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计划的执行地,定在了医疗研究基地。
    现在的医疗研究基地可不在当初的温泉谷,虽然温泉谷的地理环境十分独特,但是它离巴士底实在太近。
    医疗研究基地是永夜军团的核心部门,主持人又是自己的母亲,于情于理,肖恩都不允许它置身在危险当中,故而重新选址,将其搬入永夜军团控制的范围内。
    温泉谷这种独特的地理环境,在其他的地方或许很罕见,但是在安迪斯山脉却是多不胜数。
    这里是多块大陆撞击形成的,地形十分独特,死火山温泉多不胜数。
    当初肖恩的猎人小屋,背靠着的就是一座小型温泉。
    医疗研究基地新址在安迪斯大山中,与温泉谷有几分相似,也是在一座山谷中,也有数量众多的温泉,一个连一个的高温温泉。
    不同之处在于,这片山谷面积比温泉谷大很多,也不是一片死地,入口被两座大山拱卫着,形成了地理环境独特的一线天。
    永夜军团在这里修建了一座堡垒,常年有一个百人卫驻守其中,就算是来一个军团,医疗研究基地的安全也不用担心。
    前提还是能够击溃永夜军团,并且找到这里。
    医疗研究基地的地理位置算不上绝密,但是在纵横交错的大山中寻找一座特定山谷,难度不是一般的高。
    进入其中则是一片辽阔盆地,池湖连环,若非群山环绕,若非很多池湖中还冒着蒸蒸热气,宛如到了江南水乡的错觉。
    一片片建筑立在温泉边上,采取的是永夜军团最近才大量烧制的红砖青瓦,高屋建瓴,有种异于阿沙恩大陆所有建筑风格的独特味道,核心建筑则是集居住与防御一身的寨堡,更是独特。
    远远望去,还以为是在高人在山中隐居场所,与充满超前气息的医疗研究基地丝毫联系不起来。
    只有走近了,看到其中来来回回穿梭的,身穿麻布白褂,麻布口罩遮面,行色匆匆的医护人员,再加上空气中飘荡的浓郁草药味道,才将其与危险而有神圣的职业联系到一起。
    见识多广的达内尔也啧啧称奇道:“肖恩将军,与你们相处的时间越长,你们带给我的惊喜越多,没想到在大山深处,还藏着这么一处宛如圣堂一样的存在,你们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你们永夜军团成立真的不超过两年?”
    “大人过誉了,已经没有更多了,我们这只能算是小打小闹。”肖恩谦逊道。
    “你们这还算小打小闹,我不敢想象真正的大规模是什么样子。”
    “早就听说达内尔大人来到我们的领地,我应该第一时间前去拜访的,只是这边的试验正在紧要关头,实在抽不开身,还请大人见谅。”
    医疗研究基地的总负责人艾琳娜女士,快步迎了过来,热情十足的道:“肖恩这个臭小子,没有慢待大人吧?若是有,尽管告诉我,我轻饶不了他。”
    “女士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热情,只是没想到,再次见面,当初的小不点,已经为人母,并且培养出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达内尔与艾琳娜女士确实是旧识,而且还是认识很多年的那种。
    圣以太教廷骑士,尤其是圣以太之剑的教廷骑士与女巫之间的关系,向来错综复杂,绝不仅仅用仇恨,就能解释清楚的。
    双方可以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不仅仅是奸细,还有背叛者,既有女巫背叛女巫团体加入圣以太之剑的,也有圣以太之剑背弃自己信仰,加入女巫行列的,骑士与女巫之间摩擦出爱情火花的,也不是什么罕见事情。
    不过在圣以太教廷内部,这种爱情被称之为禁忌之恋,一经发现,追杀到底的那种。
    “达内尔大人还是和以前一样会说话,若是卡琳知道达内尔大人在这里,一定会第一时间赶来的,她这些年可是一直在苦苦追寻大人踪迹,可是大人就像人间蒸发,将近十年没有半点音讯,卡琳都快急疯了。”
    艾琳娜女士眉开眼笑,就是不知道究竟是对她美丽的赞美,还是对她儿子的赞誉更加打动她。
    艾琳娜女士口中的卡琳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师妹,安吉贝娜的老师,达内尔违反教规释放的那位女巫。
    相比起安吉贝娜,艾琳娜女士对当年的事情知之甚深,有意无意的往上面扯。
    不知道是不是肖恩的错觉,当艾琳娜谈及卡琳的时候,达内尔明显神情有些异样,虽然仅仅持续了瞬间。
    肖恩顿时心知肚明,达内尔与自己这位从未见过面的阿姨之间的纠葛,远远不止曾经释放过她这么简单。
    “卡琳这些年还好吧?”达内尔一副不经意的模样,这是典型掩耳盗铃,只要稍微有点心的人,都能察觉出,这一刻他心情变化。
    “刨除因为没有你的消息,时常发狂外,其他都还好。”艾琳娜女士似乎也是有意刺激达内尔,“我已经用最快的速度传信,将你的消息传给卡琳了,相信她接到消息后,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你这不是胡闹吗?”达内尔神色微变,有些失控的低喝,马上察觉自己的失态,补充道,“卡琳现在也算得上是女巫密会的掌权者之一,平时有很多事情,怎么能拿我的事情去打扰她?”
