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铺子的人看到士兵走近赶紧的站直了,他一站起来,脚边上蜷着的土狗也跟着站起来就想往后头跑,两个兵上前一挡啧道:“哟,这狗养得挺肥的啊。”
    货铺老板一脸堆笑的迎上来,手里拿着些银元一边陪笑一边递给队长:“各位长官好各位长官好,您们这大冷的天儿还为了咱们安全没得个休息,这点儿小意思,请您们喝杯茶。”
    说着用脚踢狗子:“去去去,别挡了长官们的道儿。”
    那狗性情温顺得很,呜咽一声躲开又往后头钻,队长看在眼里,手上接着钱儿心里冷笑,这群王八蛋倒是会递信,弄个畜牲往后头报信还真不打眼,要不是对这个铺子有了底,他们怕还真能给哄过去。
    “倒是个会来事的,掌柜的会做人,铺子生意一定旺。这样,我们哥几个奉命搜查刺客疑犯,也就不费那细工,进去看一圈就走算了,这冷的天,还是赶紧做完活找个小馆子点些热汤热茶,人才活过来啊。”
    队长说着头一偏使个眼色,手下的兵就撩起布帘子往后走。
    杂货铺老板赶紧的跟上,就被一个兵给挡到了身后头,只得额头冒汗眼睁睁的看着这几个人冲进后院。
    这回士兵们没拦狗,狗子跑得贼快,一进院子就吠起来,里头的人得了信赶紧的往外跑,想从角门子出去或找秘处隐藏,马浚生带着另外几个人拐了个弯从后头角门抄过来,正好配合上队长的速度,两头夹击,他在外头抬脚用力就踹,力气大得很,硬把木门给踹开了,弹在冲近的一个人身上,就听得一声痛叫,这人被门板弹得向后倒在地上。
    马浚生一挥手,一群人呼啦啦冲进来。
    里头的人举枪就开,这头反应更快,枪都端在手里的,直接砰砰砰的先发制人,杂货铺子老板想跑,结果一个士兵端着枪就是一枪,直接命中了心窝子。
    唐委员领着几个手下分好了任务,召集了人马突袭军统桂派人员的办公室,事情进行得倒是顺利,然而打死或缴械的都是些小鱼小虾,踹开办公室门一看,里头应该坐着的几个头头只抓到了两个,其他的显然是早溜了。
    被抓的两人色厉内荏,在士兵们的羁押下挣扎着怒骂道:“你们做什么?竟然敢持枪乱闯军统重地,威胁国军要员人身安全,还不快把枪放下?”
    一个戴眼镜的文弱军人斯文一笑,“王团长邓副旅长,有人递上物证,证明你们和前些天指挥人员刺杀唐委员一事有重大干系,还请你老实一点配合我们的调查,尽早将这误会查证清楚,否则不小心出现了误伤,你和我都要遗憾不已哪。”
    这两人气得破口大骂,旁边的士兵早将准备好的破布塞进他们嘴里堵住了那些污言秽语,押下去的时候他们还不肯老实,立即有人重重送上了几枪托。
    城中百姓安生了还没得两天,街上突然有大量的军车呼啸而过,上头坐满后头跟紧了大量荷枪实弹的士兵直往桂系军营直扑而去。
    马浚生他们生摛了三人,枪杀了两人后仔细的搜查了一番,押着人证和搜出来的一些密件出来正好遇到大部队从面前驰过。
    马浚生一看方向马上反应过来,招呼那个队长:“快,咱们押着人赶紧跟上去。”
    只要把人证和物证交上去,不说一定能接触到唐系中心,至少也会露一个脸,往上踏出一大步。
    他们拦下了一辆车,车上的士兵正要发火,马浚生上前出示了自己的身份,把情况迅速简言一番,车上的人马上换了脸,踹下几个人换了他们上来。
    湘军出动得迅速,桂派军队反正也不慢,本来还在调配人手,听到传来的消息,副军长林大同一拍桌子:“命令下去全军集合!他娘的,姓唐的造反了,都赶紧的把枪端起来,把这个造反派一举生擒活杀了!”
