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震出了肉眼可见的波纹,在场的所有人顿时都顿住了,就连毛珌琫都和其他人一样没了反应。
    作为声音中心源头的何洛受到的影响最小,他的耳朵里听到的只是一声幼稚的动物又软又萌的奶叫声,也就怔那么一下就迅速反应了过来,一看到全场的人都傻了,何洛直觉这是大好的机会,他回头一看同样傻掉的秃毛熊师弟,拖起他就狂奔。
    出了医院,外头正在赶来的警察和一些花草树木里冒出来的遮了脸的汉子们都一脸呆滞,何洛不明白为什么一瞬间突然发生了这么诡异的事情,只知道现在逃命最要紧,他还没找回真品,现在还不能暴露。
    毛珌琫被他一扯就慢慢回了神,两个人跑出了老远将身上的衣服和口罩都丢了,这才回了屋。
    屋子里静悄悄的,两个人做贼似的弓着大块头儿以为这样就能不被人发现似的上了楼,想把耳朵贴到门上偷听屋里动静,脑袋一凑过去,两个人不约而同感觉脸贴到的东西滑溜梆硬还特别冰凉,师兄弟两个马上装作若无其事的转过身,在巨大的怪兽的虎视耽耽下心虚的溜下了楼。
    师父也真是,这家伙明明是自己发现的,怎么反倒成了师父的跟班小弟了,还这么尽职尽责,也不知道私底下是不是收了师父什么修补好处。
    到了楼下,毛珌琫拉住何洛:“今晚医院的事肯定打草惊蛇,姓关的狡猾多疑,他肯定不会再相信医院的安全,会撤回关公馆里闭门不出。”
    何洛转眼就明白了师弟的意思。关府主事的人现在不在,今晚是最好探查关公馆的时候。
    他心里憋着一股气,一团火,原来以为今晚借机下手把东西能抢回来,然而没想到居然是个假的,曾经的怒火愤怒结果只被逼得烧得更旺。
    何洛从袋子里摸出来那根链子,狠狠的把假石壁给扯了下来丢到地上。
    不用毛珌琫提醒,浑身怨恨之气都要化成实质的何洛将这真链子放到枕头里藏好了,与毛珌琫再次投身进了黑暗。
    关公馆抽调了一批厉害的武装护卫去了医院,师兄弟两一摸到关公馆附近就发现了不对。
    “暗里埋伏有人。”
    毛珌琫声音压低得像蚊子叫。
    “对方显然有武功路数,呼吸不太一样,不晓得是不是姓关的请的暗兵。”
    何洛比划了一下,毛珌琫明白了意思,两个人悄悄摸到隐藏的一个人那片儿,将所剩不多的迷药给撒了一把出去。
    何洛撒药,毛珌琫窜出去,在那人发现不对但中了招往地上倒的时候把人扶住,拉到角落里靠墙歪好了,一把扯了对方的手和脉门进行查看。
    江湖的丐帮可不是随便坐在地上乞讨的那类,毛珌琫摸到了两手茧子,又捏了捏对方的手骨,这才站起来跟何洛无声的潜进黑暗里。
    “对方确实有功夫,两手变形,但右手变形程度大一些,掌茧厚,显然是个用单手长棍兵器的。”
    何洛听了脸更沉,眼神穿透了路灯下的围墙,像是看进了关公馆里头似的:“一定是江湖人。我们那晚听到的事在江湖上怕是宣传开了,这种时候关大先生不在屋,抱着跟我们一样的念头来搜找关府的人肯定不少。”
    “快点,姓关的要是醒得快,肯定反应得过来,会急吼吼的回来,我们的时间不多,得手脚麻利些。”
    他说着一个助跑脚在墙上像跑步似的蹬几下就上了墙头,毛珌琫紧跟其后,两个如同灵猫窜到树上又落了地。
    扈老十领着几个兄弟用迷药放倒了外头巡逻的一个小角落进了关公馆。他们是专业做贼的,虽然扈老十这些人做的是收百物,但他们几个多少私底下也练了练别个行当的功夫,尤其扈老十还有他师父指点。
    他们一行人潜进了关公馆,结果跟何洛一样,还莫近到大门前就发现还有人抢在他们头前先进了屋。
    这些人同样蒙了脸,但看那身形和身手,扈老十怎么看都熟悉,等看到其中一个人的脸后顿时脸上就不好看了。
    别的兄弟显然也认出来了那个人,有人呸了一声:“那个杂毛,跟了姓孟的又到这里来了,我看他们队伍里还有别的人,怕是有几个门派的长老联手了,十哥,怎么办?”