    艾琳娜女士直接无视达内尔情绪上的反常,笑意盈盈的道:“不打扰,不打扰,这几年她在女巫密会这么努力,想要掌握更多的权力,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更方便打探大人的行踪,知道了大人行踪,就算离开女巫密会,她也心甘情愿。”
    “母亲,卡琳姨妈的事情,咱们稍后再说,我先前传信,让你准备的场地和草药准备的怎么样了?”
    肖恩急忙打岔,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母亲竟然还有当媒婆的天分?若是再让她继续下去,自己好不容易忽悠来的教官非给吓跑了不可。
    他算是听明白了,自己那位卡琳姨妈好像对达内尔大人产生了感情,而眼前这位顶级强者在爱情面前,却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弱者、逃兵,根本不敢正视卡琳的感情,也不敢正视自己的感情。
    他流浪天下,究竟完全是为了自己的心中的理想?还是为了躲避对感情炽热如火的卡琳?
    究竟是因为信仰的原因?还是天生性情如此?
    只怕只有达内尔自己一个人清楚了。
    “没错,让我们谈谈训练的事情。”达内尔借着肖恩的台阶,将话题转移到冠军骑士训练计划上。
    “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们来了。”艾琳娜女士心中暗叹一声,师妹,师姐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这一次究竟能不能抓住他,还得看你自己,希望这一次没有那么多阴差阳错。
    对于两人之间的这场旷世孽缘,艾琳娜女士知之甚详,只能用造化弄人来形容。
    一个是背负着神圣使命的圣以太之剑团长,一名是刚刚觉醒的女巫,而那个时候,又是灭巫运动有史以来最酷烈的时候,别说是禁忌之恋,就算私自释放了卡琳,也让达内尔受到了重罚,进行了五年自省救赎。
    这种指责伴随着达内尔日后的每一个岁月,因为当初他放走的那个女巫,不仅加入了女巫密会,并且飞速成长起来,凭借自己的智慧和能力,一步步的走向女巫密会的核心,在这个过程中,杀死了不少圣以太之剑的教廷骑士,包括达内尔以前熟识的朋友。
    站在卡琳的立场上,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她需要自保,当那些高举着审判旗号的教廷骑士冲向她的时候,她总不能束手就擒?
    但是站在达内尔的立场上,卡琳却是不折不扣的杀人凶手,而这一切的过错中,有他的一部分,因为当初是他释放了她,若是当时将她处决了,就没有后面这些事情了。
    等到卡琳自认为已经有向达内尔表达自己心意资格的时候,达内尔却彻底与圣以太教廷闹翻,不知所踪。
    这种感情,就算是当事人都稀里糊涂,他们这些外人,又怎么可能掰扯清楚呢?
