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家伙,还真不要命啊……”眼看着这一幕,不少汉军士兵如此感叹着——当然,这是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这些敌人士兵在进攻之前,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些药丸吃掉的场景……
    就像是之前说的那样,这些山民有不少,都是羌人部落里最可怕的狂战士。不畏惧疼痛,甚至在正面对垒中,差一点击败了孙文台的可怕部队……
    对付这种敌人,最好的武器自然是弓弩,落石与滚木。
    事实上超过五成敌人,都会被这样的攻击击杀。
    但余下五成呢,刨除那些攻击半途丧失勇气,开始逃跑的敌人,还有三成左右的,狰狞的,怒吼着,双眼赤红的像疯狼一样扑上来的敌人——面对这些敌人,弓弩与落石已经来不及了——要对付他们的,自然就是——
    “步槊?!”
    在董卓、孙坚两部兵士惊讶的目光注视下,刘备所部步槊兵上前一步——
    他们以什、伍为单位,占据在一块块狭窄的平地上,组成一个个的一字形阵列,左手向上抬,右手向下的握着步槊,就好像是用鱼叉叉鱼一样,居高临下的对着一个个爬上来的敌人猛刺过去——
    “啊,啊!!!”
    在这样的步槊如此猛刺下,大那些好不容易才爬上来的羌人山民狂战士,一只手扒着山石,另一只手抽出嘴里叼着的刀剑拼命挥舞着——
    但是步槊的长度超过四米,即使计算握柄长度,也有超过两米,乃至三米对敌的长度。远远超过他们的手臂加上刀剑的长度——
    他们这样拼命挥舞武器,尽管多少可以荡开步槊,但更多的却是无济于事——
    步槊刺中手臂,让他们无法握住刀剑。步槊挥砍刀剑。包钢的槊锋会轻易将他们的铁,乃至青铜武器破坏。
    步槊刺中面部,脖颈,胸口。最终的结果自然是死亡——
    尽管衣什、伍为单位的小型枪阵,比起上百人的空心方阵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但也像是汉军步槊一样,羌人山民同样无法组成密集阵列——即使是最优秀的山民战士,也无法反重力前进——他们必须要有支撑点,必须要一个一个的向上爬,也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仍旧会被汉军各个击破——
    汉军的步槊,长枪方阵,正是如此悍勇的羌人山民的克星!
    “啊,啊,啊啊啊啊啊!!!!”
    眼看着一个个羌人山民爬上去,而后被人好像叉鱼一样刺翻,再惨叫着坠落。
    刘备所部步槊兵周围,其他两部友军袍泽忍不住惊讶的合不拢嘴。
    “倘若这时进攻的是我……”
    他们忍不住想到了这个,然后又忍不住的打了哆嗦。
    无法战胜——他们无法战胜这样的军队的,绝对!
    ……
    “难怪,玄德这么有信心。”
    这一会儿,眼看着汉军部队在近距离肉搏战中,也能远远胜过叛军山民,董卓终于松了口气,随后这样喃喃自语——
    “这些步槊兵还真厉害啊……打山地战也行。”
    另一边,眼看着曾经给自己造成如此苦恼的叛军山民,竟然被刘玄德这么轻松击垮了。另一边的孙坚心情有些微妙。
    “早我怎么没想到……”他忍不住的想。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即使是在二十一世纪,有关长枪无法打山地战,这个错误的认识仍旧存在于不少人心中——实际上并不是的。
    古典时代的马其顿,崛起于希腊北方山区,其引以为傲的超长枪,马其顿方阵便是山民组成的。
    而在中世纪晚期,在中国江南,多山多丘陵的地区,戚家军对阵倭寇的鸳鸯阵的核心,便是长枪。
    至于说同时期的欧罗巴,两支更为人熟知的超长枪兵——瑞士人与西班牙人。他们也都是山民来着。
    无论是瑞士山区,还是伊比利亚半岛,都是以多山著称。同样还有一支“不太出名”的超长枪队伍,苏格兰人的超长枪兵也是——苏格兰地区可也是高地来着。
    所以说,超长枪的阻碍并不在山。在山区仍旧有超长枪兵的用武之地——他们的真正阻碍在于林地,以及灌木丛,而且必须是非常密集的林地才行。
    而在荒凉的西北山区,又在万物萧条的冬天,根本不存在这样的限制。
    只要找对姿势。使用正确的招数,枪便是冷兵器时代最优秀的近距离,白刃战武器——无论是列阵厮杀,还是单打独斗都是如此!
