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原地调息半个时辰,周青体内伤势也不算严重,便继续前行。又行了快五个时辰,总算到了那处阳地。
    阳气入体,比阴气舒适多了,直入上丹田,转而循环下行,汇于下丹田阴阳气海。进得多了,才觉体内有些燥热,好在有玉球生出阴气与之平衡。
    “公子,咱们要下去吗?”莲儿问道。
    “既然来了,自然要下去探探究竟!之前那些洞道想必就是那大泥鳅钻出的,这处洞道,比之前那些洞道大了一倍,洞壁不平,可以判断,那泥鳅只守在这里,却从未进入。这泥鳅已然成了精,它守在这里定有原因。我先下!”
    说罢,往下一跃,落了三四丈,出剑插在洞壁之上,稍缓下坠之势,再继续下跃,如此这般至下了上千丈,才落到地面。周青心道:“这洞道直上直下,千丈下来容易,若想上去可就难了,若无玉球支撑,自己阴阳气耗完也爬不上去。”
    洞道之下另有洞天,此处虽无阳光,却仍是一片光亮。左右一看,大吃一惊,只见前方五六十丈处,有一处丈许水潭,水潭边竟趴着一人,看身形是个女子,一身纱衣,骨瘦如材。
    周青看不到她脸,心道:“莫不是柳姑娘!”,忙往前飞掠而去。待到跟前,先喊两声。见那人没有反应,才小心将那人脸翻转过来,只见那张脸皮包骨头,眼眶深陷,却是柳飘飖无疑!
    周青忙探她鼻息,见她气息虽弱,却还有生机。忙挥出补气丹、一元丹一起喂入口中。
    “公子?这位就是柳姑娘吗?”莲儿此时也已下来,看到周青便飞了过来。
    “正是,也不知她遭了什么变故,自她来此,算算已有一年时间,也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周青触及柳飘飖身体,只觉她已廋的皮骨相附,心里一酸,叹气说道。
    一元丹见效虽快,奈何柳飘飖虚弱至极,半刻过去仍不见其苏醒,周青便将玉球贴在她手心。又过半个时辰,她才终于睁开双眼,见到周青,凄然一笑:“慎之,我又做梦了!”
    周青闻言更是心酸,强笑道:“柳姑娘,你没做梦,正是在下!”
    柳飘飖只说了那么一句,又昏迷过去,却没听到周青声音。
    此处阳气弥漫,倒也温暖怡人。周青将皮囊内自己的一套袍服取出,用剑从中破开,平铺地上,再将柳飘飖抱起平放。而后点火试探,仍旧无法生火。
    周青心道此处无论阴气、阳气,均与外界空气不同,正所谓孤阴不生,独阳不长,越发坚定了他阴阳和合的想法。
    安顿好柳飘飖,周青才有心思打探周围环境,此处虽清灵之气弥漫,却不影响视线,透过清灵之气看四周竟是一片广阔,上下间隔四丈有余,长宽望不到边。空间之内毫无一物,唯有深处红彤彤一片,仿佛烈焰焚天。
    周青也顾不得四处打探,与莲儿分了干粮,又在水潭中舀些清水吃饱喝足,就地打坐歇息。
    等了三四个时辰,柳飘飖再次醒来,看到周青,又凄然笑道:“慎之,你总这般出现在我梦中,叫我如何舍得去与父母团聚!”
    周青忙握住她手,说道:“柳姑娘,你不是做梦,真是在下啊!”
    这次柳飘飖没有昏迷过去,惊讶道:“我还活着?不是做梦?你是周青周慎之?”
    周青忙回道:“是我!在下来此地寻你二十余天,机缘巧合之下才找到此处!”
    “是你真好!活着真好!”柳飘飖声音虚弱,笑中带泪。
    “你身体太虚弱,莫要激动,先喝些水!”周青说完,莲儿忙舀来一碗水递上,周青接过慢慢喂服。
    柳飘飖喝了半碗水,恢复些气力,接着问道:“慎之,这位姑娘是?颜二娘呢?”
    “这位是在下新收的弟子,名叫莲儿,素衣回江宁另有安排,这几日便能赶来。”
    “姓楚的小子呢?”
    “怀信先我而来,到了上方水泊边便失去踪迹,至今仍无下落!”
    “啊…!他竟然也来寻我?是我害了他!”柳飘飖神情激动,面露愧疚!
    “柳姑娘,切莫激动,义弟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待你身体好些,咱们再去寻他!”周青安慰道。
    “若不是我执意来此,怎会生出这许多事端!”
    “柳姑娘于慈明庵中生活二十年,怎会不知‘一饮一啄,皆有定数’?”说完便将自己如何认识莲儿,又如何得到方玉,再如何修出神识,又如何打到九霞谷一一告知柳飘飖。
    这些事一环扣着一环,即便周青当时与楚怀信一同前来寻找柳飘飖,恐怕也只能双双迷路而已。若无神识相助,如何在这洞道之中认路,若不认识莲儿,又如何打到九霞谷?不进九霞谷,方玉如何变成玉球?没有玉球,如何在这阴阳二气中存活下去?