    “夺彩夺到鸡打鸣。这些人看样子比我们先到一阵,我们要是冒然再进去,怕还莫开始翻就会被他们先发现。都备好药,我们在外头门窗下等着,等他们出来就用药药翻了,坐收渔利。”
    权衡一下利弊,扈老十选了这个最稳无一失的法子。
    做贼的眼看目标在前自己却不能进去,心里发慌,有人忍不住干脆道:“要不我们捉个人套问一下情况。”
    这个扈老十不反对,于是这个叫阿金的兄弟带了两个人走了,不大一会扛了个人回来。
    阿金个子不魁梧但声音很洪厚,他玩着小刀子贴着这个被堵了嘴的人的脸皮子耍花样。
    同样是江湖人,这个人显然被阿金这手给吓住了,他瞪着眼惊恐的转着眼珠子,生怕阿金一个手抖刀子就落到自己脸上。
    旁边阿金的弟弟阿银道:“兄弟莫怕,我们兄弟这手稳得很,就是他耐性不太好,要是问你么子你不老实交待,他一发火起来,那手可就特别抖。你要想保命,最好还是乖乖听话,有么子就都讲出来,晓得了么。”
    这人想用力点头,然而畏惧阿金手里看不清轨迹的刀子,只敢小幅度的眨眼。
    阿银又吓了他一番,确实这人确实晓得好汉不呷眼前亏这个理,终于高抬贵手扯下了他嘴里堵着的布。
    “你是哪个手下?”
    这人犹豫了一下,晓得都是江湖人,想必自己讲谎也迟早要被戳穿的,何况冰凉的刀子还时不是拍打着自己脸和脖子,他干脆老实交待:“都是一个道上的,我也不瞒兄弟你们,我是长春会的。”
    扈老十听得心里一惊:居然是长春会。姓孟的竟然跟长春会的拉上了关系坐上了一条船,看来今晚抢在前头进了屋子翻抄的都是厉害麻子。
    “不是我吹,兄弟,你们要在道上混,最好还是把我放了,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捉了我是小事,但惹上长春会的会长和长老,这个江湖怕就莫得你们容身之处。”
    他这样一讲,阿金就踹了他一脚,因为嘴被阿银知机的捂紧了,痛叫声全给闷在了喉管里头出不来。
    “你连我们是谁都莫晓得,扯上会长和长老的老虎皮子做大旗,我们可不是吓大的。怕个屁,老子就是宰了你,这月黑风高还下雪的,哪个晓得是谁做的?”
    这下子这人不作声了。
    他们这头说着话,一个兄弟忽然道:“有动静,里头有打斗声。”
    这下子所有人眼光都放到了关公馆的大房子上。
    盗门的人,耳聪目明手法快,当下这些人专心致志看了一会,便都发现了不对。有没有完全掩实的窗户缝里确实传出了非常细微的碰撞声音,接着二楼有个窗忽然被撞开,一个人影被人推着从窗户挤出来大半个身子。
    这人显然是护卫,他张嘴想叫,后头的人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往他脑袋上砸了一下,这人就软倒了下去被拖回屋里后窗又关上了。
    “回。”
    扈老十等四个人眼力特别好,看到这人头垂下的时候有啥东西从头上往楼下的草地掉,怕是被后头的人下狠头砸出了血或是砸死了。
    这种时候往里挤简直就是给自己身上找一身骚,扈老十虽然痛恨这么好的时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但他更担心自己兄弟几个的安危,也不拖泥带水,带头转身就走。
    被绑来的人给忘在树丛后头,他想大叫喊来人放开自己,可又怕声音引来关府的护卫,只能憋屈的缩成一团,抻着脑袋眼巴巴的看向关公馆的大门。
    就在他冻得直哆嗦,头顶上的树忽然轻轻颤了几下,有人落在树上。
    这人吓了一大跳,好歹在江湖上混的,反应特别快,他瞬间就摒住了气身上绷得紧紧的动也不动半分,就跟个雕像似的。
    后头来的师兄弟两个哪想到树下的杂矮树丛里还躺着个人,一点也没停留的下了树就往关公馆跑。
    何洛他们是跑了,医院的人在他们跑出了好几百米路才不约而同浑身一震恢复了知觉。
    蒙面的汉子们看着原本应该被他们围攻的地方现在空空如野,都是一脸疑问,然而还没进门的警察的嚷嚷声让他们感觉到事情可能有了不可挽转的发展,老大当机立断:“走!”
    这些人身手矫健灵活,警察们冲进来后他们早跑得没了人影了,等到了楼上贵宾病房,躺倒一地的护卫让警察们眼皮子直跳个不停,等看清躺在地板上的居然还有关大先生和据说是他儿子的关梦龙,领队的队长骂了句倒霉,支使了个人赶紧的去给局长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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