    “身体技能、战斗技巧,这些不用我多说,你们已经用自己的方法打磨到了极致,如何成为一名冠军骑士,这个很难说清楚,只怕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描述清楚,我只能说说自己的感觉,绝不是力量更大、速度更快、技巧更精妙这么简单、”
    “可是身体有一种已经达到极限的感觉,无论怎么努力,怎么打磨,无论是力量和速度的增长都是微乎其微?这个时候就不要纯粹的在自己身上动脑子了,我们还有其他的东西,比如意念,也可以称之为精气神。”
    “我们平时施展出来的力量和速度,并不是自己的极限速度,因为我们的注意力大部分是不集中的,当我们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时候,将会爆发出超乎想象的力量和速度,也是精气神与力量速度融为一体的一刻。”
    “至于如何让自己的注意力高度集中,让自己的精气神与力量和速度融为一体,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若是已经找到的话,也不用我站在这里了,你们早就成为冠军骑士了是不?咱们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压力,当你们面对无穷无尽,乃至死亡压力的时候,说不定你们就有机会进入那种全新境界。”
    就像传说中的那样,冠军骑士的境界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达内尔尝试用语言描述冠军骑士是一种怎样的感觉,说了半天,也只能是云里雾里,动用了一个全新名词精气神。
    这个名字还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在于肖恩闲侃的过程中,无意听到的,感觉这个词与冠军骑士修炼十分合拍,就挪用了过来,实际上,达内尔自己对于精气神都没有完整概念,更别说是描述给别人听。
    反正就是一句话,成为一名冠军骑士,身体素质是基础条件,若是没有这个基础条件,就不要妄图攀登这个高峰,但是其又与大骑士存在差异,大骑士只要身体素质到了,对力量掌控和战斗技巧,水到渠成。
    成为冠军骑士必须与一些玄而又玄的东西联系到一起,才能让自己更进一层。
    听完达内尔的这番话,像碎颅者麦基这样的,处于绝对懵逼状态,在他眼中,修炼一直是很单纯很纯粹的事情,就是不停的打磨身体,让力量变得更大,速度变得更快,再加上磨炼自己的战斗技巧,与力量和速度完美的融合到一起。
    成为骑士、成为大骑士,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怎么到了达内尔这里牵扯到哲学问题?
    每一名冠军骑士还必须是一名哲学家不成?
    反应最快的则是艾琳娜女士,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作为一名术士,自从术法力量觉醒的那一刻,就或多或少的对自身展开了研究。
    就像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样。
    一千名术士的眼中,就有一千种对术法力量的理解,到现在,术法力量已经存在了近千年之久,依旧没有一个统一的、让大多数人都信服的解释和说法。
    达内尔所说的精气神更像是对术法力量的描述,这种虚无缥缈、却又无比真实存在的力量,不就是一个人精气神的延伸吗?
    将这种力量加注在自己的身上,难不成就是冠军骑士?
    那么一个问题来了,术法力量只是术士才拥有的独特力量,可冠军骑士即便是那些非术士大骑士也能够成长起来,他们可是没有术法力量的。
    不对,不对,不对。
    刚刚达内尔用的是精气神,而非术法力量。
    这个精气神应该是比术法力量还要宽广的概念,每个人都有的,就算是普通人也有,只是强弱不同。
    经过专门训练的骑士们,注意力、自身活力往往比普通人强大的多,更加容易进入专注状态,这是为什么,骑士们即便是从事其他与武力不相关的行业,也容易比普通人成功的原因。
    这个世上的任何难事,怕的就是专注认真二字。
    成为冠军骑士所需要的精气神,应该是更进一层,像术法力量,将虚无缥缈的东西,化为实质性的力量,打破自身已经达到极限的身体素质,更进一层,进入一种全新境界。
    冠军骑士应该是一种来自肉体方面的蜕变。
    没错。
    一定是这样的。
    因为一旦进入冠军骑士之后,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自身寿命,都会发生极大变化,与普通人都快要成两种物种了。
    这么说来,无论是术士还是冠军骑士走的路虽然不同,但是最终终点却极为相近。
    这也就难怪很多纯粹骑士修炼成的冠军骑士会拥有类术法能力,感情根在这里。
    艾琳娜女士就像发现了一个全新天地,以前说不通的地方,现在全部有了相对合理答案,究竟是不是事实不知道,但是却能够说服自己,同时为自己前进的路,打开了一扇全新大门。
    是不是通向成功的大门也不知道,但是总比困在黑暗中,茫然不知道前路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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