    柳飘飖听完之后,缓了一会才掏出玉佩说道:“若不是这块玉佩,只怕我早已死在此地!当日我一路行来,沿途均做好记号。距上方水泊三四里处忽听得一阵响动,来不及做下记号,到了水泊便沿洞跳下,不料刚到一半便见里面有水涌出,我费尽全身力气用剑插地才将身体稳住。
    等水稳住,我一路游到你说的那处阴地。那阴气入体十分难受,我刚想返回,后面洞道之内忽地钻出了那只大泥鳅。我被它吓得魂飞魄散,顾不上阴气刺骨,直往前跑,终于跑到这处阳地上方,也顾不上许多,如你一样跳了下来。
    跳下之后,我便开始打坐调息,这才发现此地阳气虽然温顺,却无法将其炼化。阳气进入体内越多,越是燥热,待到最后丹田及经络之内几乎全是阳气,身体也如火焚。我试图运行功法,阳气却不受控制。
    万幸的是,情急之下我拿出这块玉佩,玉佩入手便将体内阳气吸收再化为真气储存。只是玉佩转化阳气太慢,完全赶不上入体的速度。是以我始终没有足够真气运行,也就始终爬不上这处洞道。
    后来,我只能依靠储物袋中我娘留下的丹药以及带来的干粮度日,两月前一应物品用完,我就只能靠饮水打坐存活。”
    周青心道原来她能醒来还是靠了玉球,若不是自己看她服药不醒才将玉球用上,即便服了药,她也很难醒来,于是说道:“这么说这块玉佩也能吸收阴阳之气转换为真气,在下这玉球经过一番变故,却是自成阴阳,能将阴阳二气平衡后转入人体使用!
    或许是咱们尚无功法,每次使用之时皆是二气同出,还做不到阴阳分使。若不用这玉球,自然也能炼化阴、阳之气,只是颇为费力!
    据在下推测,若修到极致,自身丹田也会如这玉球一般,眨眼间便转阴为阳,化阳为阴!天地之间无外乎阴阳,若有了这般手段,想来就触到了大道门槛。你内视丹田看看,是否丹田之气已化为阴阳二气?”
    柳飘飖内视一番,惊道:“丹田之内果真存有两股气流,一清灵,一浑浊!”
    二人再聊几句,柳飘飖又有些倦了,告了声罪,又昏睡过去。
    周青仍将玉球放她手心,这玉球可调解体内阴阳二气,若丹田储满了,自然流回玉球,不虞有失。等自己与莲儿体内阳气过多之时,再取回玉球调理。
    柳飘飖或许因为心情骤然放松,睡了十多个时辰方才醒来,再醒来时,除了仍旧消瘦,气色已好了不少。
    “慎之,我好饿!”
    “这里生不出火,你先吃些干粮。”说罢,舀出一碗水,将一整块干饼撕开泡在碗里,泡软了才递给柳飘飖食用。
    一整块饼吃完,又喝了一碗水,柳飘飖还是饿,周青却制止了她,说道:“你两月未食,肠胃萎缩,需慢慢调理。只可惜素衣那里有一本火系功法,我却未来得及习练,不然就可以用真火熬粥。这一元丹最是适合固本培元,刚才已经喂你吃过一粒,现在再服一粒。”周青说罢,又递给她一粒一元丹。
    待柳飘飖服了药,周青又想起一事,问道:“这迷雾林中有毒,你可曾服过解药?”
    “我娘钻研了一辈子就是为了解她身上之毒,配出来的解药虽不能全解,却能抵抗不少,再加上我只在林中呆了不到半月便陷入此地,是以并未感觉体内有多少不适,只起初有些头晕!”
    “据那张毅所说,这雾毒是常年积累下来的动物尸体所含的尸毒,在下和莲儿都服了解毒丹,你也服上一粒!”
    柳飘飖服完解毒丹,又自行打坐调息两个时辰,觉得身上除了饥饿难耐,再无不适。便站起身来,对周青一拱手,笑道:“慎之,我也不说客气话,救命之恩,飘飖谢过啦!”
    周青忙拱手还礼,笑道:“应当的!柳姑娘切莫说谢,羞煞周某!”
    “前方五里有一处岩浆,咱们去那弄些粥吃!”柳飘飖笑道。
    “哈哈,你当真是饿坏了!”
    往前行了五里,果然有一处地下岩浆穴,长宽约百余丈,离着岩浆四五十丈便觉热浪滔天。熔浆里诡异的飘着一株巴掌大小的火苗,那火苗天蓝色,竟有手有脚、有鼻有口,形态拟人。
    周青惊道:“莫非是天生地养之灵?”
    柳飘飖也是一惊,说道:“我落下之时,曾来此探过,并无此火苗!”
    便在此时,异变突起,玉球生出一股阴气直奔火苗卷去。火苗看到阴气袭来,小手一挥,地上岩浆形成一股洪流直奔阴气袭来。
    周青忙拉住柳飘飖、莲儿向后急退,心想若被这岩浆泼中,还不得立马成灰。
    那岩浆洪流来得猛,阴气也强得快,眨眼间便形成一股旋风与之抗衡。不仅如此,圆球又分出十余股阴气同时卷向火苗。
    火苗手忙脚乱一阵乱挥,几乎整个岩浆池里的岩浆全都挥出。阴气再次增强,于地面之上形成一道阴气墙,将岩浆全部挡住,那十余股阴气此时已卷到火苗身上。火苗左右挣扎无效,瞬间便被卷到玉球之中。
    收了火苗,阴气也再次被吸入玉球,连带着周围无数阳气也一同吸入。周青忙将玉球拿出观瞧,只见火苗飘在玉球阳气之中,左一下,右一下,正试图逃逸。
    周青也不知这玉球究竟是何宝贝,竟能吸收如此多的阴阳之气,又能自行捕获这天地灵物。若说是玉球的原因,为何柳飘飖身上的玉佩没这般神通,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解释,玉球本身材质不俗,能够吸纳灵气、阴气、阳气转化使用,竹子则加强了这种功能,才能吸纳火苗这种极阳之物。至于是否还有别的神通,只能以后慢慢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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