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手一挥,二十万无甲先锋兵十个一组,化作各类魔兵,并排向前推进。二万魔兵,最短的也有丈余,排开足有三四百里。所过之处,能及时逃脱的百姓寥寥无几。
    好在魔兵只沿直线行进,并不过多杀戮,路径两旁的百姓哪还顾得上家产,能顾上父母孩儿的已算少数,大多自顾自拼命逃窜。
    周青十个月来见惯了这种杀戮,只觉气郁悲哀,再无愤恨满腔,想道:一个种族的繁衍,势必要以另一个种族的鲜血为代价。这法则不正和张恒所说的弱肉强食一般道理,即使没有魔族,人族之间也以这种法则生存。中原朝代更替,哪一次不是伴着无尽杀戮?
    念头刚起,忽觉后背一凉,忙念两声阿弥陀佛,这才赶走脑中杂念,心说自己心性几时变得如此凉薄?定是受了魔尊日日蛊惑。
    魔尊听他念出阿弥陀佛,猛地一愣,接着看了看天,哈哈大笑起来。
    周青被他笑的莫名其妙,怒道:“往日不过以数万魔兵威慑,今日为何猛下杀手?”
    魔尊依旧笑个不停,好大一会才收了笑意,说道:“不下点猛药,如何引出九霞门这帮老王八?”
    “以阁下的手段,只需直冲九霞门,毁了它护山大阵,蓬瀛域自然尽归尔等;魔界之中,魔体修士已存了数千万,尔等再无子民夺体,何苦多造杀孽?”
    魔尊又笑两声,再看魔兵,已然收拢成三十余排,单排仅剩十里。
    魔兵推进极快,遇山开山,挡无可挡,不过一个时辰,已然行进三千余里。离着聚仙城还剩三万里,一天即至,九霞门就在聚仙城附近,虽说大阵隐秘,怕也难逃魔尊耳目,至今仍无反应,不禁让周青泛起嘀咕,心说这九霞门也不知有何倚仗,竟如此沉得住气。
    转眼半天过去,已占下瀛洲大半城池,本以为要乘胜深入,不料魔尊一声令下,魔卒就地整顿,不再前行。
    周青不知他有何算计,出口问道:“这是为何?”
    “嘿嘿,先等上一等,九大派皆有底蕴,眼下还不是决战良机。”
    “莫非要等那些魔体修士成长起来?”
    “纵使魔体强大,想要成长起来也非一日之功,本尊等的不是他们,而是九大派苟且偷生的老不死。”
    “九大派背后还有强人?”
    “一个个胆小如鼠,算什么强人?”魔尊讥笑道。
    就在魔族整顿之时,九霞门齐云峰议事堂内正吵吵嚷嚷,叫骂声不断。
    齐云峰尽在白云深处,却无高处之寒意,灵气浓浓如雨,云团悠悠如絮。放眼四周,小桥韵味十足,楼阁古意盎然。
    议事堂门口也是云雾缭绕,只听一道愤怒的声音传出:“姓姜的,若不是你撺掇,秦师兄如何会死?早不下手除魔,此时却鼓动众人送死,你安得什么心?”
    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堂内围坐二十余人,正有一名中年汉子指着姜太上长老叫骂。
    姜太上长老尚未答话,一名颇为出尘的红衣女子站起身来,叫道:“姓梁的,秦师叔死因不明,怎可赖到我太爷爷头上?”
    “住嘴,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尊卑不分?”当中而坐的青年男子喝道。
    姜太上长老皱了皱眉,却没说话。
    “好你个薛冷,除了骂妻打儿,还有什么能耐?”红衣女子看着出尘脱俗,此时双手叉腰,正如市井泼妇。
    薛冷贵为九霞掌门,日日受泼妇之气,早已忍无可忍,当即一拍桌子。只听啪的一声,宝玉雕成的桌子瞬间粉碎。
    姜太上长老打了个哈欠,冲着重孙女说道:“如月,这里没你的事啦,回家看着点云龙,莫让他再偷跑出去。”
    姜如月听罢,怒瞪薛冷一眼,转身出了议事堂,再一闪身,急往家中飞去。
    “姜家的女子当真是妙,目无尊长,不敬夫君。”中年汉子讥笑道。
    “梁师弟,稍安勿躁,且听老哥哥解释。秦师弟的性子你不是不知,他工于心计,岂是愚兄能撺掇得了的?再说魔族之事,那处阵门咱们早已知晓,怎么趁早下手?还请梁师弟教我!眼下并非鼓动弟子送死,而是让他们绕过魔族大军,去往后方,一来可以历练弟子;二来也可摸清魔族底细。”姜太上长老心平气和说道。
    “当前传送阵尽毁,如何绕过魔族包围,不是送死又是什么?”中年汉子怒道。
    “师弟有所不知,愚兄已与数月前通知其他八派,约定三日后同时行动,偷袭魔族大本营。至于如何绕过魔族,愚兄自有手段,师弟只管拭目以待。”
    “此事岂能儿戏?须得说出计划,不然我是不会同意弟子出阵的。”
    堂中除了姜太上长老以及与之争吵的梁太上长老,还有一位袁有极袁太上长老,此时低头垂目,不发一言。
    眼下薛太上长老闭关失败,虽未立即身死道消,却也修为尽失,命不久矣。九霞门里姜太上长老修为最高,为分神后期,袁、梁二位长老只有分神初期,照他还差得远,自然是他一家独大。
    其他二十位元婴期的长老面上不敢多说,心里却都向着梁太上长老。
    “门中有鬼,师弟莫非毫无所察?”
    “师兄莫要遮遮掩掩,有什么话不妨挑明了说。”梁太上长老不耐烦道。
    袁有极听二人说完,抬头看了一眼,接着揉了揉眼睛,再次低下头去。
    姜太上长老不着痕迹扫了一眼袁有极,接着说道:“秦师弟修为虽非最高,手段却最厉害,先天金精剑一出,魔尊也不能轻易拿下他。那么就极有可能是遭人算计,以他的心性,何人算计得了?因此愚兄才猜测,多半是同门所为。”
    “好啊,姓姜的,原来是怀疑到我和袁师兄身上啦!”梁太上长老怒道。
    “师弟莫要误会,你和袁师弟、秦师弟,同拜一师,感情深厚,愚兄怀疑谁,也不会怀疑二位师弟。既是算计,就不能以修为高低判断,门中不乏私学阵法的弟子,若提前布下杀阵,自然也能得手。”
    “这…秦师兄虽说性格孤僻,却从不为难弟子,谁会算计他?”
    袁有极这才插嘴说道:“梁师弟莫非忘了百年前的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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