    桂系军营很快吹响了战斗准备的喇叭,至高点上放哨的士兵紧张的盯紧了远处,透过望远镜看着车轮和满满的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向着这边跑近,他报着距离,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这士兵突然没了声音。
    下头有人紧张得很,喊这个人的名字问他娘的怎么不出声了,上头的士兵们隔了一下才说看到他们前头车上绑了人。
    唐生智也晓得,这事儿闹大了,自己这边跟桂系怕是真枪实弹会在明面上干一架好的,不管哪一边,肯定都得有死伤。
    他都没想到自己这么运气,正调兵谴将呢,自己下边的人居然就捣住了桂系一个联络点,一举抓到了人不说,还搜出了一些桂系联系制定实施阴谋的信件。
    这就是活妥妥的证据哪。
    他证据一出,那就师出有名,那几个孙子要是敢呛声,直接枪杀都可以把责任踢到他们身上,谁让他们负隅顽抗?作下坑害国党高级军官等事件,证据确凿,死有余辜。
    那几个孙子要是老实束手就擒,只要老实交待幕后指使,他唐生智大方义气得很,还是能保他们一条狗命的。
    至于别个会不会取,那就和他莫得关系了,他可仁至义尽。
    桂系的人马听到望风的士兵这么一讲,几个高级军官心头都是一跳,生出一股不安。
    没待他们有所行动,外头忽然响起了喇叭声。
    唐系的人扯开了喉咙喊:“里头的人听着,刺杀唐委员一案的幕后凶手已经有一批落入我军手里,证据确凿,罪行累累,还请诸位国军兄弟深明大义,将门打开,让我们带着人证物证进去与幕后主使人员对薄公堂,也免得连累无辜兄弟为虚伪心狠的人白送了性命。”
    “里头的人听着……”
    这士兵嗓门大,耐劲儿足,连吼了四五遍声音依然洪亮,桂系的士兵们先倒还好,多听了几次连累无辜兄弟白送性命后,有靠近门和枪炮口的士兵们就忍不住探出点眼睛去瞧,看完后缩回来跟后头的人讲:“前确实绑了人,还摆了东西,像纸张信件。”
    话一个传一个,传开了后有人就开始动摇了。
    ——他娘的,唐光头那边的人吼得这么理直气壮,还真的绑着人带着东西,怕真的是上头搞事,他们不过是些小兵小将,到时候打起来当官的在后头一跑,他们这些前头扛枪的那还真是炮灰,死不足惜。
    有人骂娘枪口往下朝了,有一个就有第二个,渐渐的军心动摇起来,很多人都看向了向个高级军官所处的后方。
    就在几个高级军官骂咧着要让人把喊话的唐军给毙了,隔着远的孙世庆的府上突然发生了异动。
    孙世庆的突然失踪让整个孙府一下子陷入了恐慌。
    孙世庆的大崽可莫得他爹有威望,要说老二是个好色草包,老大就是个唯唯诺诺的怂人,而且在日本人的控制下还喜欢抽福寿膏。他爹一失踪,管家的火急火燎的找到这位大少爷,他刚抽完大烟,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听明白事情,顿时就慌张起来,一把抓住管家的手道:“孙叔,您跟在我爹身边的时候长,我爹出了事,我弟也被人送走了,不如你帮我赶紧把铺子清点货物卖了,咱们赶紧走。”
    孙管家几乎气晕过去,他又是恨大少爷这种时候居然想卷了家财跑路没担当,又晓得这个时候孙家得让人站出来,去求日本人想办法把老爷给找回来才行。
    他深吸一口气,硬让僵硬的脸上扯出一抹笑来:“少爷,老爷失踪而已,一定会回来的,只要少爷您去求府里的那个日本人,请他们出手帮忙找人,一定能把老爷平安救回来。”
    孙存福一听这话就缩了一下。
    外头人是不晓得,可他从小看到大,日本人在孙府做事,表面上是下人,可就算面对他爹都有种高高在上的高人一等的感觉,说话听着客气,可动起手来,又狠心又残忍。
    他可还记得前阵子出了么子事,日本人发了火,冲进他们被看管的屋里抓着他爹的姨太太就硬生生拿刀把手指给切了下来用盒子装走了。
    他弟那边虽然被捂了嘴,但他还是听到了惨叫声,闷闷的,声音里的痛苦和恐惧像刀子一样扎进了孙存福的神经,吓得他将自己的太太推到身前挡着,后来更是一连做了好几夜的恶梦,白天时更是不敢出门去,因为一出去,孙存福总觉得空气里飘着一股血锈腥味儿。
    现在叫他去跟日本人交谈,还不如拿把刀子把他给杀了来得痛快啊。
    孙存福往罗汉床上一躺就要放赖。
    正僵持着,有伙计突然闯了进来,一脸惊骇,几乎连滚带爬的扑到了罗汉床前道:“大少爷不好了!不好了!”
    管家一脚踹过去:“大少爷好得很,你话讲清楚点子。”
    这伙计吃了一脚也顾不得痛,爬起来急道:“大少爷您快去看看吧,老爷的屋里突然发臭了!还有响声,艾妈他们几个喊闹鬼了吓得跑出来了。”
    一听出了事,管家也顾不得身份了,硬把使赖的孙存福给拖了起来,让伙计扶着赶紧的往孙世庆的院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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