一个的说怎么头有点晕、我也是,接着就跟马师傅一样往地上瘫。
    关大先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得不轻,忙看二人,发现他们同样双眼无神半闭不闭,好像做了梦似的,嘴角微微翘起,脸上的绿色越来越重。
    这可不止马师傅要完,陶晏二人都只怕保不住啊。
    关大先生几乎脑袋一片空白,这是要自己孤家寡人一个,没得马师傅他们,自己难道就能逃出生天去?
    不,何家的这片地方,是在报复他,报复他来挖坟掘尸盗墓,是要把他留在这里陪葬啊!
    这样的绝望的想法从关大先生心头一闪而过,他的手无意识的摸上了自己的脖子,入手硌手梆硬的石壁在关大先生几乎万念俱灰、完全找不到生的希望的时候反而让要陷入魔怔的关大先生回笼了一丝清醒。
    是了,他得到了秘宝的地图,这就证明这长生不老的秘密与他是有缘的,没了同伴算么子?既然秘宝和他有缘,他就一定能在这个鬼地方活下去,哪怕只有他一人。
    想到这里,关大先生脸上坚毅起来,他收回抓着石壁的手,看了眼横躺在地上已经昏迷的三人,嘴角勾出一丝冷笑。
    眼见着三人露在外的手和手指、脖子都慢慢染上了绿色,关大先生蹲下便将手放在陶师傅的衣襟上打算脱下来拿来包住羊角拗拖走,然而手碰上了盘扣时关大先生又顿住了。
    “也不差一时,等走好了再脱也不迟。”
    他喃喃自语,转了转眼珠子,取了盾往一青色的花苞上扎了一下沾了花粉和汁液,分别给三人都碰了碰,打算利用羊角拗的毒加速三人的死亡。
    关大先生算盘打得好,哪想到沾了花粉和汁液按理应该马上断气的三人身上的青色竟然渐渐褪了。关大先生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看盾,又看看三人,反应过来他只怕是想当然了,哪想得到这花苞的毒竟然可以克制叶子的毒,误打误撞只怕是救了马师傅他们三个。
    不用自己孤身一人面前前面的困境,关大先生长长吁了一口气,冷笑变成了有一点温度的真心的笑,他寻思了一下撕了点衣边给马师傅的伤口做了简单包扎,坐到一边静静等三人醒来。
    三人前后醒来,马师傅受伤又中毒,身体虚弱不少,但身处危险重重的险境,并没有太多时候休息,尤其他们在空气里听到了一种古怪的咀嚼声,似乎是从植根地面下方传来的,危险的逼近感让马师傅不肯多做停留,嚼着无毒叶子指挥着其余三人如何小心将羊角拗取了一小截一小截的拖到撕开的口子处,尽最大可能的小心的将叶子撕成了一片片往下方尽力远丢。又撕了好些用柔软的阔叶无毒植物叶子包住,带上了花,陶师傅打头,晏先生第二、马师傅第三,关大先生压后,按序从口子处扯住植根往下滑。
    叶子的毒果然对这些虫子起效,几十片的丢下去,原本渐渐又往巨茧靠拢过来的虫海像是掉进了天敌,忙不迭的又潮水般往外散,然而它们没能散开多远便像喝醉了酒似的纷纷摔倒,露出好些冰蓝水晶似的地面。
    等踩到了平整的地面,几个人都有一种不真实感。过了不晓得多久的担心吊胆有力不敢乱使的日子,他们竟然真的能踩到踏实的地面了。
    陶师傅鼻子一到,眼眶都红了。
    其他几人也都各自感受不一,最冷静的大约就是马师傅。
    他像没看到几人的失态,指着离他们不远的起码有五六米高的巨茧道:“别停下,里头的东西在动,怕是离出茧不远了,我们得赶紧有多远走多远,尽量离开它所在的范围。”
    陶师傅再次操起了旧业端起了罗盘,掐了会儿指头指着他们右斜前方道:“走这边。”
    几人不再迟疑,赶紧两两一排往陶师傅指的方向迈开步。
    就在他们走了一阵,几个人都敏锐的发现原本因为羊角拗有多远躲多远的白色大虫们忽然又骚动起来。
    起先是晏先生觉得不对,接着马师傅也说感觉地面好像有点晃动,他两人这一说,关大先生他们就也疑心起来,马师傅更是侧趴下,将耳朵贴到地面上仔细倾听着,只听了一下脸色就忽然大变,再也没了自持的冷静。
    “快跑,有大动静从四面八方传来了,怕是来了大家伙是这些虫的天敌。”
    听他一说,其余人也脸色一变,陶师傅刚得了生的惊喜,突然又来这么一个沉重的打击,顿时有点儿心沉谷底,他慌乱的四下看着,嘴里一个劲的说:“跑,往我说的方向跑,往那儿跑。”
    正喊着,手上一紧,被晏先生扣着手臂拖着快跑起来,后头关大先生也想伸手去拉马师傅,被马师傅拒绝了。
    “我伤的是手,不是腿,大老板莫管我,只管往前跑就是。”
    马师傅拒绝了关大先生好意,又喊醒众人:“身上的羊角拗叶子带多了重,出汗太多只怕毒会从毛孔汗里进去,我们都丢掉一部分,只带一点子留出力气逃命。”
    他现在在几人心中是实打实折服的队长,几人听了二话不说开始边跑边扔背上的叶子包裹。
    就在他们跑出了几十米,看着远,但实则行动起来速度很快的巨虫潮便离他们越来越近了,同时脚下的地面也晃动加剧,蓦的半空里还响起了一种古怪的滋滋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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