    这便是枪是百兵之王的称号由来。
    ……
    眼看着己方部队引以为傲的山地步兵,竟然无法突破对方的防线,山下,原本寄予厚望的韩遂感觉失望,乃至绝望了。
    除了山地步兵的集群冲锋之外,他再找不到一个撕破敌人防线,逃出生天的办法。也就是说……
    “完蛋了?”
    “难道说完蛋了?”他忍不住的这么想——
    “不,不行——对了——”
    想到这里。他猛然想到了一个办法——紧接着大喊着:“想活命的跟我来!去山谷入口,去山谷的入口,我有办法灭火,然后突围!!!”
    尽管是濒临崩溃的叛军,尽管如此,仍旧有大量兵士愿意,或者说随波逐流的仍旧追随他。
    他们再次开始移动——
    “他们在做什么?”刘备有些奇怪的思考着。不过紧接着,这个思考就变成了:“无论如何,不能让对方成功。”
    在确认这个想法之后,他马上下令:“加紧攻击!”
    山顶的滚石,檑木与弓弩攻击变得更加密集。叛军的伤亡开始增加。山民们,残存的叛军士兵簇拥着韩遂,一边喊叫着,挥舞刀剑将那些拦在他们前面的同袍杀死,一边躲闪着滚石檑木,拼命向着山谷入口杀了过去。
    在山腰处,刘玄德脚步轻盈的向前,与他们保持平行的快速移动着。将叛军的目的传遍了半个战场——
    也因为这个原因,原本逐渐沉寂的战场,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继续攻击!”
    在追到了临近山谷入口时,刘备的命令遇到了一点麻烦。
    “我们的檑木和滚石用完了,将军!”
    把守这里的汉军军候有些纠结地说——刘备这才想到,这里的兵士囤积更多的,是柴草堆,以方便纵火燃烧截断敌人的退路。
    “这样的话……”
    想到这里,刘备拔出了配剑:“那就进攻吧!”说话之前,他确认了一下山口的火焰——战到现在,山口的火焰已经小了不少——因为燃料烧过一段时间了。
    这样的话,不管怎么样,他都有可能突围出去。
    “我们进攻?”
    “是的,进攻!”
    说着这样的话,刘备趟着山路,以极快的速度狂奔向下——
    与此同时,冲到地方的韩遂兴奋地大喊着:“士兵们!积雪!”
    他一边这么喊,一边将自己的披风扯了下来:“用这个,灭火,快!我们可以灭火然后逃出去!!!”
    他的这样的喊叫提醒了周围的叛军士兵——想到了这个战术后,士兵们终于有了希望——
    他们马上,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的衣服,披风,袍子脱掉,然后盛满积雪,向着山谷的入口猛扑过去。
    “还有这个办法?!”
    与此同时,刘备终于发现了韩文约。但还没等他高兴,他就听到了韩文约兴奋至极的大喊大叫。
    “这个办法有用吗?”他忍不住的想。但是紧接着,这个想法就换成了:“无论如何,必须阻止他们!”
    “汉军,汉军下来了!”
    刘备的突击就像个讯号一样。山崖两侧的汉军士兵,也一个个连滚带爬的蹭着,从山壁上跑了下来,对着残存的叛军士兵大喊着。
    这让山谷内的叛军士兵混乱了一会儿,一些人下意识的想要反抗,但是很快,在汉军杀死了一些敌人后,他们再次选择了乖巧的丢下武器投降。
    ……
    真正的战斗出现在山口。
    在发现韩遂的办法,真的让火势变小之后,叛军士兵确认了希望。
    他们兴奋地大喊大叫着,一边搬运积雪,一边怒吼着,与山崖两侧杀过来的汉军绞杀在一起——在如此密集,如此狭窄,人挨着人,又无法列阵的情况下,汉军的步槊才无法发挥作用——
    但是没有关系,刘备所部的甲胄更好,雁翎刀与圆盾的组合,在近距离格斗中仍旧能发挥强的威力。
    尽管比起步槊,他们的刀法差了一些。但不要忘了他们身边还有江南出身的,精通白刃战的孙坚所部,以及更擅长刀法的凉州兵——
    更重要的是,有刘玄德这样一位剑法大家。
    “刘玄德,刘玄德——那个就是刘玄德!”
    在与刘备隔着还有几十人时,韩文约认出了这个手持双剑,杀人好像砍瓜切菜一样犀利异常的年轻人。
    那种刻骨铭心的仇恨,让他的心脏紧紧地缩成一团。让他几乎要忍不住转身,与刘备拼个你死我活。
    ——但是,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快一点!快一点!”
    韩遂大声催促着他身边的士兵灭火——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小,眼看就能逃出生天,他的心燃起了新的希望。但马上,士兵的回答让他陷入了绝望的深渊:
    “没有了!积雪都用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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